08-2

    「是不是听完后，我在你的心中那温柔善良的大叔形象已经毁了呢？」宋小雨和俞成闵站在便利超商的门口，在分离前俞成闵问宋小雨。宋小雨凝视着俞成闵，眼神黯淡回答：「嗯。但是我还是很庆幸能遇见大叔，要是如果没有遇见大叔的话，也许现在的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说的也是……那么再见了。」俞成闵浅浅一笑，对宋小雨点头致敬后便转身消失在转角处。宋小雨望着俞成闵的背影，脑子里都是刚才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

    「结婚后我曾经和她碰过一次面，那时候她带着一个年纪约三岁的女孩以及她的老公。我们那时候是巧遇，因此她也很震惊我们俩会重逢。对于那个女孩我十分介意，于是暗中调查女孩的出生日期后发现她怀那女孩时正好是我跟她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偷偷调查我跟那孩子的血型及她父母亲的血型做比较时，我很肯定那小孩是我的小孩。当我发现这个事实时，我很震惊也很愧疚。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所以打算要跟我的妻子提离婚时，她跟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当下我要她拿掉那个孩子，但是我的父亲不允许，尤其得知那孩子是男孩时我父亲坚持她生下来。」

    「然而当海洺生下来，看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叫着我爸爸时我对另一个孩子的罪孽感越来越深。所以我逼迫自己，不能去爱海洺，因为这样对那女孩不公平。」俞成闵弹了一下菸蒂，菸蒂上的灰烬掉落于地。

    「可是这样对海洺太残忍。」宋小雨说，俞成闵闻言望了她一眼。

    「我知道，所以我是一个不够格的父亲。」话落他便起身，接着温柔凝视着宋小雨：「因此小雨请你不要拋下海洺，能否给予他我跟我妻子无法弥补的过错。」

    俞成闵对宋小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出俞成闵的悲伤和那份歉意，她知道他想要去爱俞海洺的那份心意。只是他又固执的不想去爱他，若爱他的话等同于对他的另一个孩子不公平。

    走在街道上，宋小雨不停来回想着刚刚俞成闵和自己聊天的神情，她抓紧包包的背带，无奈叹气。猝然间，有人从后强劲抓住她的手。

    「宋小雨！」她大惊失色，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俞海洺。

    「海洺……你怎么……」话还没问完，宋小雨的唇就被堵住。

    由于这个吻来得突然，因此结束的也快，当俞海洺放开她，宋小雨处于惊吓状态，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俞海洺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这么自私。」

    「海洺……」

    「不应该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和想法就对你的发言下定论，对不起。」

    宋小雨闻言，也回抱住他：「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若今天角色换作是我，我也一定会那样说。」

    她看着他，接着抚摸他白皙的脸颊温柔说：「所以我会听你的话，不会再跟你爸有所来往。」俞海洺听完瞠大双眼，一时无法言语。

    「会让你感到伤心的事，我不会做的。」话落宋小雨再次抱住他，「我会好好的来爱你，用尽我所有的一切来爱你。」

    从那之后，宋小雨再也没有见过俞成闵，而她跟俞海洺之间相处时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跟没有见过俞成闵之前一样，往常那样的相处。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有关那一天的事情。

    原以为这样的平凡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宋小雨手机响起的那一刻，一切才都变了调。

    「绍天哥？」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最近杳无音讯的叶绍天，因此这通电话来得猝不及防，宋小雨犹豫几秒后才将电话接起来。

    「小雨吗？」对方低沉沙哑的声音听出来有气无力，毫无精神，宋小雨不禁替叶绍天担忧起来。

    「嗯，是我。」

    「你最近还好吗？在新房子那里住的还习惯吗？」他问。

    她答：「嗯，我过得很好，房子住的也很习惯。那绍天哥呢？怎么感觉你很没有精神。」

    闻言宋小雨的话，叶绍天轻笑一声，接着说：「过得还可以。」她知道他在说谎，这回答只不过是他偽装的坚强罢了。

    紧接着叶绍天又问她：「期末考结束了吗？」

    「对，开始放了。怎么了吗？」她问，内心充满疑惑觉得为甚么绍天哥要突然问这件事情。

    「那么明天能否请假呢？」

    「怎么了吗？」面对叶绍天接二连三的问话，宋小雨感受到莫名的不安。

    「我们明天一起回屏东。」叶绍天说，宋小雨怔住：「为甚么这么突然……」

    「前几天伯母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伯父住院了。」

    「咦？」宋小雨听到这消息的当下心漏了一拍，「为甚么会住院？」

    「听说是工作太劳累，最近学校的校队要比赛了，所以伯父很紧张和操心……因此感冒突然严重併发导致临时住院。原本伯母很担心你要期末考，不想要打扰你所以没有跟你说。我思考很久还是决定要打这通电话给你，毕竟你身为伯父的女儿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叶绍天的声音沉稳，但这样的沉稳却让宋小雨感到心急，她紧握手机的那双手不停颤抖着。

    「很严重吗？」她问。

    「不知道，但应该已经好转了。」听到这样的回答，宋小雨心里松口气，「太好了。」

    「所以明天……」叶绍天本想要开口说去她住处载她，可是想到目前两人的关係，他便停止这个想法，「明天我们约在我家附近转角的那家咖啡厅，可能要准备两天的行李。不多说了，晚安。」

    「绍天哥！」她叫住差点掛电话的叶绍天，「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要跟你说声……晚安。」话落几秒，传来的便是嘟嘟声。

    宋小雨放下手机却怎样也放不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而那石头就算搬离叶绍天的住处还是没有办法消除掉。

    她闭上双眼，难不成永远都不能言归于好像从前那样的要好了吗？不停反覆问着这句话，始终无人给予她解答，宋小雨紧咬下唇。打算先把关于叶绍天的事情拋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

    望了眼时鐘，思考几秒鐘还是决心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拨通电话后没几秒对方就接起来。

    「小雨，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过来呢？」她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听到许久没有听见的声音宋小雨的心中不免有些苦涩传出。

    「我听绍天哥说了，有关爸的情况。」

    「是吗？我就知道依绍天的个性一定会跟你说……」宋小雨听出自己妈妈的声音累积着多日的疲累感，心疼她不仅要照顾宋爸爸还要打理家里，面对突如其来的忙碌她一定至今从未休息过。

    「所以我明天会跟绍天哥一起回去。」宋妈妈闻言随即答：「不用啦！这样学校不用还要请假，而且还有期末考不是吗？没问题啦！不用担心你爸，他身体硬朗的呢！」

    宋小雨就知道妈妈一定会要她别过去，她轻叹：「妈，我们学校期末考已经结束，也开始放寒假，住个几天应该不是问题。」这句话有一半的实话一半的谎言，实话是期末考结束谎言则是放寒假。

    听到宋小雨的回答，宋妈妈顿了几秒后，才开口：「知道了，你爸看到你一定也会很开心。」

    「说不定会数落我不应该回来呢！」宋小雨笑道，「不会的，他很爱你。或许一看到你，病马上就好起来了。」宋妈妈用宠溺的语气说着。

    听见妈这么一说，宋小雨的心突然纠结起来，想到前不久她跟她爸爸还在冷战中，不知不觉竟浮现出爸爸曾经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

    「但愿如此。妈，晚安。」希望这次回去，父女俩能够破冰，这是此刻宋小雨心里所想的。

    「晚安，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不是吗？」

    「说的也是，那妈，明天见。」掛掉电话后，宋小雨整夜未眠，儘管时鐘里头秒针滴答滴答规律地响着，她还是无法入眠。

    这一夜，她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