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岂人间有,2
生死相隔十年又再度重逢的夫妻二人,本该欣喜若狂,可心里却只有爆发出的委屈,悲痛,抱头痛哭了一场,倒把素日里虽然也常见皇帝,但到底年轻不知事的宫人内监给吓得瑟瑟发抖,一时间居然都跪地大哭,弄得如意台里哭声大作,连本来在下面忙碌一整日才坐下来歇息片刻的李元振又飞奔了上来。 这边皇帝十年来已经快流干一辈子的眼泪,很快便收敛悲容,只死死拉着瑞香不放,唯恐一松手这一切都成了空。瑞香却因这具身躯年纪不大,又不知道死而复生到底是真是假,会否一见面便如梦幻泡影即刻消失,亦是死死贴在他身边,躲在他的狐裘里,仍旧流泪哽咽。 宫中常年是不许宫人哭出声来的,流泪倒也罢了,可是上下哭声大作,李元振飞奔上来的时候脑子里当真是什么可怕的可能都想过了,百忙之中竟然忍不住暗想:烧了那么多香,看来是白念了这十年的经,神佛不但不怜悯他这个奴才,连皇帝居然也不肯垂怜护佑吗? 及至他上来,已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浑身发软,见宫人内监堵着一条路,心中更是发急,幸好已经看见皇帝身影,看起来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好好站着的,立刻发狠踢了挡路的几个,低声叱骂几句叫他们收声,自己则着急忙慌地跋涉到近前。 皇帝虽一时不计较这些宫人的失态之举,但李元振并不敢赌他回过神来不会降罪,一路走来好歹弹压住了,又把他们全部撵走。 等到了皇帝身前几步,李元振因拿不准皇帝此时心情如何,便躬身不敢抬头,也不再上前,只担忧地叫了声:“大家?” 皇帝却叫住了已经被李元振提醒,反应过来要走,却还没能退下去的几人,语气听起来颇为不善:“都到哪里去?点灯,传暖轿,李元振,你去……” 李元振心一颤,暗道今日真是古怪。从前皇帝在梅园,半夜都不离开可是常事。但他的举止越奇怪,李元振越是不敢违逆,苦哈哈地继续倾听,一副温顺的模样。就听见皇帝顿了顿,道:“你去开了皇后旧物库房,取一套妆奁,再拿些新鲜的头面衣服……放到紫宸殿,叫人烧水,准备沐浴。” 这话指向太明确,李元振是侍奉皇帝几十年的人,怎么听不懂皇帝是何意思?但听要开皇后的库房,拿他的旧物,一时间简直不可置信,便猛地一个抬头,就看见皇帝怀里搂着一个人,虽然在狐裘之下,可看其身形,确实与皇后当年有所相似。李元振不敢不应,又不敢答应,顾不上那传灯与暖轿的宫人已经忙不迭领命而去,自己立刻砰一声跪下:“大家?这……奴婢不敢!” 他倒不是敢于违逆皇帝,只是怕真照做了,皇帝将来反复,想起今日之事,要治他一个不曾劝谏的罪。 当日皇帝尚是皇子,有一段落魄的岁月,李元振就是因那时候的伺候与忠心而留下一份主仆情,可他从来不会觉得,这点情分能保自己一辈子。若真以为能够依仗这点情分,就是他的死期。何况陪伴多年,李元振心里皇帝是第一重要的人,不会无度依从他,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希望他能够过得轻松一些,愉快一些。 若是早些年,皇帝愿意将心神放在别人身上,哪怕那人明摆着是皇后的赝品,李元振也不会觉得如何。可现在他都放弃了这种希望,皇帝又起了这个意,李元振反而不觉得轻松,只觉得可怕。他既担心这个人来路不干净,又担心皇帝这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摄了魂,迷了神志,竟然要将皇后的旧物给他用!那可是皇后的规格,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用的!以后又会怎么样? 李元振整个脑袋都像是被塞进了冰雪里,凉到抽痛。 皇帝此时哪里顾得上和他拉锯,甚至全副心神都在想要确认瑞香回来上,根本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也无心解释,只蹙眉发号施令:“叫什么!少见多怪的东西,让你去开,你就去开吧!” 瑞香靠在他胸前,听见李元振的声音低沉又惊慌,心神也是飘飘荡荡,这十年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也就无从体谅他,只是心中暗想,果然是十年过去了,李元振听上去都变老了,而自己抱着的这腰身,实在已是瘦骨支离,他的夫君……太苦了。 于是他又用力抱紧,连头都不伸。 皇帝更紧地抱了回来,以阴沉沉的眼神催逼李元振赶紧去。李元振能拦一次,却实在不敢拦第二次,心中虽然震撼于今日皇帝行为的离奇,又增添了一种大不敬的担忧,但还是不得不起身去办。皇后的旧物,譬如妆奁等自然是就近收在紫宸殿的库房,不是他亲自去,还真打不开。而且毕竟十年过去了,虽然妆台梳篦等物仍旧拿出来擦了灰就可以用,但脂粉等可就得找新的了。 只是这些年皇帝冷落后宫为数不多的几个嫔妃,早把他们忘到脑后,宫里的上等脂粉等物,怕还是得从公主宗君那里去寻。李元振本能地将此事暂时瞒住所有人,心里或许是还盼着皇帝能幡然醒悟,别疯的更厉害——这就是他心里那大不敬的念头,因此没惊扰太多人,尤其没有惊扰二位长大后已经搬出紫宸殿的殿下,直接差人从库里每种拿了十数样。 还紧赶慢赶去调头面,衣裳。宫中这种东西,上好的自然是奉给二位殿下的,李元振拿的时候头皮都发麻,心里更是发苦,不敢想他们姐弟要是知道了会如何反应。好在他那一瞥,好歹能推测出那被皇帝搂在怀里的人大致身形,心中也不免叹气——怨不得能叫本来根本不吃这一套的皇帝也举止失常,这身形太合适,样貌想必更是叫人发疯。 这一遭事赶在年下发生,李元振真是痛苦不堪地办了皇帝吩咐的事,掐着时间出来,就看见远远灯火迤逦而来,闪闪烁烁,宽大的暖轿落在台阶上,皇帝脱了狐裘,只着里面的单衣,将人径直抱进了紫宸殿。李元振嘶嘶吸气,狠狠摇头,转头就吩咐小太监:“去,拿点黄连,给我熬水喝。” 小太监瞪大双眼:“干爹,苦啊!” 李元振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你爹现在还不够苦是怎的?不喝黄连水,明日上火,怕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把人带回来,在紫宸殿宠幸了根本不是结束,而是巨大风波的开始,这等时候李元振根本不能不中用。黄连水虽苦,但这会儿李元振已经没有感觉,甚至觉得黄连没有自己苦,再说这东西下火确实管用。 小太监也不敢劝他,便飞速地去了。李元振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就看见里头安排的嘴紧懂事,准备伺候那位至今没让他见过正脸的新贵人的宫人全被打发了出来。见到李元振,几个宫人神情惊惶中带着后怕,想要上前对他禀报一番,李元振却摇了摇头,挥手把他们打发走了,自己叹着气,转身回去喝黄连水。 他今晚是不能睡了,未来能不能好睡也说不准,不想知道能够预料到的消息了。 殿内明珠灯火将雪窟般的景象照得白昼一般,瑞香从白绒绒的狐裘里钻出来,又紧紧靠在皇帝怀里,上下摸他前胸后背,眉间微蹙:“怎么穿得这么少?怎么瘦了这么多?你……你就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 说着,通红的眼眶里又聚起盈盈一汪眼泪。 皇帝正贪婪地看着他的面容,捕捉属于妻子的神态,闻言根本不放在心上,握住了他的手,随意敷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没事,我不怕冷,怕冷的是你。” 这关怀的态度,熟稔又亲昵,他是不会错认的。皇帝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酸楚难当——这具身体毕竟不属于瑞香,行为举止神态虽然一模一样,可看上去第一眼总是令人再度认清他死过一次的事实。皇帝不愿现在就问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又忍不了太久,到底还是问了。 瑞香沉默片刻,却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记得是怎样与你诀别,后来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就在这身子里醒来。他是咸平四年采选入宫,宣城人,姓卫行五,今年才十五岁,因沉稳聪明,才调去梅园,我……我醒来后就想见你,可一个普通宫人,又长得像故皇后,根本到不了你面前。等了将近一个月,你终于来了梅园。他们担心我到你面前会惹你伤心,又牵连了我,便叫我看着茶,不出去。我知道你定然能够认出我来,或者说,我不到你面前总不能甘心,哪怕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能不见你。所以就……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算是谁,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 他是真辨不清自己是谁,任谁死而复生,周围的人都将他当做另一个人也无法承受。偏偏是在宫里,偏偏是十年后,有时候瑞香真害怕自己只是一缕幽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次机会就没了。 他又扑进了皇帝怀里,在他耳边连声呼唤:“敛之,敛之,你看见我了,对不对?你留下我吧,别叫我再离开你了,我不想死,我不想再叫你受苦,也不愿意再离开你一次,你抱紧我,不要松开,不要离开我……” 二人心中的恐惧一模一样,为对方着想似乎不该宣之于口,可这种事太过离奇,也太过虚假,他们都怕这是梦,是幻觉,便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乞求对方确认自己的存在,确认这件事的真实。 瑞香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坐在三十五岁的皇帝腿上,时光一瞬之间退回了二十年,像是他们新婚时。皇帝含着柔软甜蜜,还带着冰雪凉意的唇瓣,心脏猛颤,竟觉得自己像是在亲吻尸体。 他吻过的,只是那时候不肯相信,瑞香已经死了。 他试了几次,终于扯开那身青衣棉裙的衣带裙带。瑞香便似一个圆滚滚的绵软青橘子,被他剥出一半果肉。室内放了四个薰笼,还烧着热乎乎的地龙,温暖如春,皇帝握住他象牙般洁白,月亮般完满,透着青涩娇嫩的肩膀,往下推厚重的衣物。 瑞香的灵魂熟悉他的身体,更渴盼和他的欢爱亲热,搂着他的脖颈仰着头,将自己的舌尖送进他口中,缠绵热烈至绝望的境地,像是把自己送进猛兽口中被衔取,如行走棉花中的虚幻云雾终于开始散去。他变得更急切,难耐地将半裸出来的娇嫩胸乳往皇帝冰凉的身上贴,战栗着呻吟着,活色生香,渐渐染上嫩红轻晕。 皇帝再也慢不下来,一把将他推倒在榻,扯落剩下的贴身衣物,又拉着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襟里。瑞香死死抓着他,仰着头,被他咬住喉咙,旋即又变作狂热的吮吻,一路往下。 这具身体多么青涩,柔软,简直像是风里身不由己的一片花瓣,即使是瘦了很多甚至还在病中的皇帝压在他身上,都显得像是一场猛兽对幼兔的凌逼。可这只兔子却抬起双腿勾在高大的男人腰上,将最为柔软娇嫩的花蕊露了出来。 粉白无毛的下身尽数露出,细细的一条缝张开,在巨大的悲哀与恐惧的阴云里,情欲却如利刃,轻而易举挑破浓烈的惶恐,异军突起,一骑绝尘。红润内蕊翕动着颤巍巍吐出清露,皇帝抵着他的鼻尖,神态迷离甚至变作妖异,执拗地嗅闻他的气味,感受他的呼吸,以手指柔情万种,手段百出地挑逗他,叫他燃烧得更炽烈。 瑞香沉迷欢情的神态,发出的低低呻吟,有着少年人的生疏妩媚,又带着他熟悉的默契配合,皇帝越是与他缠绵,就越是心如刀绞,每时每刻都在被提醒,是又不是,像又不像,对又不对,十年的分离,死生的天堑。 便是泅渡弱水而回,也令分别的痛苦更加刻骨铭心,在胸中左冲右突,无路可出。 他恨不能将自己整个没入瑞香的身体发肤之下,叫他把自己带走了吧,哪怕这是活捉,这是摄魂,哪怕要掏了他的心,把他弄死在这里,好歹不要再叫他一个人了! 这绝望的,凄切的,简直如诅咒般的情话让瑞香漂亮的眼睛里又流出大颗的滚烫的眼泪,二人哭在一起,贴在一起,湿漉漉的情液亦流在一起。与其说是风花雪月,不若说是生死苦痛。皇帝的头颅被瑞香搂在怀里,那双纤细柔软,曾按着陶埙的手埋在他发间,反复如春柳,抚摸着他的后颈,耳朵,发丝。 颤抖的动情之声愈演愈烈,情欲几乎将瑞香烧干,可他淌出来的水却越来越多,擦之不及,打湿了一大片锦单。皇帝咬着牙弄他,想到这身子怕是第一次,又想起两人的新婚夜,不舍得瑞香受第二次罪,便恨不能将他的花瓣揉碎,花液乱洒,湿成大江大河,将自己容纳了进去,无需伤筋动骨,立刻彼此相融。 瑞香腿根都在抖,咬着他塞进去的手指,被按着舌根,津液横流,几乎被弄得昏厥,心中却在悲哀的尽头感受到终于出现的欢喜,两腿不能自主,向着两边敞开,由着他弄。皇帝的手段一向多得惊人,虽然暌违已久,可是在同一人身上,到底不需要复习。虽然身体略有不同,但习惯了之后,皇帝心中便有了凶猛而来的庆幸,倒是不再关注具体的差异,一味将瑞香的穴弄得咕叽作响,淫水淋漓。 二人弄了一回,瑞香等不来他插入,倒是高潮了数次,从没被人染指过的娇嫩软穴,竟被手指头插得成了个合不上的洞。他哽咽大哭,姿态却柔顺,纵着丈夫将自己弄成淫浪模样。两人俱是一句爱语也顾不上说,一句淫词浪语也不想说,只在床帐中抵死缠绵,生死相许。 终于,瑞香再撑不住,而皇帝也早忍到了尽头,便停了下来,抽出湿淋淋的手指,替换上了自己的物件,缓缓而入。 分明是旧相识,此时再见瑞香却颇觉艰涩,他穴又窄又嫩,虽然渴盼多时,吃下去却难,皇帝被他绷紧颤抖那几下夹得难受,可能再度和他颠鸾倒凤心中已经十分满足,并不急着挤进来,却捧着他的脸一径缠绵拥吻,又发自内心地唤:“香香,香香,我的心肝,我的,你不要怕,我再也不放你走了,就是死,我也和你死在一处,再不叫你把我一人留在世上,好不好,好不好?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哪怕是天,也再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哪能这样,哪会有人被神佛如此厌弃,竟然要永离所爱,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我真恨不能征讨冥府,马踏天宫,都说上穷碧落下黄泉,若是能去,我怎么会舍你一个人……” 世间男欢女爱,情到浓时,或色欲熏心,总免不得赌咒发誓,连呼心肝宝贝,甚或涎皮赖脸,作揖下跪,为求一晌之欢,无所不用其极。 瑞香当年和皇帝欢爱,彼此之间甜言蜜语也如恒河沙一般不计其数,可这一回的心肝当真是真的。所谓当时只道是寻常,等到天人永隔,皇帝真恨不能心中的痛苦能化作肢体的疼痛。瑞香回来,他岂止不谢神佛,甚至更恨天上地下,神仙魔鬼。 何以要他夫妻分离,何以将他的妻子夺走了?别说什么皇帝是上天之子,他只将这些无用冷眼的神佛看做仇人,是真恨不能踏平什么地府,什么天宫。 原先宫里那些道士和尚,总免不了试图安慰他,皇后故去,是升了天做神仙,或者得了道去极乐世界。皇帝只觉得好笑。地上何尝没有极乐?早亡就都是做神仙?瑞香临去前那样舍不下他和孩子,难道像是愿意去做神仙,登极乐的样子吗?俗世和他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什么神佛,何以被强行夺走最珍贵的东西,国母皇后,非要去做什么神仙? 他本就不信这些,病急乱投医才想要招魂,那些僧道招不来,便想着安抚他,好劝他放下,孰料反而遭了杀身之祸,又惹得皇帝动雷霆之怒,当真是意外之悲。好在朝中也好,太子也好,都苦苦相劝,皇帝这才没有将怨恨仇视投向全天下的僧道。 但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感激,也一点都不敢想,将来会不会又有不测。如此想,还不如叫他现在就死了来得轻松,至少一了百了,死了也和瑞香在一起。 瑞香被他叫得浑身发软,欲火与泪意一同明明灭灭,便攀着他的脖颈,百般柔情,万般娇痴,哭叫应声。 二人凄切又情热,直狂乱到夜半,终究是初次破瓜的瑞香再难承受,软在床榻上还要承欢,皇帝却再舍不得,艰难地停下,抱了他去沐浴,回来又将接了处子血的那件旧寝衣亲自收好,二人便搂在一起,准备入睡。 皇帝根本睡不着。 他今日经历了太多,此时此刻更不敢睡,只搂着瑞香,将他按在怀中,一动不动,唯恐一觉醒来,或者自己动作大点,便一霎时从幻境般的美好里惊醒。瑞香已是疲累至极,且毕竟醒来已有将近一月,只搂着他不肯稍离,却还是能够放心入睡的。 只是二人心意相通,呼吸相闻,皇帝心烦意乱,忧心忡忡,思虑良多,瑞香便半浮半沉,难以入睡,困倦至极地问他:“怎么还不睡?我不在,你便这样度过这些年?怪不得将自己熬成这副模样,可知道我多心疼?睡吧,睡吧,你瞧,你抱着我呢。” 皇帝到底吃他的安抚,闻言身子便放松些许,只是又想起一桩事来,难掩忐忑,借着床头渐渐昏暗,将要燃尽的灯烛光辉看向连带晕红,眉翠唇朱,浑身娇软,重回年少的妻子:“……我老了,也不再体健身轻,更不好看了,你却这样年轻……” 瑞香听出他的意思,本该笑他多虑也甚是可爱,但心尖却忽然一颤,不忍调侃,困倦得睁不开眼,却仍然抬起头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说什么傻话?我只疼你,怎么会嫌你?睡吧,睡吧,明日会来的。” 黎明也会来的。 皇帝便重新搂着他,将鼻尖伸进他的发丛里,静静地放心地躺下,等着又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