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隔阂
白赫轩被傅子安硬是拉着喝到了半夜，他酒量很好但却十分厌恶酒的味道，两年前下定决心说不在酗酒，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依旧为了那一点人际关系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好烦，人就必须和谁保持一定的社交关系吗？ 这种留于表面的交集只会让他越来越疲惫，成年人应有的礼仪、规矩，合群才是正常，不是异类，究竟又是谁规定的模板，去死吧，或许该消失的是自己才对？是啊，自己怎么还没消失呢？烦躁的心情和酒精冲头让他一时又陷入反复的情绪漩涡，无法疏解。 「白赫轩，立马滚回家！听到没有？你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耍什么脾气！」 脑袋里嗡嗡作响，不断回放着一句‘理所应当’的话语，那个男人一喝酒又发疯了一样给他打电话，抬手轻嗅自己被酒打湿的袖口，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刺入鼻腔。 冷笑一声，也是，他不也一样吗？ 白赫轩并未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同居人，打开灯看见倒在沙发上熟睡的‘陌生人’还被吓了一跳，再看着桌上未吃完的外卖盒子，里面还剩了不少肉类配菜，各种招聘传单也散落在桌上。微微皱眉，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从很久以前已经很少会去主动关注别人，或者说是压根没有，幸亏小孩还有点钱买吃的，不至于回家看见一具‘尸体’，不过，想必在饿死之前，狡猾的‘小鹿’早就蹬腿溜了吧。 低头盯着熟睡的小鬼，忍不住咂舌，他开门的动静可不小，这睡眠质量好得跟他弟有得一拼啊，天塌了也不会醒。 浅睡眠患者很想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上去。 不过只是想想而已，拿过包准备放点钱在桌子上，瞧见那一叠纸币，低头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换成散碎的零钱，起身走进厨房准备拿瓶牛奶醒醒酒，却发现他的饭盒正规规矩矩屹立在砧板上。 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还剩了不少蛋炒饭，估计是那孩子太累了，打算明天再处理这份剩饭？ 好奇心特别重的白医生，拿过一把勺子偷偷尝了一口，结果浓烈的蛋腥味直接让他蹲在垃圾桶旁干呕。 能把最简单的蛋炒饭做成这样，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天才，起身擦了擦嘴，他若真不管这小鬼是真的会饿死的。 转身关上厨房门，心想今晚本就注定失眠，不如分散注意力做点别的事情，久违地拿过鸡蛋与西红柿。 没错，他也只会做最简单的。 西红柿鸡蛋汤。 麻利地做好汤后，这才从冰箱中拿过牛奶，忍着恶心一口灌入胃内，若不是牛奶能缓解酒对胃的刺激，他才不乐意喝自己最讨厌的东西，长期备自己厌恶的食物只为缓解另一样更加厌恶的味道。 他还真是可笑。 回到客厅，听着起伏规律的呼吸声，更不爽了，果然这都不醒，再次咂舌不满地随便拿过一张纸写上几句话，心里骂骂咧咧的，这才无奈的回到卧室躺下。 或许有了别的事情干扰，今夜本该到来的失眠没有来临，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也不知情。 第二天白医生照常不情不愿的起床上班，喝得量好在不多，并未有宿醉的头疼感，心情都好了不少，结果，瞧见在沙发上都能睡得四脚朝天的小鬼，怒气值瞬间飙升，某人甚至好像还做了什么美梦，傻乎乎的笑着。 真的好想扔东西砸醒他！ —————— 等到陆正一醒了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好像昨天太累了，直接在沙发睡着了，他有个坏毛病，从前很少能有安稳的睡眠，导致后面若没人强制叫醒他，他会拼命的抓紧机会熟睡，高中因此迟到过无数次，看看时间，果然已经10点了，随后低头看见身上的纸条稍微愣了一会。 「会煮面吧，厨房有西红柿鸡蛋汤。」 白医生竟然给他煮了汤？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收拾之后再吃东西，扭头看见桌上摆放的零钱再次愣住，不多，大约有三十块钱的样子，暖意融融，所以说，善良的人真的好温暖。 该报恩了，之后喝完蛮好喝的鸡蛋汤，换回之前的衣服拿起打扫工具开始做工，别说，光是整理客厅都好费了他不少精力，白医生绝对很久很久都没打扫过，许多地方用手一擦都是厚厚的灰尘。 打扫完后看着明亮了不少的客厅，满意地挺直了胸膛，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随手接通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 “陆哥！你没事吧？呜呜呜，操，太TM狠了吧，高考完就把老子扔国外就是为了防止帮你，连卡都给我冻结了，你说怎么会这么恶毒啊！” 这位哭得凄惨的男人，算得上是他的死党，虽然他朋友挺多的，不过知道他情况唯独只有这一位，同样是富二代，不一样的是对方是名副其实的少爷，而他不过是私生子。 “没事，别担心我找到地方住了，国外好玩嘛，回来记得给我带特产？” 对方太了解好友的脾气，除非是真的困难，再怎么被刁难也不会开口求助，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事记得跟我说，出柜真亏你家那傻逼哥哥想得出来，还闹得整个圈子都知道了。” 他能第一时间知道，正是他老爹打电话警告他离陆家那个同性恋远一点，原以为只是赶出门，结果还玩这么大。 “小胖子，真没事。”陆正一笑着安抚道，当然小胖子现在可不胖，名叫吕坤，还是个极其受欢迎的超级大帅哥，只是中学因为吃药发福被全班嘲讽欺凌，成为死党的原因只是他顺手打了那群混账一顿，之后两个都爱好打游戏也自然而然鬼混在一起。 “操你大爷，不许叫那个小名！等回国带你吃好喝好，老子现在可是大......有小金库的！”大学生，几个字根本说不出口，陆正一休学的原因他太清楚了，被人故意引诱犯病最后不得不会医院治疗，原本吃点药就能完全回归正常生活，但那混账亲哥借机说他压力大，有抑郁症状，让陆正一直接在家休学。妈的！那时候离高考已经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啊！ “我也有小金库。”看着桌子上的零钱微微一笑：“三十块钱呢。 “呜，我陆哥怎么这么可怜啊，简直是那啥黄花菜，没人爱，好了，不开玩笑，给你份生机！去酒吧打工做不做？” 陆正一想了想白天的工作基本是没辙了，就是不知道白医生那么正经的人，会不会接受他去酒吧打工？上次好像隐约察觉到白医生很厌恶酒吧的模样。 “我想问问现在收留我的同居人，不然到时候被赶出，我更可怜了，酒吧叫什么名字？” “同居人？！哪个大美人收留啊～唉，我就说你那可怜兮兮的小奶狗模样，绝对能勾起女人的保护欲！” 打碎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死党的幻想，冷冷地说道：“男的，医生。” 吕坤直接翻了白眼，边打电话边回忆，好像陆哥的主治医生曾经也帮过他，甚至不惜得罪陆家被调职，恪守医德严格隐藏病史，笑着打趣道：“哦，那没事了，怎么捡你的又是医生，这次多少岁？60？” “比你帅。” “的老头子。” 死党默契的接话吐槽着，当初这小子还骗他主治医生是个大美人，天天抱着一束花去医院楼下蹲人，大美人没看见，蹲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还特别凶的把他吼哭了，简直是丢人的回忆。 陆正一不再说话，任凭死党猜测，防止少爷又把话题扯偏，赶紧问道：“别说废话，快说，酒吧叫什么名字。” “对对对，夜魅，我认识的朋友刚好说他们缺一个调酒师，而且那个地方不缺富豪，随便去捞一笔！”吕坤立马翻出电话，发了个消息过去。 “富豪啊，遇见我哥怎么办。” “你哥有婚约去干嘛？朋友说那个地方不知为何总有些大小姐闲逛，听说是去钓什么男人，我猜是什么明星，你这张脸绝对受大小姐们欢迎，快去快去，记得多捞几个电话号码给我哈～“ “啧，上次帮你挡那么多烂桃花，这次我不干。” ....... 随后两人随便聊了会家常，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有了死党的关怀心情还是好上许多，正准备出门买吃的时候，白医生正巧下班回家。 手里还拿提了两盒晚餐。 “去哪？不吃饭吗？” 陆正一笑嘻嘻地接过他手上的袋子，主动解释道：“我以为白医生和之前一样不回来，正准备出门吃东西。” 其实白医生说话是真的很冷淡，与人交流总会感觉有一种距离感，眼神冷冰冰的，换做别人铁定还以为生气了，但不妨碍陆正一死皮赖脸啊，不赶他出门已经天大的幸运了，白医生不喜欢他过界，他自然也不会逾越身份。 “嗯，那吃点吧。” 陆正一看着饭盒里丰富的肉类，偷偷叹了一口气，拼命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不露出一丝厌恶，笑着咽下口，同时借机询问酒吧的事情，结果除了说出名字的瞬间白医生露出一丝诧异，之后对方都是淡淡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对。 随后他们也没有像第一天那么愉快的交流，白医生只是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往后几乎一回家就回到卧室，不然就是在二楼久待，像是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一般。 也是，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不过是好心人提供一时的庇护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