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生日宴
欧家大宅坐落于隆城旧区的的渝南别墅区，跟欧崡目前居住的隆城新区约需一个小时的车程。欧崡没有自己开车过去，因为他知道今晚必定会喝酒，所以便把司机叫来仙纳度接他。一路上，欧崡静默地瞧着车窗外飞速退去的景物，直到脑袋越渐晕眩，他才别过脸来，解开衬衫上的领扣，靠在车后座仰头叹了口气。 ??这栋别墅是欧老爷子当年在公司稳步发展后建成的，当时三十余岁的两夫妻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在这里度过了好几十年的时光，而身为孙字辈的欧崡也曾在这里生活过七、八年。后来欧氏的生意越做越大，而旧区也逐渐被新区给取代了，欧老爷子依旧没有搬离这栋宅子，只是在几年前让人翻新过一遍，因此整体看上去依旧气派非凡。 ??由于这块地是早年买下的，当年的隆城还没成为寸土寸金的国际都市，因此老宅的占地面积极广，光是庭院就比一般别墅的还大了两倍。欧老爷子嫌自己年纪大了，不愿出外应酬，于是便物善其用，在自家后院办起了洋派的生日宴。 ??隆城旧区不比新区来得繁荣，所以通往旧区的路上顺畅无阻，不到一个小时便回到了欧家老宅。车子穿过高耸的雕花铁门，驶进别墅的车库后，欧崡才整了整衣领，沉稳地走进了大厅。 ??别墅的大厅宛如一个结界，让进来的人都会自动更换相应的模式。欧崡一路挂着笑，时不时对一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或前辈点头寒暄。就这样耗了十几分钟后，欧崡才得以上楼，成功见到今日的寿星——欧天麟。 ??欧天麟原本在二楼的会客厅接待老朋友，见管家通报后，立刻把孙子引到众人面前介绍道：“来来来，给你们瞧瞧我的小孙子，欧崡，目前在公司帮我打打下手。” ??欧崡立在老爷子身旁，收起假笑，内敛地对众人问好：“各位长辈好。” ??在座各位皆是人精，见欧天麟特别介绍这个孙子，纷纷心领神会，也客气地含笑点头。 ??“老欧，你这孙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打下手？您老可真谦虚！” ??“对啊，我虽然退休了，但可是知道这孩子有多能干的呀！” ??欧天麟笑得见牙不见眼，但嘴上故作客套，“阿崡还年轻，经不得夸，经不得夸啊！他还需要向各位多多学习呢！” ?众人互相恭维一番后，其中一位长者便以不打扰爷孙俩相聚为由，识趣地离开会客厅，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下楼去了。 ??直到这时，欧崡才把贺礼送给欧天麟，恭敬地贺道：“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欧天麟“嗯”了声算是应下后，没把锦盒拆开来看，抬了抬下巴示意欧崡坐下，然后直切主题，“今天来了几位不错的对象，你记得留意下。” ??欧崡对此毫无意外，这是近年来必备的常规节目，因此他只是扯出一抹淡笑，“您是要我看男的还是女的？” ??欧天麟似乎也习惯了孙子的反应，漠然地回道：“你要怎么玩我都不会插手，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道理你应该从小就懂了。” ??欧崡哂然一笑，他自十岁起就不断地被灌输这些话，幼时虽不明其意，但却耳熟得会在梦中呢喃几句。这些年来，他早已长大成人，听是听懂了，但也仅限于这个层面而已。 ??欧天麟见孙子不语，于是故作漫不经心地关心道：“你最近搬去仙纳度了？” ??欧崡听罢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立马转头望向泰然自若的欧天麟，而后者只是微微地朝他挑了挑眉。 ??那一瞬间，欧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渺小的蝼蚁，误闯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怪异的很，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过于巨大、沙发的花纹过于繁杂，就连角落的摆设品都在透着瘆人的寒光…… ??与此同时，车上那种窒息感又悄无声息地爬到他身边，然后一圈一圈地慢慢绕着他转，直到把他束缚得喘不过气。 ??欧天麟舒坦地换了个坐姿，接着再度开腔：“我还是那句，玩归玩，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话音甫落，楼梯处便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是欧楠两夫妻上来了。 ??“呦，阿崡来啦。”二婶邱美兰亲切地说道。 ??欧崡冷淡地回道：“二叔、二婶好。” ??欧楠拍了拍欧崡的肩，朝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然后就把头转向欧天麟，“爸，宾客差不多都来齐了，我们下去吧。” ??每年的生日宴都如出一辙，美其名是庆祝生日，实际上是变相的商业交流，如今更成为了欧崡的相亲大会。欧天麟领着欧崡见过几位生意伙伴后，便把他带到刚才在会客厅最先提出离开的那位长者面前。 ??“老宋！来来来！不要客气！”欧天麟热情地给宋曾敬了杯酒后，也不绕弯子，直接把意图坦露出来，“诶，那孩子就是你那位刚毕业回国的孙女吧？” ??欧崡对爷爷的目的了然于心，顺着欧天麟的视线瞧去，看见宋曾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女孩，正侧对着他们与其他女伴交谈。 ??宋曾点了点头，把她唤了过来。宋思瑶迈着优雅的步伐朝他们走来，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时刻散发着知性和大方的气质。 ??“欧爷爷您好。”宋思瑶礼貌问好后，也主动朝一旁的欧崡点头致意。 ??“阿崡，你跟宋小姐同是士丹利大学的毕业生，想必应该很多话聊。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和你宋爷爷去见一见其他朋友。”语毕，两老就自以为识趣地走开了。 ??欧崡见宋思瑶知书识礼、待人有度，而且还是欧家的客人，因此心中纵然有再多的不愿，也不好让女孩难堪，只好勉强地与对方闲聊起来。尬聊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欧崡实在无心继续下去了，于是便借故走开了。 ??欧崡不想再被爷爷拉去相亲，因此干脆躲到后院的一座小亭子里。这是欧天麟当年受风水大师的指点，特意让人围着小池塘建造的，一共有5座，连起来可以汇成一个小小的五角形。五个亭子之间虽只隔了大概十几步的距离，但是亭子四面都挂上了竹制遮阳帘，因此私密性极佳。就在他以为终于在这座喧嚣的大宅中寻得一处净地时，结果不远处的亭子却传来了几个女人的说话声。 ??“刚才你们看见了吗？欧老爷子好像有意跟宋家结亲呢……” ??“这么明显，谁会看不见啊……” ??“美兰，你们家老爷子真的相中了宋家孙女吗？要是真的话我就让我家侄女别抱希望了。” ??欧崡一愣，没想到这群女人中竟还有自己认识的人。他本无意窥听，但实在过于无聊，而且也不愿回到大厅，于是便索性留在原地了。这时，他听见二婶细柔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我一向不过问这些事的。” ??欧崡不禁失笑，没想到邱美兰在这群贵妇面前也死守人设，说实话，还真让他有些失望。 ??“哼，你们家老爷子也太偏心了吧，你家欧屿也还没娶妻啊，怎么不见他那么上心！ ??“你家欧屿是老爷子的长孙，而且你们两夫妻也都还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欧崡更有继承权吧！” ??“真不明白啊，当初欧老爷子万般瞧不上欧崡他妈，可现在却这么重视这孩子，什么好东西都往他身上塞……” ??“阿崡是个有能力的孩子，老爷子重视他也是应该的。”邱美兰说道。 ??虽再次听到邱美兰的违心话，可欧崡却笑不出来了。 ??“话说当年你大伯力排众议，坚持娶个出身普通的女人进门，也是一段传奇啊。” ??“啧，还不是仗着副好皮囊，不然哪有这么多麻雀变凤凰的故事！” ??“哈哈哈，她是什么阿猪阿狗啊？这都能进欧家……” ??“你不知道吗？当年那女人只是个……” ??见那群贵妇个个义愤填膺，邱美兰对此颇感满意，于是又大度地说道：“别说了，人都去了几十年了，你们就……” ??就在这时，静僻的后院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竹帘晃动声。正在说三道四的众人惊骇不已，邱美兰也赶忙闭上了嘴。那群贵妇惶恐地望向后方的小凉亭，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八卦的中心人物！ ??欧崡缓缓地走到她们所在的那座凉亭前，冷厉地斜睨了她们一眼后，随后又森冷地朝邱美兰笑道：“二婶怎么又把阿猪阿狗给带进来了？待会儿可别忘了叫人过来打扫干净，不然爷爷可跟你急了。” ??语毕，欧崡强忍住心中正激烈翻腾的暴戾情绪，离开了后院。 ??独自在家的何栎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活，毕竟自他搬进来的第一天起，便过起了夜夜笙歌的荒淫日子，结果不仅耽误了课业，而且还整日浑身酸疼，比之前去Gratis打工还累！ ??他不想虚度珍贵的“假日”，于是趁欧崡还没回家，赶紧把论文的进度赶上，结果不知不觉就赶到了凌晨12点。正当他以为欧崡不会回来时，公寓的门铃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他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走到门口查看显示屏。 ??他看了眼显示屏后顿时吓了一跳，迅速地打开大门，“欧先生，你怎么喝这么醉了？” ??正被司机架着的欧崡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凝神看了好几秒后，立刻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 ??“等……等一下……”何栎突然被这么一扑，而且还是比自己高大的醉鬼，小腰一时承受不住，差点就要往后倒，所幸司机大哥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欧崡，这才没酿成意外。 ??“少爷本来没醉的，但回家途中又去买了几罐啤酒来喝，最后就喝成这样了。”司机吃力地回道。由于那只醉鬼不愿除了何栎之外的人碰自己，于是一边拼命甩开司机大哥的手，一边张开双臂往何栎的方向扑。 ??“抱……抱我。”欧少爷对何栎没有回抱自己的表现感到不悦，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撒娇道，但何栎的双手必须抓住身旁的东西才能稳住身子，因此对他的要求置之不理。 ??“何先生，我帮你把少爷扶进房间吧。”语毕，司机大哥再度上前去拉欧崡，可是又被欧崡快速地打掉了。 ??“你走开！我不要你……”欧崡依旧紧紧地抱住何栎，看也不看司机大哥。 ??何栎的手累得都快抓不住一旁的鞋柜了，于是只好轻声哄道：“欧先生，你先放开我，我要倒下了……” ??然而，何栎说得口干舌燥了，身上挂着的那只醉鬼依旧岿然不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见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于是何栎决定铤而走险。 ??何栎瞄了眼守在一旁的司机大哥后，支支吾吾地在那只醉鬼的耳边低声呢喃：“你不是说……要我等你回家，操……操死我的吗……” ??果不其然，欧崡有了反应！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醉眼迷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何栎心中燃起巨大的希望，继续下猛药，“你先放开我，一会儿我们就回卧室，好不好？” ??被酒精控制了神志的欧崡变得无比天真，竟就这样把人放开了。何栎见机行事，赶紧半拖半抱地把晕乎乎的欧崡带到客厅沙发上。暂时把金主安置好后，何栎便让司机离开了。 ??“欧先生……欧先生……”何栎坐到欧崡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见他不为所动，何栎突然恶向胆边生，用力地掐了下他的脸颊，继续叫唤他的名字，每吐出一个字就捏一下。直到那张俊脸都被掐红了，欧崡仍旧半眯着眼睛，傻兮兮地任由别人蹂躏自己。 ??何栎乐了一阵后，这才收起恶趣味，转而用双手捧住欧崡的脸，注视着他涣散的双眼，柔声问道：“你不开心吗……” ??也不知欧崡听没听懂，只见他抬眼瞄了下何栎后，身体一倾，整个人又靠在了他身上，何栎又唤了几声，依旧没有反应。何栎见他实在醉得不省人事，于是便把他扔在沙发，当一晚“厅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