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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换得差不多了，林廷的通讯器响了两声。

    “怎么了？”

    林廷一边听对方回话，一边朝燕楚招了招手。燕楚走过去，林廷站在他身前，握着他的手腕在通讯器上点了几下，输入指纹。

    燕楚的耳机里传出耶沙的声音来，话正说到一半：“……需要向导素，我今天刚打抑制剂，在场都是已结合向导，医务员申请抽血。”

    林廷这是将他接入了自己的专用通讯频道。

    “行，过来吧。”林廷答。

    不出半分钟，耶沙带着一个女性已结合向导上了车。

    女医生展开隐藏在车厢墙壁上的桌面与椅子，林廷坐下来挽起衬衫袖子。医生动作干练地开始消毒，拆开带来的密封袋里的东西。

    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燕楚猜了个大概出来。现场受伤的哨兵可能是受到了向导的袭击，需要向导素的安抚。

    刚打抑制剂的耶沙信息素水平降低……而在场的未结合向导只有林廷。燕楚心头微动，神色不那么愉快。

    器械落在林廷小臂上，自动寻找血管。燕楚迅速回过头，避开了直视针管插进林廷皮肤的瞬间。

    哨兵对向导的保护欲不是开玩笑的，未受过训练的哨兵在看到他人伤害自己承认的向导时，爆发的不理智的怒气足以犯罪。

    曾经有恐怖分子袭击了正在哨兵军校演讲的向导，十几岁的年轻哨兵们当场击杀并鞭尸了那个人，甚至拆了他藏身的墙来宣泄自己无处可去的保护欲。燕楚虽然受过训，但这种容易影响情绪的场面，还是能避则避。

    林廷握拳几次，帮助血液出得快些。红色液体迅速顺着透明针管涌上。注意到燕楚的动作，林廷神思微动，北极狐雨夜甩着尾巴凭空出现，落在地上后几步跳到了燕楚脚下。它蹲坐着，白色的尾巴虚虚圈着燕楚的脚踝，抬起前脚懒洋洋地开始洗脸。

    这是个安抚的信号。

    没结合的哨兵向导无法看到对方的精神体，但燕楚感觉到了空气中令人安心的波动，慢慢放缓了呼吸。

    “距离上次打抑制剂的时间有点久，结合热前期，血液提取时可能要降低信息素浓度。”女医生拔针管时，林廷平静道。

    结合热前期……

    车厢里余下三个人瞬间神色各异。耶沙莫名其妙被秀一脸，燕楚抬手握拳，面无表情抵着下唇转开目光，医生则是得知了首席向导的八卦，幸亏职业素养还在，没当着首席向导的S级哨兵的面拔针头手抖。

    抽完血，林廷贴上可按压伤口的医用胶布站起身。

    “走吧。”

    天空阴沉，无星无月，似要落下雨来。一号哨兵塔周围区域的电已断，是被永夜会的人从塔内部切断的。无光的市中心像陷落于黑暗的孤岛。

    永夜……这是暗示吗？燕楚想。他释放出白白，雪豹趴在他脚边，眯起眼看着对面。

    他并不是很紧张，S的评级注定他的战场更为广袤，林廷也是。这种类似于反恐的单对单作战，对手最高也只是A-级，对上他们几乎毫无胜算。所需要忌惮的只是对方手中的人质而已。

    战火未平，这样的事每天都在这个国家发生。老虎会抓老鼠，但不会有人让老虎一直抓老鼠。

    高空中底下街道的人流已经远离了他们，声音遥遥听不太清晰。燕楚坐在林廷身边，单边耳机里传来很多人的通讯请求。林廷看着窗外一个个回答，燕楚耳机里林廷的声音和身边人的声音一齐响起，这声音疏离而漫不经心，处理事情却极为有序妥帖。

    快速上升中街道沉向几人脚下，玻璃幕墙倒映出飞艇的影子。

    谈判专家的飞艇就在不远处，数架飞艇悬停在空中，林廷他们这架有最好的攻击角度，却最不显眼。

    跟对方交涉已初步成功，军方准备好现金和对方要交换的罪犯，只是永夜会看起来好像不太稳定，答应下来后又反口，甚至试图开火逼退交涉人员。

    其中一个人质在这次开火里受了伤，林廷终于从耳麦中确定了什么。他看了燕楚一眼，两人还未结合，燕楚不能立刻会意这个眼神里的含义，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白站起来，收起懒散模样。

    下一秒无形的屏障撑开笼罩整个飞艇，林廷抬起手腕，修长手指扶住耳麦，抵在麦与侧脸之间。

    “那个向导在三区靠右，我隐藏气息，你能一枪命中吗？有点远。”

    他问。

    耳麦里一片寂静，收到林廷这句信息的人都不知道他在问谁。地面信息台甚至有人不知道林廷带了个哨兵上去。

    耶沙不是战斗型向导，留守地面，听到这句话时他下意识看向林廷所在的飞艇。

    所有人耳麦里传出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地面监控显示这个声音来自林廷的频道。

    “没问题。”

    “那就好。”林廷笑了笑，闭上眼又睁开，神色瞬间严肃。

    只有林廷一人能看见的满天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但在飞艇这一高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精神领域的覆盖。

    大雪，山林。雪松林中白色北极狐踏雪而过，向对面大楼蹿去。肉眼不可见的屏障无声扩散，林廷站在开着的飞艇门前，抬手按在了端枪的燕楚背后。

    燕楚的精神图景是什么？林廷稍稍分心想到。

    燕楚用行动做出答案，林廷的脖颈信息素腺骤然发烫，他用精神连接回应了林廷。

    雪山从茫茫雪原上拔地而起，带着万吨雪沫摔碎在大地上，黑色岩石与裸露出来，凛然不可犯。然而雪松林并未摧折，反倒顺着雪山一路往上生长，白色的雪豹在山岩与树林间穿梭，攀上高峰。

    战场上以这种方式并肩战斗，两人俱是心神激荡，林廷长出一口气，控制住屏障寸寸接近。

    耶沙在通讯频道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枪响，消音后的特制子弹划破了风，击碎黑色玻璃上倒映的画面。

    一瞬间在场所有向导都感觉到了那个B 向导的死亡，立刻撑起屏障保护在场所有哨兵。困兽犹斗，那个向导选择了精神自爆。

    然而处在风暴正中间的燕楚没有任何感觉。击毙那个向导的瞬间，林廷的屏障如同一间静室将他笼罩在了其中。

    他们还保持着精神连接，这种感觉很奇妙……向导眼中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燕楚想。

    无限广阔的雪原上有长风呼啸，精神笼罩之处所有东西都无处遁形。永夜会剩下的那几个B级哨兵，两个虚弱的人质，飞艇上的白塔向导，在雪山上攀爬的白白，这一切都不是眼见，而是感觉……他看到的，只是白白说的北极狐。

    那是一头漂亮的狐狸，漫步在大雪漫天的雪山脚下，仰头远望。

    燕楚感觉到一个模糊的念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林廷的情绪……曾经有一个人在雨夜里孤身一人撑开了屏障，雨水里下起一场独属于精神世界的大雪，那个人觉醒后第一次感知到的，就是一片茫茫大雪中，不可挽回的失去。

    那个雨夜过去了，悲伤却留在了这片雪原里。

    林廷还在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