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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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祉比她还没耐心,一目十行,看一个扔一个,偶尔看到小女生的字迹后会给她保留。 “男女通吃啊你。”他把一张递过去。 “不止呢。”南嘉认真,“猫猫狗狗也喜欢我。” “刚刚给你包裹的男的是你队友吗?” “那个啊?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是吗。” 装的吧。 演的吧。 那样谈笑风生,哪能不知道名字。 陈祉指尖捻着一张明信片,尽量没有弄出皱褶,看她的眼神淡然随意。 “真的啊。”南嘉认真解释,比划,“港舞的人太多了,每个舞台剧都会分组,有的时候还会从别处调动人员,我怎么可能记得住,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 刚才那语气那般阴阳,哪像是随便问问。 南嘉歪头,目光锁在他半低垂的面孔上,“哦,我还以为你吃醋了。” “可能吗。” 南嘉眼角弯了下,赞同笃定:“不可能。” 就像上课回答老师的一个选项,她给予了否定的标准答案。 且不论他不是喜欢吃醋的人。 问题这世上有人给他吃吗,他用不着嫉妒任何其他男性。 陈祉视线漫不经心扫过最后一张明信片。 照例一目十行扫过。 琥珀色瞳孔倒映着娟秀的自己,上面的一笔一划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再扔掉。 不由自主攥紧那张本就陈旧,破烂,不堪的明信片,车内空调风直冲,指骨关节泛着冷意的白。 后知后觉的南嘉嗅到空气里的异常:“怎么了?” 陈祉没有给她看,预料她会来抢,换了只手拿着,当扇子似的轻飘飘地闪动,“周今川的信。” “啊?”她瞳眸震出不可思议,“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陈祉:“一封来自俄罗斯,你寄给周今川的信,时间是,六年前。” 周今川没收到。 被他收到了。 第46章 波特酒 主动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吻他…… 而信件上的内容。 过目不忘。 就像铁钻的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每个字像踩着神经末梢跳舞。 陈祉却出乎意料地平复下来,心平气和对视她,南嘉现在什么反应都是情理之中,像现在这样,错愕之后归于冷静,是她的作风。 或者像个跳脚的兔子来和他抢,两个人为这封迟到的信争吵甩脸,互不相让,这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她来抢这封信就好了。 那拉扯间,这封信会被撕坏,是个名正言顺的,从这地球上消失的理由。 可是南嘉没动。 南嘉问他:“我写的什么内容?” 气压再次低沉,陈祉英眉凌厉:“你自己写的你不记得?” 要他给她看,还是要他读给她听。 “太多了。”她说,“记不清。” 她似乎不清楚自己每一句话都很致命。 “你写了多少?”陈祉开启车载音乐,平缓的乐声,没能遮盖住微微颤抖的嗓音,反倒愈发衬得他此时,失去往常的作风,甚至和上一秒的他都不太相似。 可能吗。 陈祉可能吃醋吗。 不可能的。 两人心里既定的事实,是不应该被改变的。 南嘉没有思考,“不记得了。” “多的不记得了?” “没有那么多……”她声音不自觉很低很低,不是在他面前放低,是回忆起当初自己的穷境,“我后来,没钱了,买不起明信片了。” 真的买不起了,要走很久的小镇,来到一个不太像书店的摊位,这里有买明信片和邮票,可这些都是供小孩子互相寄着玩的,没人会当真,只有她在明知的情况下,一味地写信,买信,寄出去,退回来。 实在买不起明信片了,说明兜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卢布,折合人民币几块钱。 她都穷成这样了。 怎么可以还去惦记那些破信。 “周嘉礼。”陈祉咬牙切齿,一声比一声凛冽,“周嘉礼——” 她对他,都不说谎的。 可以说,信寄不出去。 可以说,后来不想写了。 就是不可以说,她没钱买明信片了。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几乎就能想象得到,她在西伯利亚零下五十度的天,干着一帮大老爷们劈柴砍树种土豆的活,好不容易维系温饱,指缝里抠出来的那点卢布,全部用来买寄不出去的明信片。 “所以到最后你写不下去不是天太冷了,不是不想写了。”他唇际一点点挤着字音,“是没钱了。”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指尖蜷起。 鬼知道此时有人多想撕了那些呕心沥血又乱七八糟的信。 南嘉眼睛恍惚,此时她更多的是懵然,懵明信片为什么会寄到港岛,懵陈祉为什么是这个态度,她觉得他除了物质其他时候都不是大方的人,内心阴暗狭窄占有欲强到爆炸,她以为他会把这封信撕了,比他一直看她更容易处理的多。 两人都觉得对方把信撕了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心里默契过了一遍撕后的结果,却没人付出实际行动。 南嘉没有表现出对这封信有多感兴趣的样子。 为什么呢。 是因为写的太多,要抒发的情绪太多,这一封不足以她大动干戈吗。 陈祉放下明信片。 是很老旧的款式,俄罗斯上世纪的风格,空白页的话不多,但用了三种语言,英语,俄语,还有中文。 【今晚的风凛冽又生冷,我不想吃冷硬的列巴,我想喝暖热的波特酒,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明信片有做过保存,但因岁月流逝,时间洇入的痕迹难以驱散,被氧化的苍黄色,像西边晚霞吝惜的边角料。 没有美感。 难看死了。 最上头的,她写下的周今川三个字,笔画尤为潦草,她写过的很多信,每一封内容不一样,只有名字是一样的,周今川这个名字不知道被写了多少遍,写出能熟稔于心的签名艺术体。 “是这封啊。”南嘉轻声说。 她没有很在意。 不在意这封信的内容,不在意陈祉的反应。 “你还写过其他更劲爆的内容吗。”陈祉彻底放开那张明信片,交由给了她。 南嘉没有接,对这封迟到的明信片并无特殊想法,“没有。” “还写过哪些。” “挺多的。” 他盯着她。 明知故问。 肯定没好话。 南嘉不想骗他,不管他是否吃醋,她不希望他多虑,实话实说,“我当时的处境比较困难,心情沉闷,不可能写你所想的那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