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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另许后他悔了 第55节

    段简璧“哦”了声,心想圣上真?来审问昨夜事,定会传她前去问话,她安心等着?便罢。

    ···

    僻静的禅堂里,圣上坐在北向正位,脸色黑沉,段贵妃坐在圣上旁边,亦是满面肃然。

    堂内正中,魏王和?段瑛娥并排跪着?,以额触地,肩膀时有抽搐,似在哭泣。

    晋王和?濮王安静站在一旁。

    “陛下,此事全是臣女一人的主意,臣女早就听闻郡主有意嫁给魏王殿下,私下里自然有些?不愿意,虽然魏王再三保证,不会因为郡主冷落了我,我还是不放心,这次给郡主下药,只是想试试魏王的心思,看他能否抵得住郡主的诱惑。是臣女妄为,请陛下降罪!”

    段瑛娥再次声泪俱下,以额触地磕头。

    豆卢昙中药的事情明明显显,一味撒谎推脱只会惹圣上厌烦,段瑛娥避重就轻,将一场关乎朝堂的阴谋说成是儿女之间争风吃醋、不慎失了分?寸的小打小闹,不管圣上相信与否,这个说法给圣上、给魏王、给汝南侯府留足了周旋余地。

    因着?这个说法,圣上有足够的借口从轻处置魏王,也能保全汝南侯在朝堂中的地位,还可适当处罚段瑛娥安抚怀义?郡主,几厢都?不必作难。

    圣上黑着?脸,不问这话真?假,也不下决断。段贵妃见此情状,跪下来请罪道:“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瑛娘和?七郎胡闹,唐突了郡主,请陛下重重责罚他二人,去其爵位,贬为庶人!”

    此言一出,濮王大为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段贵妃。

    晋王却没甚反应,仍是垂眼盯着?地面,心中忖着?一事。

    圣上看了段贵妃一眼,夫妇这么多年,他自然也知晓段贵妃的话有几分?真?心,对她抬抬手,示意她起身。

    看向晋王和?濮王问:“你们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濮王从来没想过父皇会问这个问题,他要是能处置的了,就不会连夜报给父皇了,父皇怎么反倒把问题抛回来了?

    贺长霆却知父皇这样问的真?正用意,是在试探他们会不会趁机打压魏王,让他一败涂地,永无翻身的机会。

    濮王没有主意,试探地看向晋王,反正晋王年长于他,按道理也该晋王先说,他附和?便罢。

    贺长霆道:“事关怀义?郡主,儿臣以为,还是应该等怀义?郡主醒来再行处置。”

    濮王附和?:“儿臣也这样想。”

    圣上脸色缓和?许多,对两个儿子的回答还算满意,问:“怀义?郡主怎样了?”

    濮王也正为这事发愁,将怀义?郡主现?状详细禀于父皇。

    “那?药性至今未解,郡主一醒来便……极为不雅,连医官也束手无策,只能再用药让郡主昏睡,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梁帝抬了抬眼,朝濮王看去。他对这些?后宅之事素来不甚在意,眼下这神色,已?算是关心了。

    “什么药这般厉害?连医官也解不了?”

    濮王道:“医官说也不是完全不能,就是慢一些?,大概得半个月左右,郡主可能才能慢慢恢复些?神识。”

    正值夏王丧期,豆卢昙作为夏王最?看重的女儿,怎能半个月不露面?

    “没有快一点儿的办法?”圣上皱眉,不悦地瞪了段瑛娥一眼。

    快一点的办法自然有,但难以启齿,濮王正思忖着?怎么说,贺长霆先开?口:“父皇,不若查清楚那?药来自何处,有了药,医官能辨其成分?,然后对症下药,或许能快些?。”

    圣上也觉是个法子,待要开?口,听段贵妃已?然对段瑛娥斥道:“你那?药哪儿来的!”

    段瑛娥自不会说实话,哭得更凶:“姑母,我不知那?药如此恶毒,我以为就是寻常的春·药,是一个江湖游医卖给我的,没有了,就那?一包!”

    贺长霆目光暗了暗,没料想段瑛娥这般长于说谎。

    昨夜王妃能敏锐察觉怀义?郡主异常,及时通知他来相助,定是知晓那?药发作时是什么模样,怀义?郡主如今情状和?他当时相差无几,说明王妃推断没错,他们中的是一样的药,王妃概是服用剂量小,症状稍轻,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段瑛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甚至清楚便是解了药性后,也还要头疼几日,她的药绝不是从江湖游医处买来的,定有一条更为隐秘,甚至牵连甚广的途径。

    他当时为何认定是王妃在茶里下药,为何竟丝毫不疑段瑛娥在酒里做了手脚?

    他到今日才知,段瑛娥做戏这般好。

    圣上着?急解决豆卢昙昏昏不醒的事情,暂时无暇追究段瑛娥的过错,被?她哭声扰得烦乱,摆摆手示意侍者先将她押下去。

    濮王见父皇愁眉不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另一个法子,由父皇定夺。

    “父皇,医官说,也有快办法,这药·淫·邪·非常,热毒都?淤积在一处,只要,只要行了夫妻之事,能散去大半,后续再用药行针,会快一些?。”

    梁帝望着?濮王,目光一动不动。

    谁都?知道怀义?郡主连婚约都?没有,和?谁行夫妻之事?这话说出来,相当于提醒圣上给怀义?郡主择婿。

    梁帝看了看在场的三位儿子,魏王的心思自不必提,就是不知这坏魏王好事的晋王和?濮王,是凑巧还是存心?

    濮王无甚才思,在一众成年儿子中最?为平庸,圣上不觉得他有能耐谋划这事。

    梁帝看着?晋王,见他始终垂着?眼,波澜不惊,恭顺之中自有一股沉稳端然的气度,叫人完全看不出所思所想。

    “三郎,此事,你可有想法?”梁帝语声亲切,少?有地露出父子闲谈的温和?来。

    贺长霆明白父皇意在试探,想了想,神色凝重地说:“恐怕只有七弟最?合适。”

    知情人都?清楚,怀义?郡主和?魏王只差最?后一步了,魏王虽未成事,也相当于成事了。旁人再有想法,与魏王争抢,未免太难看。

    目前形势,圣上自然也最?清楚,贺长霆说了相当于没说。

    梁帝又看了晋王一眼,对他们挥手:“你们下去吧,朕再想想。”

    三人离开?禅堂,魏王默不作声,正要独自回厢房,贺长霆突然道:“七弟,听你嫂嫂说,昨晚,你特意给她敬了一盏茶?”

    这话自然是诈魏王的,段简璧没有说过厢房内情景,贺长霆不知细节,但想来想去,段瑛娥和?豆卢昙都?不可能给王妃下药,只有魏王会动这番恶趣味。

    魏王怔了下,明知晋王所指何事,但料想他若有证据不会如此心平气和?,且看方才父皇态度,并没打算深究下去,故而心中并不当回事,恹恹点头:“一盏茶而已?,嫂嫂当得起。”

    贺长霆忽然重重捏上魏王肩膀。

    贺长霆惯用丈八大刀,五十斤重的大刀挥舞起来如若无物,练习多年自是膂力惊人,此刻所有力气都?灌注在这只手上,如铁爪利刃,似能穿透皮肉。

    魏王虽也习武,毕竟没怎么正式行军打仗,多是花拳绣腿,身板不比一般将士壮硕,哪受得了贺长霆如此拿捏,痛得歪着?脖子就他的力道,口中呼道:“三哥,三哥,痛!我错了,不是故意的!”

    濮王不知内情,只当晋王是在教训这个胡作非为的七弟,津津有味看热闹。

    贺长霆并没放手,加重力道,要捏碎魏王肩胛骨一般,沉声警告:“她是你嫂嫂,这辈子都?是,你最?好放尊重些?。”不要做恶心的肖想。

    “尊重,尊重,我对嫂嫂只有尊重,三哥,咱们一起长大的,我怎会不敬嫂嫂,快放手!”魏王拍着?贺长霆手臂呼痛。

    贺长霆自也是顾念一起长大的情分?,顾念他真?心实意叫了这么多年三哥,才只是警告而没有其他惩戒,否则,就算父皇不追究,他也一定追究到底。

    魏王本来就怪贺长霆和?濮王坏他好事,此刻又被?贺长霆如此教训,心中愤恨,甫一挣脱便冲二人一甩袖子,独自走?了。

    待魏王走?远,濮王四下看看,见无旁人,凑近晋王小声说:“三哥,你觉得父皇真?会遂了七弟的心意,把怀义?郡主赐婚给他么?”

    贺长霆看看濮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忽问:“五弟,你猜父皇为何不给你赐婚?”

    父皇连他仅三岁的皇弟都?拿来笼络人心了,为何单单撇开?年龄正合适的濮王?

    濮王反应再迟钝,也听出晋王是何意思了,呆呆立在原地,不知是喜是忧。

    贺长霆拍拍他肩膀,也走?了。

    回厢房途中,撞见裴宣离寺,像是要出门办事。

    贺长霆本欲上前打个招呼,想到昨夜事,又顿住脚步,默不作声看着?他离去。

    他突然不想回厢房了,虽然他本来是要去告诉王妃,他错怪了她。

    不回厢房,贺长霆便又上了永宁寺塔,将一整日的寺中动向看了清楚。

    父皇召了些?夏王旧部前去禅堂,后来又单独召见了濮王,之后,濮王便进?了怀义?郡主的厢房,至今没见出来。

    裴宣到下半晌才返回寺中,走?路有些?不稳,像是喝了酒,一个人在假山上待了许久,那?处位置,能清楚看见王妃住的厢房。

    快到傍晚时,就连段辰也骑马过来了,没有进?得寺院,将一个小坛子交给门房,后来,那?小坛子又送到了王妃手里。

    是什么东西?,竟劳段辰亲自来送?

    第44章

    段简璧刚把避子药从坛中倒进碗里,正要?喝时,晋王回来了。

    贺长霆看了眼黑乎乎的汤汁,认出是药,看向段简璧:“病了?”

    段简璧摇头,也未明说这药是何物,端碗喝了一口,眉毛揪在了一处。

    从城东送到这里,药早就凉了,苦味更重。

    段简璧吩咐婢子去把药温一温,想到等了一整日都?没见人传她去问话?,不知怀义郡主那事到底如何?处置了,遂问晋王:“父皇可来了寺中?”

    贺长霆在茶案旁坐下,微微颔首。

    段简璧瞧他心绪不佳,猜想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心中也有些惴惴,“已经有结果了么?”

    “怀义郡主尚未醒来,不过段十二姑娘已承认是她下药。”

    段简璧虽讶异段瑛娥这么快俯首认罪,却也油然畅快,“父皇要?怎么处置她?”

    贺长霆不语,心知父皇虽未有决断,但依段瑛娥认下的罪名,加上魏王和汝南侯的关?系,父皇不会重罚。

    段简璧看晋王神色,心里也冷了一层,“她这样欺负怀义郡主,竟也能全身而?退么?”

    她声音不重,并非质问,更像是无可奈何?地呢喃。

    贺长霆仍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下药之事,是我?错怪了你。”

    每一个字都?清晰沉重地落下来。

    段简璧以为事情过去那么久,早就不在乎真相了,可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就是因为那件事,他在这间厢房里大发雷霆,不惜在这佛门之中下令责打一个年?过四旬的嬷嬷,严刑逼供要?她认罪。

    她拖着疲软的身子跪在他面前,一遍遍央告,一遍遍说,给他喝下的只是观音那里求来的送子药,可他一个字都?不信。

    也是因为那件事,他连姨母都?恼了,私心以为姨母心术不正,教她用歪门邪道勾诱男人。

    甚至前几?日提到此事,他还是认定?是她下药,是她有错在先,他不过秉公处置。

    今日,缘何?后知后觉错怪了她?

    “查到那药的来处了?”真相来得有些迟,但段简璧还是想知道,是谁有这样能耐,悄无声息给晋王下了药,还叫他丝毫不疑。

    贺长霆又陷入良久沉默,看到她等待的目光,知自己?欠她一个交待,说道:“那晚,我?喝了段十二姑娘的酒。”

    段简璧一动?不动?,目光似一层突然凝结的寒冰,定?定?望着晋王。

    她当初就提醒他,他与谁喝酒,说不定?酒里掺了药。可他全然不当回事,宁可严刑逼供也不肯去找那人对峙求证,甚至说她胡乱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