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书店轶事②

    露娜又缩回柜台后面，玛丽女士打起瞌睡，她把毯子往上拉拉。

    那两位绅士好像认识，此刻正紧盯着彼此。从露娜这里看过去，米迦勒正对着她，黑衣男人背对着她。露娜悄悄看一眼，看到黑衣男人的脖颈处隐约露出一个黑色尖角纹身。

    纹身其余部位被衣服遮挡，露娜看不到。

    露娜低下头写着作业。

    神与神之间的交流方式肉眼凡胎无法倾听，表面上看书店内一切平静，其实早已风波不断。

    米迦勒质问撒旦为何降临人间，撒旦则直接羞辱米迦勒。

    “老子想去哪里就去，还要问你的意见？不行再打一架，少了上帝的祝福，你这幅鸡架能抵挡我一拳吗？”

    “路西法，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频繁降临人间会害了她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

    撒旦猛然张开双眼，他的眼角猩红，双目迸发出不正常的金光，处在暴怒的边缘，脸上浮现出黑色符纹。

    米迦勒手中泛出白光，一柄长剑若隐若现。

    就在大战爆发的前一刻，门铃忽然敲响，两人瞬间回神还是人类面孔，露娜重新抬头，三道目光齐齐往门口看去。

    一位身形略高，金发蓝眼的少年抱着书走进店里。

    露娜瞳孔放大，惊讶道：“路易斯？你是来还书的？”

    被三道目光凝视，路易斯忽然胆怯，很不自然地说道：“嗯……对，我来还书。”

    看见露娜兴奋的目光，撒旦哼了一声回过头，手指摩挲着茶杯上被露娜碰过的地方。

    米迦勒见撒旦收敛，又有多人在场料他也不会发作便先行一步，飞入空中监视地面的一举一动，若真有意外也好出手阻止。

    撒旦背对露娜，两只耳朵却听着她们的谈话。

    “很少见到你来还书呢，都是你的父亲多一点。”露娜说。

    “放假在家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就替父亲跑腿了。”路易斯应付着，见露娜清点好账单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撒旦低声暗骂他是怂包，一转头看到露娜失落的脸又心疼起来，他不明白露娜为何要为了这样的男孩子伤心。他为了不被孤立，连话都不敢和露娜说。昨天露娜找他道谢被其他同学看到，纷纷嘲笑他要当小渔夫，吓得路易斯赶忙跑开，今天见了露娜像猫见了老鼠。

    撒旦为露娜不值。

    路易斯跑出书店后又跑了一段路才停下。昨天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胆小的露娜会突然跑来跟他说话，害他被嘲笑。

    他摸摸胸口，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其实……昨天看到露娜被寒风吹红的脸和期待又激动的目光时，他的心脏就像今天这样狂跳不止。也是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露娜没有别人口中的丑陋不堪，火红的发丝像玫瑰花瓣一样，还挺别致。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路易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对露娜产生了特殊的感情！

    他摇摇头朝家跑去。

    还没进家门，有个教堂的牧师先打开门出来，路易斯低头行礼，等他走后进去看到了一脸愁容的父亲。

    “爸爸，是出什么事了吗？您的脸色这样难看。”路易斯问。

    路易斯的爸爸汤姆也长着一头金发，是小镇中学的老师，他悲伤地说道：“你去书店见到露娜了吗？”

    路易斯点点头，他的父亲又说：“哦，那个可怜的姑娘，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父母过几天应该就能回来了，在此之前可千万不要告诉她，我真担心她承受不了。”

    路易斯似懂非懂地答应下来，想让父亲多说几句，但他却闭口不言，只念叨着小露娜以后该怎么生活。

    已经到了中午，客人来了一波走了一波，那位黑衣人还坐在百合花旁边，百合的叶子边缘都有些焦黄。

    “露娜小姐，请再来一杯来自东方的绿茶。”他对着正在放书的露娜打了个响指，脸上挂着自认为礼貌的笑容。

    但是在露娜看来，笑容有些傻兮兮的。

    “客人，你已经喝了三杯红茶两杯清水了，要不要吃点东西？”露娜小心问道。

    哦！小露娜担心他饿着！

    “好啊，您的店里有什么？”他脱下外面的羊绒大衣，饱满的肌肉差点把衬衣撑爆，手臂上的袖带紧紧箍着结实的手臂。

    “只有意大利面和苹果派。”

    “那就都来一份！”男人大手一挥又掏出几张纸币。

    露娜笑着接过跑去后厨。

    撒旦理理衣领：看吧，只要坚持，没有攻略不下来的。

    露娜：哇！好多钱！

    受到诅咒，撒旦已经尝不到食物的味道，吃什么都是一样，不吃也可以。但是眼前这两盘食物，他嚼在嘴里甜在心里。

    一直到了下午太阳西斜，男人还坐在店里，他的怪异举动让人不敢坐在对面的绿萝桌子旁，玛丽女士埋怨了好久，嫌弃他打扰她看书。

    露娜到从他的举动中品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他虽举止夸张却不让人讨厌，不会太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法靠近；也不会过分顾忌他人的想法，对自己违心束手束脚。

    露娜忽然羡慕起这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性格。

    她安慰道：“玛丽小姐，他出手阔绰，您就原谅他不够绅士的举动吧，而且他近乎孩童的行为反而挺有趣的。”

    玛丽吃惊地看着露娜，搞不明白年轻小姑娘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太可怕了，本来还想留下她吃晚饭的，还是算了。

    在临近打烊时，露娜切了块苹果派装在纸盒里拿给黑衣男人，“感谢您的到来，若是不嫌弃还请您把它带回去，一点点心意。”

    撒旦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小盒子，敏锐的嗅觉告诉他里面是平平无奇、毫不出彩、满大街都是的苹果派，但那一小块派在他眼里却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自从反抗失败，成为人人唾弃的堕天使，他遭受的谩骂何其多，现在，有个小姑娘送他礼物。

    他接下盒子捧在手里，纸盒在她手里那么大，在他手里像个迷你胸针。

    “这是给我的？”他问。

    “是啊。”露娜乖乖点头，见男人又要掏钱，她拦住了，“这是送您的，不用钱。”

    不用钱……那应该用什么？人间不就是用钱来换东西吗？难道还有不用钱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露娜问。

    “我是S……”差点说出“撒旦”二字，他紧急转了个弯，“Sol·Goodman,你叫我索尔就可以。”

    “我是露娜，唔，您好像知道我的名字。”露娜摸摸下巴，这位面生的先生竟然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书店里有茶，以前没在小镇上见过啊，是新搬来的？

    “啊，那个……您像月神一样美丽，所以我觉得您应该叫这个。我是新搬来的，就住在附近，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呢。”

    撒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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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旦回到地狱之时，殿内已有人恭候。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撒旦拍拍阿撒兹勒的肩。

    男人未现出堕入地狱后的恶魔形态，依旧是人类面孔。他比撒旦稍矮几分，一头蓝色短发，灰色长袍。面上神情晦暗，听闻撒旦的话后脸色又沉了沉。

    “是你叫我今日此时在此等候。”阿萨勒兹咬咬牙隐忍下来。

    “哦对对对，是我叫你来的。”撒旦大咧咧坐到宝座上，身子一歪靠着扶手陷入沉思。

    “你别忘记我们的约定。”阿萨勒兹袖口中的手攥起拳，语气颇有不满地说。

    沉思中的撒旦闭着双眼，阿萨勒兹的一举一动却都收入眼底。

    呵，晾了他这么一会就按捺不住了，没有耐心的人难成大事，足够的野心匹配不上足够的耐心，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算计、筹谋，他应该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吧？哈哈，舞台都搭好了，不陪他演一场也可惜。

    撒旦睁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忘不了，你替我处理吧，你做事我放心。”

    阿萨勒兹笑了，他就知道这个堕入地狱后沉迷颓废的蠢货会放权。

    “好，所罗门王那里一切照旧，并无异常，我还是按先前的计划行事。”他说。

    撒旦嗯了一声，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走。

    阿萨勒兹转身飞去，撒旦睁开了眼，双眸阴狠冰冷盯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嘴角边扯出一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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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猜猜阿萨勒兹和所罗门王要搞什么幺蛾子，这俩可称得上是碟中谍计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