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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宝女当不了反派 第27节

    它需要冷静冷静。

    事情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为什么云锦突然就猜到了那么多东西?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对她说过!

    而且为什么十二点一过,赵小梨那边的任务进度疯了一样的涨?无论是主线还是支线,全都在涨!

    难道她的心理障碍竟然是云锦和云棉的死,而不是它一开始以为的没有遭受过什么挫折吗?

    那支线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本来被盗取气运该死的人还好好活着,所以支线进度条自己就动了?!

    那这个世界的拯救任务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点?

    可细想又一点都不简单,毕竟谁能够拒绝送上门的利益和好运呢?谁许愿不是好运常在马上暴富呢?

    赵小梨抵御住了那些唾手可得的利益,她没有再接受运气的偏心,于是那些该死的人,总算是都还好好活着。

    系统稍微冷静后,从水瓢里出来,正好看到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洒落在屋里。

    它又想到刚才云锦的那些话。

    她担心女儿没有妈妈教养陪伴,会过得很辛苦,会吃很多的亏,也许还会变成一个广义上的坏人。

    可她猜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有敢猜测:一个没了妈妈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长大成人。

    云锦那么聪明,她其实心里早就有所答案了吧?否则怎么解释同样可能是重生,赵小梨幼年老成,言语行为里满满都是成年人的算计思量,而云棉却始终没有被她看出异样,还是个小文盲。

    只能是她死得早,死时小。

    而云锦喃喃猜测的那些,其实只是她在努力用另一份残忍的幻想来掩盖自己的痛心而已。

    系统飞到窗柩上停下,仰望着云家屋檐下那个不知道筑成多少年的燕子窝,顺着云锦曾经的话想道: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等春天来临的时候,那些飞走的家燕,应该又会拖家带口地飞回来吧?

    不知道云棉小朋友长大之后,会不会也和这些南飞过冬的燕子一样,每一年都会飞回来,飞到云锦的身边,继续像小时候一样唧唧啾啾撒娇耍赖。

    -

    “云棉棉!”女孩暴躁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同学们见怪不怪地扭头看热闹。

    云棉举着一封粉色的信封弯着眼无辜回望赵小梨,脆声道:“小梨妹妹,你脸好红!”

    赵小梨忍不住磨牙,她真想把云棉这臭丫头揪住狠狠地咬她耳朵!

    “你还给我!”她气得踩上板凳,以此来加强自己的气势。

    云棉乖乖点头:“好呀,给你。”

    赵小梨:“??”

    今儿这么好说话?

    狐疑地看一眼她,赵小梨还是决定再相信云棉一回,伸出手去要那封信:“你还我!”

    “喏~”云棉不在意的递给她。

    赵小梨条件反射地缩手:“……”

    糟了,云棉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这么古怪,她一时间竟然还有点不敢接。

    第28章

    看到她的反应,云棉得意地挑眉:“你不要我可就丢啦?”

    说着,捏住信的手伸向窗外。

    赵小梨一把抢过,瞪了嬉皮笑脸的云棉一眼,而后当着她的面将信展开。

    这信是刚才云棉拿给她的,旁边还有同学猜测说会不会是谁送的情书,赵小梨虽然早就老过一次了,但这种青春花季才会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期待的。

    当然不是期待什么爱情,而是想要凭借先收到情书的优势嘲笑云棉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到时候一定要踩着云棉的板凳,自上而下地鄙视她!

    心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终于要实现,赵小梨压抑着暗藏的激动,调整姿势,微微抬起下巴,矜持地展开信纸。

    下一秒,河东狮吼:“云棉棉!!!我要你狗命啊啊啊啊啊……”

    云棉早在她展开信纸的一瞬间就跑出教室了,赵小梨丢了信就去撵,非要把云棉的狗头给摘下来当球踢才能解恨。

    一番鸡飞狗跳的混乱中,那张粉色信纸在教室里飘飘扬扬,最后晃悠悠落在了一个女孩子手里。

    迎着全班无数双满是八卦的眼睛,她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念道:“赵小梨同学,这是一封来自你最好最好的朋友的信,其实没别的话想说,就想告诉你别做那么多白日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及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年级第二,永远做我的跟屁虫哈哈哈哈……”

    全班学子:好家伙,这就是学神和学霸之间的爱恨情仇相爱相杀吗?竟然这么幼稚??

    系统蹲在窗台上,遥遥注视那两个青春靓丽的身影风一样在校园里追逐奔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

    那天的清晨,朝阳在天边一点点升起,两个小姑娘脸上扬着大大的天真灿然的笑,在田坎上自由肆意地奔跑。

    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原来她们竟然会拥有这么温暖光明的未来,她们彼此搀扶着走下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稳当坦然。

    -

    云棉刚从学校放假,就被妈妈催促着放下手里的学习书本,和她一起乘坐火车回赵家沟。

    “怎么这么突然要回去啊?”云棉换了身舒服的居家服,懒洋洋地走到沙发边,绕过趴在地上已经愈发年老的三只狗饼饼,啪叽一下栽进妈妈怀里,举着干毛巾耍赖让妈妈帮忙擦干头发。

    云锦一边无奈戳这个懒丫头的脊背,一边熟稔细致的帮她擦头发,动作轻巧,像是生怕弄疼了怀里的小朋友。

    没错,即使当年毛毛躁躁的小丫头已经长大成年,可在云锦眼里,女儿永远还是那个喜欢撒娇耍赖,调皮惹事招猫逗狗的小朋友。

    在帮云棉擦头发的时候,云锦缓缓将回去的原因说了一遍。

    “我也是早上才接到村里小卖铺打来的电话,是小梨爸爸打来的,他说你佳秀婶婶又怀上了,想让小梨放假了回去看看他们。小梨那孩子你也知道,她从小就特别抗拒他妈妈生二胎,每次说起再生一个都要闹一场,虽然她现在长大懂事了,可我想着她一个人回去万一闹起来了不好,所以干脆我们三个一起回去,也看望一下你佳秀婶婶,女人怀孕可得受大罪,她又上了年纪……”

    在妈妈细致的动作和轻缓的声音里,云棉渐渐睡了过去。

    她好像又梦到比遥远更遥远的从前了。

    梦到妈妈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讲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

    她在幼年梦醒后,到如今已经给妈妈买过很多很多的花,可是妈妈好爱她,她也好爱好爱妈妈。

    所以以后要买更多的花,要履行所有幼年天真的承诺,保护妈妈,不让妈妈掉眼泪,哄着妈妈每天都开心,陪妈妈长命百岁,一直一直爱妈妈。

    -

    再回到赵家沟,记忆里周遭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

    即使这座小小的村庄里已经走出去三个女性,一个成了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两个考上了全国最出名的大学,成为同样被学术界看好的研究搭档。

    云棉和赵小梨坐在车后排,在满是围过来的小孩子们新奇惊羡的目光中,云棉伸手轻轻握住赵小梨冰冷攥紧的手。

    “别怕。”她明亮的眼眸浅浅弯起,一如当年抱着第一本书时那样坚定有力:“我和妈妈一直陪着你。”

    赵小梨像是汲取到了足够安心的勇气,扯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慢慢放松了坐直的身体。

    系统蹲在副驾驶上,日复一日对着进度条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主线任务抓心挠肺。

    云锦带着云棉和赵小梨开着小轿车回村的消息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席卷了整个赵家沟,所有人都来云家小院想看看热闹,结果又在彭奶奶家小重孙脆嫩的童音里一窝蜂涌向了赵小梨家。

    云锦在这里看到了无数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庞。

    小梨在屋里和佳秀婶婶说话,云棉就搬着板凳坐在外面和赶过来看热闹的大家聊天。

    当她准确叫出曾经认识的所有长辈们的称呼后,现场就愈发和谐起来了,成日风吹日晒脸上已经布满斑纹的老人们笑呵呵夸她是个好孩子,还有几个婶婶笑着问她有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人,还有更远一点的门边,小孩子们怯生生地张望,竖着耳朵听爷爷奶奶叔婶们说云棉小时候的事情。

    云棉还看到了被赵小梨三婶带来的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始终低着头躲避云棉的目光。

    系统说:“那是赵云波,他们当年压着你打,你压着他打,那个年代又没有什么超高的医疗技术,他就有点毁容了,不过还好,不是很严重。”

    她后来又听村里伯伯婶婶们说起过,赵家兄弟全都没有赵小梨有出息,还有人猜测是不是赵家祖坟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当年先人托梦只和赵小梨说呢?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云棉坐在属于赵小梨的床上,歪头看她掉眼泪。

    “你、你怎么不哄我?”赵小梨边哭边质问,凶的很。

    系统想自己宿主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成长了很多,应该不再是当年那个钢铁直女不解风情的村霸作风。

    结果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听到云棉理直气壮的回答:“又不是我把你气哭的!”

    系统:哦豁!

    赵小梨又被云棉给气哭了,鼻涕眼泪全往云棉身上抹,一点不在意形象。

    她狠狠扯着云棉腮帮子上的软肉,咬牙切齿:“云棉棉,不是你气哭的你就不哄了?亏我对你那么好,你没良心!你就是个超级超级超级大混蛋,我一定要一直讨厌你,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云棉仰着脸乖乖被掐,闻言含糊安慰:“你又拿我指桑骂槐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因为她知道小梨妹妹现在心里其实很难受,她不愿意把这些伤人的话正面说给父母听,所以才会强忍着到她面前来掉眼泪耍脾气。

    被她揭穿自己借机发泄的行为,赵小梨便像是浑身脱力般沮丧地跪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问:“棉棉,为什么我爸妈非要生二胎呢?是我不够优秀对他们不够孝顺吗?”

    云棉随手抓起一个赵小梨床头的布娃娃抱在怀里,慢吞吞回答:“你自己去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他们说,想给我生个弟弟,他们就那么笃定会是男孩吗?为什么非要生男孩?为什么这个时代到处都是愚昧的人愚昧的思想?!他们就那么吝啬,连一份纯粹的爱都不愿意施舍给我吗?”赵小梨越说声音越尖锐,到最后甚至罕见的露出些憎恨。

    云棉皱着眉一点点掰开她死死攥着的手,不悦道:“你气归气,掐我也就算了,掐你自己干什么?”

    把布娃娃放进她掐出血印的手里,云棉转而去捏赵小梨的娃娃脸:“别气了,我和妈妈陪你回来,是给你撑腰的,不是让你受一个胚胎的气的。”

    她伸手把自己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轻轻揽在怀里,学着妈妈的样子一下下拍打她的后背,安抚道:“不要哭,你很好,很优秀,是他们不对,是这个时代不对,你没有错,我们走过的每一步路,都足够坦荡,问心无愧。”

    赵小梨呜咽着趴在云棉怀里大哭起来,她知道,其实这些道理她从上辈子就知道了。

    可是上辈子的她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过,亲情,友情,爱情,还有那段看似光鲜亮丽其实步步悬崖的人生……全都成了逃不掉的噩梦。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希望自己洒脱自在?她何尝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足够强大也从不缺爱的人?

    就像……就像云棉一样。

    云棉可以理直气壮说出自己的坦荡,可以十年如一日在云锦婶婶面前撒娇当长不大的小孩,可以成为妈妈的保护伞,也能蜷缩进妈妈牢固的港湾躲避风雨。

    云棉是云锦婶婶掉进冰河里都要拼命往上爬的唯一理由,是云锦婶婶在水里咬破手指也要在衣服上画下一朵棉花拜托村里人帮忙照顾的唯一哀求。

    可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有被父母坚定选择过。

    “我选择你呀。”少女清越的声音毫不犹豫响起:“除了妈妈,就算是全世界加起来让我选,我也会只选你的!”

    赵小梨愣愣地抬头,一眼望进云棉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瞳。

    她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人,不是故意哄自己开心——那双眼睛里的真挚诚恳,不停向她传达这样的信息。

    “小梨妹妹,我和妈妈还有平平安安小灰狼,全部都会选择你的。”云棉再一次肯定地重申。

    看着板着脸格外真诚的云棉,半晌后赵小梨倏而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