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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折下无情道仙尊 第35节

    他学过无情道,学过道法自然,学过天人合一。

    “大道无情,他只有死了才能成就你的无情道!”

    可是他的道心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飞升成仙要以放弃情爱为代价?

    为什么飞升成仙,就一定要踩着他人的鲜血。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待在这,萧怀舟身死之日,便是你飞升之时。”

    不!

    萧怀舟,不能死……

    他要去见他!

    前世少年天真无邪的那张脸,逐渐与现世的记忆重合。

    萧怀舟这三个字,也如同烙印一样穿透他的记忆,刻骨铭心在胸前滚烫。

    是他错了。

    是他忘了前尘。

    是他没有能够守护好那个少年,让他在只有二十一岁的年纪,与国同葬。

    分明是为了他,萧怀舟才会背负那么多……那么多罪孽。

    忽然有云雨自东海之上而来,一起携带过来的,还有五光十色的虹彩。

    那片雨云稳稳停在洗心池上,原本已经被红莲业火炼化成灰的白衣道君,忽然有飘飘乎乎的影子投射在湖面上。

    顷刻之间,电闪雷鸣。

    光柱轰然而下,伴随着雷云滚滚,大雨滂沱。

    原本肆虐的红莲业火忽地销声匿迹。

    而大雨之中,白衣道君姿如玉山,逐渐显出身影。

    凌乱青丝有几缕散落在鬓角,筋骨漂亮的手腕,翻转向上。

    而手腕之上泛着隐隐光华,托举在半空之中。

    是一颗入道之心。

    寸寸筋骨一点一点在愈合,像一颗藤蔓肆意的树,从点点星火一样的小芽,逐渐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

    与此同时刚刚笼罩在洗心池上的法阵,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狠狠击破。

    罡风所过之处,数十个根基不稳的小弟子直接被击飞,连长屿老祖也倒退数步,不可置信得盯着池中人影。

    嶙峋岩壁上,倒影着骨相清瘦的白衣道君。

    浓厚天光穿透乌云,尽落于他一人身上。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天光乍亮。

    “大师兄的无情道……破了……”

    谢长行不可置信捏着手中剑,连剑鞘都因为他的颤抖而嗡嗡作响。

    他们归云仙府的人自修炼起始,就会自行选择入道之心。

    道心是修仙立世乃至羽化的至关重要之物。

    一入此道,道心初成,不论坚定与否,都终身不得违背。

    若道心动摇,则心魔生,走火入魔,视为堕仙,人人得以诛杀之。

    若道心破碎,则灰飞烟灭,神魂消散,绝无活下去的可能。

    可谢春山。

    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谢春山,竟然破了他的无情道!

    而他的入道之心,却还完完整整的在他的手掌中央熠熠生辉!

    “大师兄这是入了什么道?”

    入了什么道……

    端坐在洗心池中央岿然不动的白衣道君,于幻境之中睁开眼。

    看见了他的道。

    少年系马高楼垂柳边,立如兰芝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谢春山迎着那缕天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归云仙府。

    这一世,他还来得及。

    谢长行提了剑想要上前喊住他,却被背后的师尊阻拦。

    长屿老祖一脸冷漠地盯着谢春山离去的方向,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满是已知此事的阴霾。

    “由着他去吧,无情道归属于天,岂容他说破就破。”

    背过身去,于无人处,长屿老祖目光深远。

    “他这一去,才能真真正正,成全了前世未成的无情之道……”

    “前世……未成?”

    “前世,未成。”

    ……

    号角声歇,大雨倾盆。

    萧怀舟只觉得手中红绸好像是被雨水淋湿了,犹如千斤之重。

    然后骤然断裂,那千斤之重也好像如山一样泄去。

    他的手一瞬间有些空落落的,莫名觉得心慌。

    可和亲之事兹事体大,萧怀舟头上那些头面加起来足足得有十几斤之重。

    再加上一面完全看不见东西的红绸盖头。

    即使身边的大臣都在惊呼,萧怀舟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该不会是有人抢婚吧?

    萧怀舟捏了捏手中的红绸带,似乎是被人从中间一斩而断。

    这一剑去势凌厉,力道很足。

    没听说过故里祁还有别的相好啊?

    萧怀舟正犹豫着要不要揭开红盖头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连萧帝竟然也一言不发。

    堂堂大雍王朝的婚仪,竟然可以让大家安静到如此地步。

    萧怀舟不住在想,该不会是有人挺着个大肚子前来吧???

    那确实不太好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此婚,本君不允。”

    这声音虽然语气淡漠,却含着一股令人不敢拒绝的威严。

    能在萧帝面前自称本君的。

    除了谢春山还会有谁?

    萧怀舟:“……”

    绕了半天,原来被抢婚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被绑在宫殿檐角上的铜铃,被雨雾浸透之后,声音沉闷而浑厚。

    踏水而来的脚步声淅淅沥沥。

    萧怀舟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落了节拍。

    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红绸盖头下面伸过来。

    指尖轻翻,一抬腕便将红盖头掀落,逶迤在地,斜刺刺的浸在雨水里。

    一下便脏了。

    萧怀舟瞳孔一缩,那道踏水而来的人已经走到近前。

    隔着薄雾蒙蒙,迷离烟雨,那人的五官好似藏在远山云雾之中看不真切。

    如幻亦如梦。

    可再走近一点,白衣执剑,手腕上还留着未曾愈合好的伤口。

    只是那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少了他亲自带上去的细碎锁链,乍一看总觉得少了几分风流韵色。

    不如有锁链的时候勾人。

    萧怀舟想过无数种可能。

    却没有想过谢春山回来。

    此生不负相见,是他彻底放下之前做的最后一个决定。

    如今谢春山贸然出现,就好像一颗石子撞入春水碧波之中。

    虽然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浪花,可那春寂湖面终究会归于平静,不再有一丝涟漪。

    所以当萧怀舟收拾好心情再抬头时,那双春风眼眸已平静如水。

    语气淡漠。

    “谢道君,这是何意?”

    群臣刚刚都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眼睁睁盯着谢春山提剑踏水而来,被萧怀舟这一问话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