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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江山 第42节

    “那你呢?”张校尉不由有些担心。

    “我来断后!”楚宁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厉声道,“走!”

    张校尉不敢迟疑,连忙和那几个将士一起转身:“副将等我!我这就去叫援兵!”

    追兵逼至眼前,楚宁眯了眯眼,那最前方的正是穆连之,他坐在马上,气定神闲,意气风发。

    他停了下来,眯眼看着楚宁,唇角挑着一抹笑,道:“你所学的,都是我教的,所以,不要妄想赢我。”

    楚宁冷笑一声,淡淡道:“成王败寇,莫要废话。”

    那浑身是血的女子持剑而立,身体笔直,如钢铁之躯,眉目沉静,手中长剑泛着冰冷的光。

    她明知不可能赢,却还是要一人迎战。

    穆连之唇角的笑容微敛,他从马背上抽出一把剑,直指楚宁:“你说是你打败我,还是我打败你?”

    “不如一试。”楚宁微微掀唇,持剑便朝穆连之攻去。

    两道剑光在这黑夜中闪过,如风雨前的闪电,那速度让人眼花缭乱,楚宁拼着一口气和穆连之比拼,只是她面色发白,似有寒气从体内冒出,她的手慢慢变得僵硬,身体甚至开始颤抖,突然,铿的一声,楚宁手中的剑被震了出去。她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天和二十五年,十二月,大虞帝都,容王府。

    “主子!华城急报!”容王府中飞快掠过一个身影,苏叶奔到谢子玉的房间,小声喊道。

    谢子玉正在和人谈话,似是在吩咐些什么,看到苏叶直接闯了进来,微微蹙了蹙眉:“何事?”

    “王、王妃……战、战死……”苏叶面色发白,额头冷汗岑岑,明明是极简单的情报,却说得磕磕巴巴。

    谢子玉蓦地站了起来,眸中厉色一闪:“你说谁战死?”

    “叶将军传来的急报,我军中了埋伏,打前锋的五千将士全军覆没,宁初宁大人独自断后,战死华城,尸骨无存。”苏叶白着脸,硬着头皮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谢子玉的身子摇晃了下,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主子!”苏叶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扶住他。

    谢子玉面色苍白,眸色深沉,他推开叶清衍,沉声道:“准备快马!”

    “主子,你伤势尚未复原,不宜……”

    “快去!”

    苏叶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子玉打断,他看了眼谢子玉不容拒绝的神色,默默跑了出去。

    第七十六章 回春解药

    而此刻的西陵军营里,穆寒走进主帐篷,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走到穆连之面前,道:“主子,鬼医找到了。”

    “快请进来。”穆连之站起身,道。

    过了会儿,一个瘦弱的男人走进来,那人看着已年过半百,虽然瘦弱,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楚宁,转向穆连之,微微一笑, 道:“没想到老朽一把年纪了,还能劳烦王爷惦记。”

    “回春之毒是你制的?”穆连之直接问道。

    “正是。”

    “解药呢?”

    鬼医看了眼穆连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解药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回春之毒当年可是大虞皇帝要老朽费尽心思研制的,王爷确定要把解药交出去?”

    穆连之并不说话,只是将手伸了出来。

    鬼医看了穆连之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一个黑色,一个白色,他看着穆连之疑惑的眼神,笑道:“白色的只有一颗,吃完便再不会复发,黑色的能控制一个月不复发。”

    “一个月?”

    “王爷是聪明人,留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离不开你。”鬼医说完,便大笑着走了出去。

    穆连之眯了眯眼,眸色深沉,让人看不出情绪。

    “将军,容王殿下来了。”大虞的军营中,叶清衍面色憔悴地坐在桌前,与几位将领商量对策,突然有人来报。

    叶清衍听了,微微一怔,他其实一点都不惊讶,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即便他同意她上战场,可她若是出了事,他定会来!

    叶清衍起身迎出帐外,谢子玉正从马上下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身形也有些憔悴。

    “听闻西陵军久攻不下,宁副将更是为此牺牲,本王不甚放心,特地调了五万兵马,供叶将军差遣。”谢子玉看着叶清衍,咳了两声道。

    “太好了!有这五万兵马,我军定能反败为胜!”

    “殿下真是及时雨!我们要为宁副将报仇!”

    “殿下这五万兵马来得太及时了……”

    众将领听了,都兴奋起来。

    “殿下里面请,我有事请教,还请殿下指点一二。”叶清衍知道谢子玉此行绝不仅仅为了给他们调兵马,所以他及时开口,让其他将领暂时回避。

    一进帐内,谢子玉便捂住胸口,神色有些痛苦。

    叶清衍走上前,扶他在椅子上坐下,低声道:“殿下伤势未愈,又连日奔波,只怕伤势又加重了。”

    谢子玉捂着胸口并不说话。

    “她……王妃是为了救我,殿下放心,我一定踏平西陵,为她报仇!”叶清衍握了握拳,清透的眸子第一次浮现浓烈的恨意。

    谢子玉的眸光闪了闪,只淡淡道:“她没死。”

    “什么?”叶清衍的眸子骤然瞪大,“殿下如何知道?”

    “她是本王的女人,所以她没那么容易死。”谢子玉站起身,道,“将军不是要踏平西陵吗?那便做给本王看看。至于她的下落,本王来找。”

    说完,也不等叶清衍回答,便走了出去。

    楚宁醒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穆连之端着药进帐篷,她动了动手指,发现两只手都软绵无力,她不由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你只要见到我就要用这一招?”

    穆连之将药端到楚宁面前,唇角微微地扯了扯:“大约是从你开始想着从我身边逃离开始。”

    楚宁的心微微一动:“你又为何要救我?我若是回了大虞,不会顾念你的救命之恩,战场之上,我不会手软。”

    穆连之将楚宁扶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口药,递到她嘴边,道:“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回战场,阿宁,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楚宁一愣,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怎么留?让我永远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穆连之,你当真如此天真?”

    穆连之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道:“你的毒已经复发,而且毒性越发凶猛,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一旦毒发,必然小命不保。”

    “你有解药?”

    “需一个月服用一次。”

    “人都有一死,你以为我会怕?”楚宁笑,眸中无一丝惧色。

    “你当然不怕,可我觉得,你不想死。”穆连之腾出一只手抚了抚楚宁的脸,“阿宁,你想要的自由还未得到,你不会甘心现在就死,对吗?”

    楚宁定定看着穆连之,并不说话。

    没错,她不想死,可她也不会甘心这样被他束缚着。

    “今日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穆连之见楚宁并不想喝药,也不勉强,只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走。

    此时正是午后,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暖融融的,楚宁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

    穆连之带着楚宁走到空荡荡的校场上,他席地而坐,让楚宁靠在他的怀里,动作轻柔中含了一抹温情。

    “你当真想要这天下?”楚宁看着远方的山麓,安静了许久,突然问道。

    “我想不出理由不要。”

    “这么多年,你去帝都,其实都是为了早日得到这天下吧?想必北越和南阆也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楚宁平静地说道。

    穆连之默认,他揽住楚宁:“只要你想要,这天下也可以是你的。”

    楚宁低低一笑:“穆连之,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天下在我手里又如何?我亦不过喝一壶酒,吃一碗饭……更何况,我只需一双眼睛,便能将这世间风景都看遍……”

    “你还需要有一个人陪,这世间风景,一人独享有何意义?”

    “我有人陪。”楚宁淡淡一笑,“穆连之,你莫不是忘了,我已嫁为他人妻?”

    穆连之的身子蓦地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笑了起来:“我可怜的阿宁,你当真以为他会陪你去看这世间风景?待你助他登上皇位,难道他会给你自由?你以为他为何会亲近你?为何会不惜一切代价娶你为妻,你莫不是真以为他爱你吧?”

    楚宁听了,眸光微冷:“你想说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这张脸。”

    楚宁一听,“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谢子玉会因为我这一张脸娶我?”

    “因为你这张脸,它不仅仅代表你楚宁,还关乎着你的身份。”穆连之不以为意,缓缓道,“阿宁,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去查过你的身份?你真以为你是将军府的女儿?难道你对你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抱过一丝半点儿的好奇?”

    楚宁猛地转身,直瞪着他的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你这张脸长得像谁?你像极了那帝宫中的莲妃。”

    穆连之的话极轻,可却像一道惊雷,直接在楚宁的脑子里炸了开来。

    莲妃?她当然知道莲妃是谁,她是传说中大虞的第一美人,曾经宠冠后宫,然而正如一切美丽的东西都不会长久,她早早便香消玉殒,听闻她虽然极尽恩宠,却仍然郁郁寡欢,有关她的一切是后宫的禁忌,她也只零星听到这些。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她还是谢子玉的母亲。

    可现在穆连之却说,她长得像谢子玉的母亲!

    第七十七章 真实身份

    怎么可能?

    穆连之看着楚宁震惊的神色,眼中尽是了然,可他却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道:“你可知回春之毒是一种遗传性的毒药?莲妃便是中回春死的。”

    楚宁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你是说,我和莲妃……不,不可能!”

    “这世上从来便没有不可能的事。”

    “那谢子玉呢?如果莲妃是我娘,那谁又是谢子玉的娘?”楚宁的气息有些不稳,若说这么多年,她有什么是不曾深究的,那便是她的母亲,她记得莲妃在她九岁那年过世,楚宁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早已死去,却没想到,原来那些年,她都是活着的。

    “为什么?”楚宁喃喃问道。

    穆连之怜悯地望着她,半晌才道:“你若不是与他换了身份,又怎能活到现在?没有生下皇子的莲妃,只怕连自己也保不住,又怎能保住你?”

    他这些年冒险在大虞出入多次,那些宫闱秘闻,早已被他挖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