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2 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是我的罪过

    「雅琦阿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语毕，孟语洁迅速站起身，无视郑雅琦的呼唤，逕自快走出咖啡厅，越过打算进入医院的人群，溜出医院，并搭上停在医院外的计程车。

    「妹妹，你要搭去哪里呢？」计程车司机转头询问后座的孟语洁。

    孟语洁没有立即回答司机的问题，而是过了一会儿，直到司机开始催促她，孟语洁才开口：「请载我去禾云区的纳骨塔。」

    司机接受到指示后，搜寻纳骨塔的地址，接着转换排档，驱车离开医院门口。

    在前往公塔的路上，孟语洁的手机响个不停。

    先是郑雅琦不停拨打电话过来，孟语洁一开始还犹豫着是否要接听电话，后来乾脆漠视，将手机放在一旁，任凭手机萤幕亮起又恢復黑频，重复此循环好几次。

    半晌，手机恢復平静，郑雅琦不再打电话过来，但，也不过消停一小段时间罢了，因为接下来换成简顗恆疯狂来电。

    简顗恆打电话过来让孟语洁很惊讶，她以为简顗恆跟她一样，都需要时间沉淀心情，孟语洁甚至认为简顗恆会开始逃避她，因为他的祕密已经被揭穿，他会因为对不起她，所以远离她。

    殊不知，他竟然会在郑雅琦之后打电话过来，他想做什么？

    纵使心里有许多疑问，内心有道声音催促孟语洁接起电话，然而，孟语洁却将手机萤幕盖过来，彻底忽略所有来电。

    从医院到纳骨塔大约半小时的路程，孟语洁将头靠在车窗边缘，心绪飘向车窗外，想像自己和天空中的云朵一般自由自在地飘扬天际，任由风改变自己的形状，多么自在，多么自由。

    孟语洁妄想成为飘扬天际的云朵，可是，她该怎么做，才能活得自由自在呢？

    「妹妹、妹妹……」

    孟语洁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她微微撑起眼皮子，认出方才的声音是计程车司机的，她揉了揉眼睛，开口道：「到了吗？」

    「早就到了。妹妹啊，你睡得可真熟，我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呢！」司机忍不住小小抱怨。

    孟语洁对司机感到很抱歉，跟司机确认车资后，匆匆付款，抱着包包，急急忙忙下了计程车。

    在孟语洁下车后，计程车随即扬长而去。

    孟语洁在纳骨塔外围四处张望，确认这里便是她的父母、妹妹长眠之处，她迈开步伐，走进禾云区纳骨塔。

    这是父母、妹妹过世以来，孟语洁第一次前来祭拜。

    毕竟事故后，她颓靡不振，失去活着的希冀，待在家，就像是在等死一般，郑雅琦自然不敢随意带着孟语洁出门，也因为怕孟语洁触景伤情，纳骨塔，更是一次也没带孟语洁来过。

    因此，这是孟语洁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禾云区纳骨塔。

    因为有专人维护环境，因此这座纳骨塔给孟语洁的第一印象便是乾净、清幽。

    孟语洁从钱包内掏出一张满是摺痕的小纸条。纸条上方写着两串数字，一个是三个人骨灰罈放置柜号码，另一个则是神主牌放置处的号码。

    第一次来，不熟悉纳骨塔的环境，孟语洁向坐在服务处内看着报纸的男人开口询问号码的意思，以及骨灰罈、神主牌的放置位置。

    男人看过孟语洁手中的小纸条后，又听说孟语洁今日第一次来到纳骨塔，因此男人亲自带着孟语洁来到与号码相对应的骨灰罈放置处，接着又带她上到二楼的神主牌放置区。

    知道位置后，孟语洁向男人诚挚道谢，男人也先一步下楼，留下孟语洁一人在父母及妹妹的神主牌前。

    孟语洁抬首望着神主牌，接着双膝弯曲，她就这样跪了下来。

    平日的纳骨塔人烟稀少，仅有零星几组前来祭拜故人的家族以及协助拜饭的厂商在下方陈列供品祭拜。

    待在二楼的人只有孟语洁一人，因此，除非有人在服务处内观看监视器画面，否则不会有人注意到孟语洁双膝跪地，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尽可能压低音量，因为她不想被人发现她在家人的神主牌前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

    「我……是来向你们坦承我的罪过……我，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明知道不能喜欢，应该要割捨这段感情，但我就是做不到，我无法讨厌简顗恆，只要想到简顗恆为我做的事，我的心便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我想我疯了吧。我喜欢的人，是导致你们离开人世的兇手的弟弟，可是，就算我知道他的身分，我还是无可自拔地爱着他，因为他……是我的救赎，是他，带着我回到阳光下。」

    「所以、所以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如果我跟简顗恆在一起的话，我是不是就成为不孝女了？爸爸、妈妈、语霏，你们不会原谅我的，对吧？」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也不知落下几公升，直到孟语洁腿痠，眼眶也肿得看不清前方视线，她才勉强撑着地面，任凭双腿不停颤抖，以极为狼狈的姿态稳定身姿，才不至于再次跌倒在地。

    孟语洁凝神注视着孟母的神主牌，「妈……雅琦阿姨说你很在意我，说你很爱我，但是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就算你已经离开人世，你还是来梦里责备我，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语毕，孟语洁抬起手，遮掩自己的半边脸蛋，「唉──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呢？妈妈又无法回答我的问题，问也只是白问了，哈哈。」她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孟语洁累了，今天的疲劳程度，跟復健时有得比。

    但復健时所承受的紧紧是皮肉之痛，今日，她所承受的，是椎心之痛。

    简顗恆及郑雅琦的隐瞒是一痛，无法割捨简顗恆的感情但是又碍于他的身分，令她陷入两难的局面，这又是一痛。

    放弃也不是，不放弃也不是，本以为第二次人生可以迎来不一样的结局……如今看来，似乎只比第一世好一些，但她仍没有获得她想要的幸福。

    孟语洁丧气地离开二楼，下到一楼，在大厅处的地藏王菩萨前，虔诚一拜，尔后，她转身离开纳骨塔，在外头思考着接下来该去何处。

    在离开医院前她便决定，在整理好思绪前，她不会跟简顗恆见面。

    现在回家的话，有很大的机率会遇上整理行李的简顗恆，但是她现在跟简顗恆见面，一定会很尷尬。

    既然如此，她只能再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兴许等到晚上回家，简顗恆便已离开孟家，他的房间，也会恢復到他尚未搬进孟家前的状况。

    而孟家，又会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守着屋子……

    「语洁──」

    急促的呼唤声从对向街道传来。

    孟语洁的目光朝了声音来源处看去，看到了简顗恆一脸铁青地朝着自己奔驰而来，而她，也因为被简顗恆身影吸引目光，而忽略了后方愈发接近自己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