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混沌是一个什么世界呢？那是一个比洪荒世界还要冷酷数百倍的混乱世界。 天道虽然还不够稳固, 但起码是在切切实实约束着洪荒生灵的。 而大道对混沌生灵就是放养状态。除非出现盘古这种要开天辟地的情况，大道才会出来蹦跶几下。 因此能在混沌里活得好好的生灵, 皆是手里有几把刷子的。 杨眉作为一个能从混沌活到洪荒的魔神, 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智都有其过人之处。 他的本体是一棵混沌空心杨柳树，体型实际上是十分巨大的。然而他就是喜欢将本体缩成这种小巧玲珑的模样。 空心杨柳树的根脚比不上混沌青莲，但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混沌灵根，是许多魔神想要收了, 炼化为灵宝的存在。 杨眉原本是挺喜欢自己宏伟的身躯的, 只不过他发现体型太过巨大了也不是件好事。那些混沌魔神在他附近的区域晃荡时, 一眼就能瞟到他在哪里扎根。 一旦被人发现了, 其他魔神便会像苍蝇一样闻风而来。 如此这般，一场大战就不可避免了。 杨眉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整天打打杀杀也会嫌烦的。他又不是罗睺那种走杀戮之道的魔神。 后来他便索性将树身化得小小的, 又将自身气息收敛起来，让其他魔神难以察觉。 结果杨眉发现这样做真的很不错。很多路过的魔神基本上是无视了他。而一些发现了他的魔神, 又会因为他的体型小，觉得他修炼的时间短, 是个好欺负的。 渐渐地，杨眉发现了一个道理。 他越是显得幼小可怜, 那群自觉世界第一，用鼻孔看人的魔神们便越是轻视他。 若是将自己的强大一口气暴露出来, 与他对战的敌人往往也会使出全力对付他。 杨眉从此就走上了一条扮猪吃老虎的道路。本体嘛, 就保持这么小巧的状态。道体也整得瘦弱一点, 让人看了就觉得羸弱。 多少魔神就因为与他斗法时犯了轻敌的大忌, 被他一鞭子抽成一块块碎肉。 且他得道的时间比鸿钧还要早个三十年，悟性根脚皆不差，若是放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杨眉实力比鸿钧还要高上几分。又因为他能屈能伸，在混沌中可算是年岁最长的了。 当然，他走的大道不是什么装弱大道，而是空间大道。他的本体是空心的，内里自成一方天地，体悟起空间法则来很是轻松。 盘古开天辟地后，鸿钧因为造化之道被天道偏爱，是天道内定的人才，轻易地就活了下来。 罗睺依靠着诛仙四剑和先天十大灵宝之一的弑神枪跑进了洪荒。乾坤阴阳则是缠缠绵绵地你炼宝来我掠阵，夫……呸，兄弟齐心来洪荒。 杨眉身无长物，只有一根本体枝条所炼化的柳鞭，开天大劫时全靠自己的空间神通才躲过一劫。但从中也可以看出杨眉的实力。 如今他看上去如此脆弱，倒不是完全扮演出来的，而是前段时间一人对付两把诛仙剑留下了些暗伤。 杨眉瞥到镇元子之后，清冷的眼眸中闪过几丝杀意。 他以为镇元子也是和那几只蚂蚁一样，想要捕食他。正当他想祭出柳鞭时，却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罗睺把西方搅的天昏地暗后，其余几个作为罗睺同类的魔神也对西方产生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感应。 杨眉伤得挺重，但此刻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镇元子身后有一条沉重无比的气运巨龙压在他的身上，这气运长龙正是西方的因果导致的。 暗暗将手缩进衣袖里，杨眉以准圣的修为掐算了一番，竟发现这人日后会有些造化。掐算的结果虽不是特别明朗，但也能算出此人未来的成就不会太低。 先前杨眉助天道灭罗睺，已经积累了些功德在。但他没有乾坤阴阳那么决绝，又不如鸿钧在法则上受天道喜爱，现今还是只有半个洪荒户籍。 略作思忖，杨眉当下就生出了一计。 他以后腿轻轻地蹬了几下地面，打出几道细微的灵气波动。 地下有一个魔蚁窝，里面的蚁后正等着外出觅食的魔蚁回来，被这灵气一激，就火速爬了上来。 蚁后比那几只魔蚁还要大上几圈，身下的六个爪子十分锋利，闪烁着瘆人的黑光。 瞧见了一地的魔蚁尸体，蚁后勃然大怒，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后，凶巴巴地向着杨眉攻来。 杨眉将自身威压保持在太乙金仙巅峰，祭出柳鞭和蚁后假意过了几招。 随后他就装作不敌，猛地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来，又调整了下姿势，一个摇晃便倒在了地上，摆出一派弱不禁风的气质，冲着远处的镇元子喊道：“上仙救我！” 镇元子听到杨眉叫喊声，又望着杨眉小白花般的模样，眼皮不由地直跳。 这蚁后要是能伤到混沌魔神，他能把名字倒着念。 杨眉不知镇元子已经知晓他的身份，还在山上朝着镇元子抛洒热情急切的眼神。 镇元子只好把收了回去的山海经又掏了出来，捏了一个黄光浩渺的小山砸向那只蚁后。 蚁后被小山一砸，直接被压成扁平形状，倒在地上化为一团黑色糊糊，瞬间失了生机。 杨眉见了，满意地点点头。 若是镇元子不来救他，他下面的戏可就演不下去了。尽管他演的不走心，不过能糊弄到天道，与镇元子结下一点因果关系就可以了。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杨眉脸色又骤然白了几分，掩嘴咳嗽了几下，才对着镇元子作了一揖，道：“多谢上仙搭救，敢问上仙道号？” 镇元子赶忙还了一礼，答道：“贫道镇元子。” 杨眉柔柔弱弱地说道：“杨眉受先前的魔气侵扰，留下诸多暗伤，若不是上仙，怕是要死在这魔蚁口下。此番得上仙相救，杨眉无以为报，不如就……” 顿了顿，杨眉咬咬牙，干脆说道：“恳请上仙收我为徒，让杨眉随侍上仙左右，以报答上仙恩情。” 杨眉是豁出去了。他身为混沌魔神的自尊，早在盘古将几千个魔神打得七零八落的时候就丢光了，而他如今在洪荒躲躲藏藏，再这样下去日子也太难熬了。 倘若再没有一个洪荒户籍，他在洪荒中就还是一个时刻能被天道抛弃的他乡来客。遇到什么事就要被天道威胁，实在太不顺心了。 罗睺一事中，杨眉就和西方产生了一些联系。 师徒关系是洪荒中最牢靠的关系，而镇元子与西方气运相连，现下杨眉就是想将自己和这个道人通过师徒关系绑在一起，这样他就能被算成西方的一份子。 乾坤和阴阳为了天道的承认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他只是拜个师呢。 杨眉的想法就如一个人偷偷去了米国，又没有绿卡，就想和米国本土人领个结婚证，以此来获得米国的身份，是光明正大地在蒙骗天道。 而镇元子听罢，大为惊恐，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贫道何德何能！” 杨眉现在显示出的是太乙金仙气息，但实际上修为比镇元子高了一个境界。而论岁数，这洪荒里恐怕没人比得上杨眉了。 杨眉收他徒弟还能说得通，收杨眉做徒弟实在折煞他了。 闻言，杨眉脸上泫然欲泣，身体摇摇欲坠，惆怅道：“上仙是看不上我的根脚吗，我虽只是棵杨柳树，但却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向道之心……” 镇元子欲哭无泪，不知道这位魔神为什么想不开要做他徒弟，他擦了擦冷汗，道：“不不不！我们修为相差不大，你我道友相称就好！顶多再称一句道兄！” 杨眉眼中冒出一丝精光，低头喃喃自语道：“我赶着做徒弟还有人不要的。道兄……兄弟关系也不错。” 随即杨眉展颜一笑，抬头冲着镇元子喊道：“杨眉心中仰慕上仙，既然如此，杨眉就冒昧叫上仙一声大哥吧！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镇元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白云上摔下去。 被一个能做你祖爷爷的祖爷爷的人叫大哥是什么感受，镇元子心里内流满面。 就算在西游记的记载中，孙悟空和镇元子结拜了叫他一声兄长，但起码他们的岁数是真的一个小一个大。 准圣要装疯卖傻，就陪他装疯卖傻吧。如果杨眉有什么阴谋，他也是防不胜防，不如就将一切放到明面上。 镇元子脸色僵硬，艰难说道：“贤……贤弟。” 听到镇元子应了，杨眉很是高兴，愉悦地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就笑出了几口血。 这就不是假装的了，而是心绪大动之下引起了内伤。 镇元子见了，叹了口气，道：“此处荒凉，你不如随我去我的万寿山静养。” 杨眉正是想为自己找个容身之地，大喜之下又对镇元子大哥大哥地喊。 镇元子：“……” 心中这怪异感是怎么回事。 ………… 红云见镇元子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了个太乙金仙，大感好奇，问道：“这位是？” 太乙金仙只是杨眉的伪装，修为在他以下的人是看不穿的。 镇元子正欲回答，杨眉就先形象生动地描述了一番他如何被残忍可怕的魔蚁纠缠，正当他彷徨又无助，绝望地等死时，又如何被大义凛然的镇元子出手相救。最后他为了报答镇元子恩情，便认镇元子为大哥。 红云是个喜欢帮助弱小的，听闻杨眉遭遇，又瞧见杨眉这一副我见犹怜的外表，当下对杨眉生起几分同情，对他不断慰问起来。 看着红云和杨眉哥俩好的气氛，镇元子：“……” 红云快醒醒，这个人能把整个万寿山一锅端了。 随后这些事又被重新燃起八卦热情的花草童子们大肆宣扬了一番，镇元子在外见义勇为的壮举没一天就传遍了万寿山。 原本镇元子和杨眉的关系只是口头上说说，算不得牢固。这下被万寿山的生灵们一讨论，大家都知道山主认了个弟弟回来。 镇元子无奈，干脆举办了一个结拜仪式。 他收个徒弟都要整个拜师大典，何况他要和混沌魔神结拜。 通过正式的仪式，杨眉就能被天道制约，若是杨眉日后反水，也能从天道那里得到一些反噬，聊胜于无。 沉闷了许久的万寿山就又开了一次流水席，瞬间热闹了起来。 结拜仪式上，镇元子拿出了几罐酿好的上品灵酒来，他和杨眉不至于饮血为盟，但一些礼节还是要有的。 杨眉与镇元子在仪式上拜了把子之后，冥冥中有感他总算有了个洪荒户籍，此后他也是洪荒生灵的一员了。 他脑中想着拿命换户籍的乾坤阴阳两人，不由地感觉自己真是明智。世间真是找不到比他聪明的混沌魔神了。 大喜之下，杨眉畅快地喝了几口灵酒，随后他脸色一变，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嘭”的一下，周围的小妖们都将目光转向了杨眉。 镇元子讶然不已，这不会结拜第一天就闹翻了吧！ 却见杨眉惊喜若狂地对镇元子说道：“大哥，我决定了，今后我的道号就叫杨眉酒仙吧！” 镇元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