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第95章清风镇之危（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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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此话一出，众人皆怔住了。 在丹峰留五年。 这个要求算不上过分。 五年对于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有些修士闭关突破，也不止五年。 所以真的很合理。 大长老的想法很简单，也很聪明。 见郑鹏飞如此力挺周云，甚至不惜与自己决裂。 那足以说明此人大概率有真才实学，真正得到了祖师爷的认可。 而能得到祖师爷传承流火，其天赋之惊艳，可见一斑。 于是乎，大长老反应迅速，这才提出了五年之约。 周云留在丹峰五年，能够为丹峰增加一名七品炼丹师或者六品。 这对丹峰而言，完全是如虎添翼。 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算是丹峰崛起了。 他执掌丹峰接近一百年，为了丹峰崛起殚精竭虑，想尽一切办法。 而今机会摆在面前，不管通过何种手段，都必须把握住。 郑鹏飞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周云心向天下，不会久留，这个条件太为难周云了。 周云脸色微变，眼神变得锋锐，为了区区流火，就想控制我五年？未免想的太天真了。 “大长老，非是弟子不愿意，而是你的条件太咄咄逼人了。” “流火是祖师传承，你何来的权利进行干涉？” 大长老严肃道：“祖师传承你流火，自是为了让你振兴丹峰，留你五年，理所应当。 你若是不服，可以让祖师与老夫对话，若能做到，老夫便不为难你。” “秘境崩灭，祖师残魂消散，你让祖师对话，不是明摆着为难周师弟吗？” 郑鹏飞看不过去了，没想到自己家师父会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一旁的长老也不禁面面相觑，过分太过分了，不过，效果能达到就行了。 “为师没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此间事了，罚你禁足三年，不得离开丹峰半步！” 大长老瞪了郑鹏飞一眼，自己徒弟怎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 心痛哉啊！ “大长老此话当真？”周云忽然开口，气定神闲，无半分窘迫。 见状，众人不禁愣神，心底纷纷揣测，难道他真有办法将祖师喊出来？ 望着周云身后的高塔废墟，众人眼神中疑惑之色更加浓郁了。 郑鹏飞也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周云。 大长老道：“千真万确，说到做到！” “好！既然大长老强烈要求，弟子便满足你！” 周云似笑非笑，转身走向废墟中的流火。 众人目不转睛，盯着周云，想要弄清楚周云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大长老更是屏息凝神，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诸位长老可要看好了！” 周云提醒一声，右手手腕抖了抖，旋即一巴掌拍在流火之上。 铛铛铛……铛…… 沉闷的声音突然炸响，打碎平静的氛围。 众人皆是一怔，就这样拍一拍祖师就可以说话了？ 他们忽然惊愕的发现，周云对流火躬身行礼，大声道：“弟子周云，恭请祖师！” 不会吧！ 祖师残魂并未消散？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刚才的一切，都被祖师看见了？ 诸位长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在祖师面前，他们也不敢高高在上，只能够任凭祖师责骂。 能有羞愧倒也不错，至少证明良心未泯。 只见流火突然绽放赤色光芒，通体散发出奇妙的道韵，笼罩四周，令人心静。 一缕缕赤色光点宛若萤火虫一般飞舞，在流火上方聚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光点凝聚成了一个苍老的人影。 丹峰祖师！ 轰！ 众人目瞪口呆，顿时骇然失色，猛的躬身行礼，齐声道：“弟子参见祖师！” 尤其是刚才嚣张至极的大长老和二长老更是胆战心惊，生怕祖师怒火难平。 唯有郑鹏飞很轻松的笑了，是替周云开心，也是替自己开心。 祖师看着一群长老，痛心疾首，叹息道：“尔等所作所为，老夫皆看在眼里，一清二楚，老夫很失望。” 大长老辩解道：“祖师您误会了，我等所为的确卑鄙，却也是为了丹峰着想……” “住口！还想辩解什么？还在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祖师勃然大怒，“老夫本想看一眼丹峰现状，与你们道个别，然后心无牵挂，从此烟消云散。” “可你们呢？强人所难，岂是正派作风？威逼利诱，岂是正义之举？” “为了丹峰未来，便可以不择手段了吗？” 诸位长老低着头，默然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也不能反驳。 在周云看来，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在接受家长的责骂，心有委屈，却不敢说话。 一旦说话，只会招惹来更强烈的狂风暴雨。 “此事若无老夫出面，你们该如何收场？” 大长老刚要说话，就被祖师打断，“不必解释，你我心知肚明。” “流火是老夫做主赠予周云的，算是结个善缘。” “周云天赋必定不会在天剑门久留，你们强行留下，只会适得其反。” “他来日成就，至少名动天下，只要他曾是天剑门弟子就足够了，若届时有心提点一二，当是最好。” 祖师思考的更加长远，金麟岂是池中物？ 周云不可能会留在天剑门，注定会腾飞化龙。 能与他结善缘就足够了，未来天剑门会有很多好处。 “我们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提出五年之约…………”大长老委屈道。 “住口！休要多言！有错就改，如此简单的道理需要老夫来教吗？” 祖师道：“今日之事，你们给周云道个歉，就算了结了，从今往后，会也不得追究周云的责任。” “你们意下如何？” 给一个弟子道歉？ 诸位长老只觉得脸色发红，低不下身子，根本说不出口。 这要是传了出去，丹峰之中威严何在？ 天剑门中如何自处？ 天南州也将沦为谈资笑柄。 “祖师，会不会太过分了？不如送上一些灵药？”大长老商量道。 祖师冷笑道：“你所作所为便不过分吗？” “你们欺负了周云，道个歉不是理所应当吗？” 一种长老特别后悔，真不该为了流火强留周云。 在这个时候，周云开口了，“道歉就免了吧，弟子没受什么委屈，主要是郑师兄辛苦了，不如给郑师兄道歉吧？” 前半句，众人眼神一亮，老怀大慰，觉得周云品行不错。 可后半句，来了个急转弯，众人忍不住吐血。 给郑鹏飞道歉？ 有什么区别？ 甚至对大长老而言，侮辱效果更大。 周云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凭什么他们欺负我，我就必须忍着？ 他就是要亲眼看着一众长老颜面扫地，如此方能解心头之怒火。 修行讲究随心随性，念头通达。 若此时大手一挥，就此揭过，那周云念头不通达，只会很郁闷。 祖师点点头，“就听周云的吧，给你们三息时间，若是不愿，那老夫只好请宗主出面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他本是一缕残魂，没有神通术法，无法以武力威压。 但他身份崇高，宗主也必须听他的。 一众长老老脸呈现猪肝色，纷纷悔不当初，对着郑鹏飞躬身行礼，“为师（老夫）刚才所为多有得罪，不要放在心上！” 听不出有多诚恳，但有这样的举动已经非常难得了。 郑鹏飞同样躬身行礼，并且头埋得更低，“弟子受不起，受不起啊！” 周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微笑，解气太解气了。 祖师道：“丹峰如今式微，有老夫的过错，诸多弟子未得到老夫认可，是老夫眼光太高了，未考虑周全。” 大长老道：“祖师无错，错的是我们，收徒不鉴别心性，只看天赋，以至于引狼入室，丢失了丹方。” “往事不提，过错皆有，计较没有意义。如今老夫彻底消散，临走前留下了传承，也结下了善缘，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有看你们自己的了。” 祖师语重心长道：“丹道不能一成不变，需要创新，唯有如此，才能突破桎梏，有所成就。六品丹方不是天地开辟自然形成，也是后世炼丹师一步步创新而来。千年过去，你们可曾想过钻研改进？” “没有…………我们知错。”众长老默然，但改进丹方难度无异于登天，太困难了，不如现成轻易。 祖师道：“老夫所言，不是为了批评你们，而是为你们指引方向，若前方无路，何妨披巾斩棘，开辟新天地呢？” “千年过去，丹峰香火兴旺许多，但真正热衷此道者，又有几人？罢了，有鹏飞，算你们眼光不错，未来多加培养，三五年当有所成。” “未来，他若要行走江湖，且随他去吧。不入江湖，不亲历繁华，无法触类旁通，更无法明心见性…………” 祖师说了很久，说了丹峰的规划，指点了诸位长老的不足，并传授了自己钻研多年的炼丹技法。 最后，他的身躯逐渐变得稀薄，仿佛微风一吹，就会烟消云散。 夕阳西下，红色霞光映照天地，略显凄凉。 祖师回头看着周云，微微一笑，“放心走你的大道，念头通达，不为世俗所累，便足够了。将来有成，切莫忘了天剑门！” 周云点点头，“弟子铭记在心。” “老夫解脱了…………心无牵挂，安心消散了…………” 祖师微笑着化作了天边的晚霞，以另外的形式看着丹峰………… ………… ………… ………… 再次回到隐峰，周云发现庭院安静了许多。 地上的落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许是下午风太大了的缘故。 苏师兄没有打扫吗？ 他经过苏实房间的时候，轻轻敲了敲门，呼唤了几声苏实的名字。 没有回应传出来。 苏师兄出门了？又去找云裳了吗？ 周云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身心疲惫，准备好好的休息。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落在了门缝之中。 一封信正好卡在门缝里面。 周云微微一怔，右手抓住信封用力一扯，从门缝中扯出来，封面上写着周师弟亲启。 是苏实写的。 字迹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周云打开信封，将信纸摊开，迎着微风，认真阅读。 “周师弟，宗门发布任务，清风镇有幽冥宗弟子出没，我接了任务，外出执行任务去了，不用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周云眉头紧皱，目光凝在清风镇三个字上面，脑海中回忆起过往的种种经历，以及张峰一家对自己的照顾。 幽冥宗在清风镇出没，难不成是要对清风镇出手了？ 屠村之事又要再次发生了吗？ 周云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心头气血翻涌，右手不自觉用力，将信纸揉成了一团。 幽冥宗你要是敢动清风镇一个人，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周云坐不住了，本想休息几天，好好调整一下心态。 结果一波才平息，一波又起，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上次没来的阻止小镇被屠杀，而今提前得到消息，周云杀意再起。 他匆匆关上房门，顾不得太多，直接冲出了庭院，准备乘坐飞船，就此离开，直奔清风镇而去。 正好这次回去，可以再去邙山走一遭，看一下是否有自己忽略的东西。 当初见识太少，对邙山的探索仅仅停留表面，而今再去，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这次回清风镇算得上是一箭双雕了。 只不过，当周云急匆匆的走出院门，便蓦然停下了脚步，眼神微微闪烁，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庭院之中，夕阳霞光映照之下，有一道窈窕的身影俏生生的立着。 长裙随风摇曳。 容颜倾国倾城。 只看一眼，周云心头的急躁就烟消云散。 似乎所有的困恼在她的面前，都会变得无足轻重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苏婉妍。 “如此急匆匆的，打算去哪里？可需要我帮忙？” 周云摇头，“清风镇有幽冥宗弟子出没，那是我的故乡，我不忍惨祸重现，所以决定赶过去。” 苏婉妍微微颔首，“事关紧急，不要多做停留，我们快快赶去清风镇。” “我们？你也要去？”周云一下抓住了重点。 苏婉妍轻笑，“怎么？是觉得我会拖累你不成？” 周云挠挠头，苦笑道：“怎么会。有你出面，清风镇平安无忧了。” “上次屠村，我错过，没能阻止，这一次定要好好教训幽冥宗一顿，好叫他们长长记性！” 苏婉妍难以忘怀当初的愤怒，而今有机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杀人泄恨了。 周云点点头，右手一挥，便有一只飞船凭空浮现，迎风见长，很快变成了三丈大小。 “你打算用这个？”苏婉妍问道。 周云微微皱眉，好奇道：“你有其他的方法吗？” 苏婉妍得意一笑，右手掐诀，佩剑离开剑鞘，在天空中化作一缕长虹，悠然画了几个圈之后，停留在了苏婉妍身前。 “这可比你的飞船快多了！” “还等什么？快快上来！” 周云自嘲一笑，“忘了苏师姐已经筑基了，御剑飞行，的确比飞船更节省时间。” 他站上了悬停的飞剑之上，立在苏婉妍身后。 “准备好了吗？”苏婉妍询问道。 周云点头，“好了。” 刷！ 苏婉妍心念一动，飞剑直上云层之中。 耳边破空声剧烈，周云短暂的不适之后，便缓解了。 他望着无边无际，金灿灿的云海，一轮通体赤色的大日正在云海翻涌，不禁动容，心底赞叹大自然的瑰丽绝美！ “我以为你会害怕的，没想到出奇安静。” 苏婉妍的声音很温柔，没有了对待他人的寒冰。 周云道：“我也以为会害怕的，但似乎挺享受这种感觉，可能是飞船坐多了，适应了？” 苏婉妍道：“也许是吧。我第一次御剑飞行之时，吓得浑身颤抖，试了好几几次之后，才逐渐找到了感觉，再往后就开始享受云海飞驰，俯视天地的感觉了。” 周云低下头，看着山河壮阔，看着人间烟火，心胸忽的开阔了几分，沉醉这种感觉之中。 风声呼啸。 夕阳沉入云海。 周云看见了月亮升起来，看见了星辰在闪烁。 入夜了。 他的心开始忐忑不安，担忧幽冥宗弟子要准备行动了。 担心苏实等人无法应付幽冥宗的屠杀。 更担心他们会来不及。 不过还好，他已经看见了清风镇，看见了稀疏散落的灯火。 安静无声。 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散发出来。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宁静。 周云松了一口气，心头的巨石落地了。 “幽冥宗似乎没有行动，清风镇暂时安全的。” 苏婉妍道。 周云道：“无事发生最好，可能是宗门弟子提前出动，惊扰了他们，所以转移阵地了？” “那又去了什么地方？”苏婉妍一怔，真转移阵地了，就不好锁定目标了。 天南州太大了。 周云心情忽的低沉，刚才的庆幸消失了。 他开始担忧其他地方会有屠村的危险。 然而，就在这时。 周云和苏婉妍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清风镇之中。 周云瞳孔骤缩，双手握拳，“可恶！他们还是出手了！快下去！阻止他们！” 清风镇中心位置，房屋聚居之地，原本宁静悠远，不知为何，突然有大火肆虐。 大火宛若长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面八方，凡事可以燃烧的地方扩散而去。 苏婉妍见状，当即驾驭飞剑，极速往火灾发生的地方奔驰而去。 一定要赶上啊！ 一定！ 离得近了，周云听见了小镇上传出来的尖叫声，惨叫声，小孩子的哭泣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清风镇仿佛沦为了人间地狱。 周云眼眶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内心有一股怒火沸腾。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清风镇是周云的故乡，也是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 幽冥宗对清风镇出手，就是在触碰周云的逆鳞！ 他生气了。 前所未有的生气。 镇上许多人，周云都认识，包子铺的李叔会经常送包子给自己吃。 豆腐店的张婶时常请他吃自己的豆腐………… 那些记忆中的人，是周云鲜活存在的证明。 是记忆中的幸福美好。 飞剑距离小镇越来越近。 周云闻到了血腥味开始散发出来，眼神变得冷漠，有浓郁的杀意迸发出来。 右手不知何时握紧了炎雀，体内灵气卷起了惊涛骇浪。 苏婉妍脸色凝重，“幽冥宗，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出去！” 砰！ 二人落地，正好在火灾中心位置。 周云来不及多想，右手一挥，紫火升腾而起，以蛮横的姿态，将熊熊燃烧的烈火通通吞噬了。 剧烈的火势在片刻之间就得到了控制，最终消亡。 周云目光一凝，看见了地上的尸体，死状凄惨。 “我们来晚一步，分头行动，斩杀为恶之人！” “好！” 周云提着炎雀，往张峰家的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上看见了许多熟悉之人的尸体，地面上鲜血流淌，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忽然，周云眼神凌厉，右脚猛的一踏地面，身体爆射出去，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 瞬息间，周云便冲到了一名提着长刀正准备杀人的幽冥宗弟子身后。 寒芒闪烁。 有大日轰然爆炸！ 幽冥宗弟子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疼痛袭来，脑袋已经粉碎成灰。 周云道：“跟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那人曾经欺负过周云，此刻认出了他，忏悔道：“周云，是你？当初我对你百般刁难，是我错了，你今日救我，我感激不尽…………” “往事不必再提，都过去了，今时不同往日。” 周云道：“你安心跟在我身后。” 那人动容，点头答应，紧随周云身后。 周云没走两步，忽然看见了幽冥宗出没，当即冲上去，以雷霆手段，斩杀了他。 这些人都是练气九层，拔苗助长，实力掺水，不值一提。 没过多久，周云手下已经有十多个幽冥宗弟子命丧黄泉了。 他的身后有三十多人被救了出来，其中就有李叔和张婶。 多日不见，周云已经顶天立地了，他们二人心底自豪，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当初的滴水之恩，换来了今日的救命之恩。 太值了！ 过了没多久，周云走出了城，在临近张峰房屋的位置斩杀了一名弟子。 然后，他直奔张峰房屋所在之处，缺见烈火熊熊，正在吞噬房屋。 周云双目通红，发出痛苦的咆哮声！ “幽冥宗，我和你们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