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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人 第251节

    徐医生:“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陪你。怕你出事。”

    江耀:“……”

    徐医生:“你状态不太好,我有点担心。这是我的职责。”

    江耀再次摇头:“我不会走的。”

    徐医生耐心重复:“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陪着你。”

    江耀:“………………”

    脸上的表情愈发疑惑。

    感觉自己跟徐医生好像两个坏掉之后面对面复读的……复读机。

    【让他别鬼打墙了。】

    心里的声音,语气有些不悦。

    冷哼。

    【跟他说你能听懂。】

    “我能听懂。”江耀看着他,说,“你别鬼打墙了。”

    徐医生:“……”

    短暂的惊讶过后,徐医生笑出来:“你还知道‘鬼打墙’啊。”

    江耀微微偏过头,仿佛在聆听风里的话语。

    他的表情懵懂,语气茫然。

    说话的内容却很不客气。

    “我是自闭,不是文盲。”江耀说。

    徐医生立刻明白过来:“是心里的那位吗?”

    江耀停顿一下,说:“嗯。”

    徐医生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江耀:“……”

    两个人沉默着,继续在墙角呆着。

    又过了半小时。手机铃声在某人口袋里响起。

    “你手机响了。”徐医生提醒。

    江耀低下头,看到自己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机上,屏幕显示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名字:

    方警官。

    徐医生很自觉地让开一些,示意你接电话,我不偷听。

    江耀没有想到会接到方警官电话。

    实际上自从父母和温医生死后,他的手机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他的社会关系单纯到几乎空白。二十年的人生,通讯录始终只有至今和心理医生构成。

    因此,在……那些事情发生以后,他的手机就再也没响过。

    再也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都快忘了手机还有这个功能。

    “你好,方警官。”江耀握着手机,感觉耳朵贴在手机上的触感很怪。

    奇怪,陌生,但并不讨厌。

    “小江,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显然没有这么悠闲。

    方警官成熟而沉稳的声线,隐约藏着一丝急促。

    “我这里有些东西想给你看,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江耀茫然,下意识抬头。

    封禁区域。

    这里是位于地下的封禁区域。方警官不能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察觉到他的迟疑,于是在他沉默的时候,很快又补上几句:

    “是跟你父母、还有温岭西案子有关的线索。”

    “很重要的东西,我希望你马上看看。”

    “你在哪里?江耀。我现在过来找你。”

    江耀心脏在胸腔里狠狠一撞。近乎本能地,他站起身,抓着手机的手指痉挛般收紧。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又开始发抖。

    “我……”

    江耀声音有些发哑,眼神茫然空洞。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安地朝封禁区域内部又看了几眼。

    方警官要给他看爸爸妈妈……还有温医生……案子的线索。

    可是方警官不能来这里。

    可是秦无味和秦无垢在这里。

    可是方警官不能来这里。方警官要给他看爸爸妈妈和温医生案子的线索。

    可是秦无味和秦无垢……

    【江耀……】

    心里的人出声。

    “江耀?”

    不远处的徐医生也察觉到异常,快步走过来。

    在江耀的眼神再度涣散之前,肩膀被人用力握住。

    江耀浑身一震,触电般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遮住光。

    遮住来自头顶,来自前面的光。

    江耀茫茫然地抬着头,正对上徐医生的视线。

    他听到徐医生沉静的、坚定的,令人不容抗拒的话语。

    “别紧张,放松。别用力咬牙齿。”

    江耀瞳孔微微收缩。黑白分明的空洞眼眸里,倒映出徐医生英俊冷静的面容。

    “对,就这样,慢一点。你过度通气了。”

    徐医生凝视他的脸,注意着他的呼吸。

    江耀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大脑空白。晕眩。像不断流失的细沙,像被掏空的鹦鹉螺。

    徐医生的声音贯入脑海。

    “江耀。”

    “江耀,看着我。”

    徐医生捧起他的脸,安抚一般,手指在他发丝轻轻摩挲。

    陌生人的肌肤与发丝彼此摩擦,发出温润窸窣的响声。

    令人晕眩。

    令人晕眩。

    令人晕眩的空白占据了大脑和视野。

    徐医生的声音穿透晕眩与空白,无比清晰地在江耀脑中响起。

    “江耀,告诉我。”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第149章 冰锥

    江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封禁区域的。

    他浑浑噩噩, 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都听不见。

    又像有粗暴的冰锥,胡乱搅烂他的脑质。像高压锅里烂得一塌糊涂的稀粥,已经没有实质性的功能, 只能用来吃。

    ……只能用来吃?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为什么?

    好奇怪。好奇怪啊。那个人。

    “江耀?”

    徐医生一边开车, 一边转过头, 注意江耀的情况,“你还好吗?”

    江耀浑身一震。

    仿佛冰锥贯耳,他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声音也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