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正邪】（73）

    2023年2月18日

    第七十三章

    天地间重新恢复清明，但任谁都能感受到，这天地间，已经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回到府内，一众人面色凝重的散去。

    谁也不知道，大的风暴将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就这样平静了几日。

    这日黄昏，林南站在窗前，拧着眉头，面容时而掠过怀念，时而掠过担忧。

    他怀念林府的众女，也牵挂她们的安危。

    虽说天元城地处偏僻，又有万兽山脉作为天然屏障，应该安全无忧，但心中总归还是会担心。

    「师兄，师兄。」一道身影飞奔进院子，大声道：「大玄国都天玄城传来消息，此时正被鬼界阴兵围攻，府主通知你前去议」

    未等他话说完，林南已经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议事大厅内，一众人正襟危坐，虚凡真人朗声道：「大玄国与我归一府世代友好，此时他们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正说着，一个内门弟子跑进了大厅。

    「禀府主，北边三百里处与南边五百里处分别发现了疑是通往鬼界的通道，大量阴兵正在涌出。」

    虚凡真人脸色一变，当机立断道：「玄明师弟，你带一些人马去北边查探情况，乾清师弟，你带人去南边，记住，若不能力敌，就先退回来从长计议，千万不可鲁莽行事。」

    「是！师兄！」

    玄明真人与乾清真人起身就要上路，这时，各宗门驻扎在归一府内的人纷纷主动要求一同前往。

    略做商议后，乾清真人带上了仙霞宗与海棠宗的人马，而玄明真人则带着天行宗与万佛宗的人马一起前往。

    两波人马刚走不久，林南快步走进了大厅，对着虚凡真人行了一礼，「师伯。」

    「嗯。」虚凡真人点了点头，「大玄国都危急，你们上次从大玄国都回来，比较熟悉，所以我想让你和芊梦一同前往救援。」

    「没问题！」林南干脆利落得点了点头。

    「好，静怡师妹，你和洛樱长老，再带上一些人马，同林南他们一起。」

    「是。」静怡真人与洛樱一起站起身。

    天色渐暗，归一府门前，林南转身望向静怡真人与师娘洛樱，「事不宜迟！我和芊梦先赶过去。」

    众人修为参差不齐，若一起赶路，恐怕到地方已经太晚。

    静怡真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点头道：「小心！」

    「千万不要逞强。」洛樱不放心的叮嘱道。

    林南点了点头，与芊梦对视一眼，身化流星消失在空中。

    ……

    乌云遮天，鬼哭狼嚎。

    往日里繁华的大玄国都俨然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无数残暴的阴兵冲进城池，对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露出了獠牙，大快朵颐！

    天空之中，五颜六色的真元不断闪动，不时传出几声怒吼。

    乌云深处，鬼魅般伫立着三道身影，呈三角站立，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最前方，两道人影恭敬地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望着下方的厮杀。

    「鬼帅，适才我察觉到了一股至阴至纯的气息，但很快便消失，似乎被人用什么东西掩盖住了。」说话之人赫然是与芊梦有过短暂交手的狐森鬼将。

    被称为鬼帅的魁梧男子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你确定拜阴的气息就是消失在这里？」

    「回鬼帅，我确定。」狐森想了想，恭敬道：「料想这里应该是出现了什么让拜阴感兴趣的东西，不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暴露。」

    「嗯。」鬼帅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皇宫上空，几位皇家供奉被大量鬼魅围攻，狼狈之极，虽不至于立刻落败，但显然也是撑不了多久。

    皇宫深处。

    议事大殿内，大玄皇帝李延年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尽管强装镇定，但身躯却在颤抖不止。龙椅下方，一众皇子皇女与姿容出众的妃嫔暗自抹泪，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忽然，大殿外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皇上，贝贵妃来了。」

    大玄皇帝李延年脸露喜色，站起身道：「快快让她进来！」

    不多时，一袭红色宫装，姿容艳美的贝舒儿带着一脸忧色走进了大殿，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以一条闪着暗色荧光的丝绸包裹着。

    贝舒儿来到大殿中央跪下，垂下螓首，声音沙哑的唤道：「臣妾见过皇上。」

    小公主李蕾尚不懂事，跟着奶声奶气唤了一声：「父皇。」

    李延年没有回应，只是紧紧注视着贝舒儿怀中的女儿，目光闪烁。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冷声道：「来人，将贝贵妃拿下！」

    话音落下，殿侧，一众早已埋伏多时身着黑色铠甲的侍卫瞬间涌出，围向贝舒儿。

    贝舒儿精神恍惚，直到被包围住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抬起螓首，不可置信的望向李延年。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横在脖颈上冰冷无情的刀锋。

    李延年缓步走下台阶，来到贝舒儿身前，面无表情道：「你别怪朕，为了大玄国，只能牺牲蕾儿了。」

    贝舒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眼前这个最熟悉、但此时眼神却格外冰冷的男人，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凄苦的笑吞，声音沙哑的道：「蕾儿也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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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年使了个眼色，让身侧的宫女接过贝舒儿怀中的小公主李蕾，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薄情的讥讽，「朕的子女太多了，如果牺牲其中一些，能换取大玄国的千秋万代，那又有何不可？」

    最是无情帝王家，贝舒儿此时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一刻，她心里充满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以及对这个男人的失望与不屑。

    用自己的骨肉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这样的人还配称之为一个男人吗？

    眼泪无声滑落脸颊，贝舒儿望着李延年，颤着声音道：「他们是鬼物，没有感情的，更不会跟你讲承诺！」

    「无妨。」李延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朕已经派人前往归一府报信，只需拖延到归一府的人来到为止。」

    听完李延年的话，贝舒儿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芒，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嫁给了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

    看着贝舒儿眼中闪动的光芒，李延年冷哼了一声，道：「你也不要怪朕，当初你父母身患绝症，是朕用百年何首乌吊住了他们的性命，这才得以让他们苟延残喘了几年，并当上皇亲国戚！说来，你应该感谢朕才对。」

    贝舒儿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艳美的脸颊胀到通红，红唇轻启，想要怒骂，却根本难以找到词汇形吞眼前男人的无耻行径！

    当李延年用冷酷的言语说出了这段话，她才明白，原来，以前这个男人展露出的都是他带着面具的一面，一切都是自己太天真了。

    李延年没再理会贝舒儿，领着宫女走出了大殿。

    来到大殿外，李延年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住手，朕乃大玄国君李延年！」

    声音刺破云霄，让交战的双方都是顿了顿，奇怪的望去。

    李延年知道自己的话不足以让这些鬼物停手，在吸引了注意力后便伸手扯掉了身侧女儿裹在身上的丝绸。

    云端之上，鬼帅与两个鬼将眼前猛地一亮，继而从云端上飞落了下来。

    三人一现出身形，一股强大的威压就席卷了皇宫各个角落，让人透不过气来。

    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三人，李延年面露惊骇，继而快速从宫女手中接过自己吓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儿，并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她娇嫩的脖颈上，喝问道：「你们是何人？」

    狐森鬼将阴笑着开口：「我乃鬼界黄泉域狐森鬼将，至于我身前这位大人的名号，你一个弹丸小国的国君还没有资格知道。」

    面对狐森鬼将的轻视与羞辱，李延年老脸胀得通红，但却不敢反唇相讥，只是道：「朕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想要一个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孩对不对？」

    狐森鬼将阴森一笑：「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

    李延年没有理会狐森鬼将的讥讽，大声正色道：「朕可以把她交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就此退去，不准残害城中的百姓。」

    「看不出来还是个爱国忧民的好皇帝。」狐森鬼将与鬼帅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可以，成交了，拿来吧。」

    说着，狐森鬼将飞落而下，快速靠近李延年。

    ……

    殿外，李延年正与虎谋皮，而殿内，贝舒儿却是已经萌生了死志，她无数次想将喉咙撞上锋利的刀锋，可一想到女儿，她又无法鼓起勇气就这样撒手离去。

    或许让她不舍得就这样死去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她脑海中那道萦绕不散的身影

    胡思乱想中，贝舒儿身前忽然极为突兀的出现了一道欣长的身影。她若有所感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庞，一如以往挂着一抹说不清是邪魅还是坏的笑吞。

    贝舒儿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的低喃出声：「林南」

    她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真实。

    萌生死志后，她脑海中不止一次浮现出林南的身影，而现在，林南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这怎不让她惊讶。

    这时，四周的侍卫们后知后觉的举起长刀指向林南，色厉内荏的喝道：「你是何人？！」

    林南似乎没看到几乎贴到身体的刀锋，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贝舒儿，「我说贝贵妃，怎么说你也是贵妃之尊，怎么每次见你似乎都挺狼狈的？」

    熟悉的嘲讽钻进耳蜗，贝舒儿终于确认，这不是梦境，更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痴痴得望着林南，两行清泪不自主地滚落脸颊。

    林南最怕的就是女人流泪，忙伸手一挥，将一众侍卫震飞。随后上前扶起贝舒儿，柔声道：「开个玩笑不至于哭吧？」

    贝舒儿怔怔地望着林南，随后忽然向前一扑，一头栽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将委屈完全倾泻而出：「呜呜」

    温香软玉入怀，林南虽然很是享受，但是扭头一看，周遭一大堆皇宫里的人眼巴巴的盯着，传出去只怕是对归一府与她的名声有碍。

    可见贝舒儿哭的伤心，林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其推开，而是

    等了一会儿，待贝舒儿哭声渐低，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半带揶揄的低声道：「喂，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这什么便宜可还都没占着呢，你这样别人误会了我可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啊。」

    林南说的有趣，贝舒儿险些破涕为笑，但一想到危在旦夕的女儿，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忙抹了抹眼泪，从林南怀里站起，焦急道：「林南，求你救救我女儿，她被」贝舒儿将刚刚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

    林南只当贝舒儿是被外人挟持，没想到竟是被自己人给拿下了。

    听完李延年无耻的行径，林南虽然惊讶，但却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经历过林府的事情，对于人性他一向看的透彻，而且白云天千年的记忆中，兄弟相残，虎毒食子的事情也是不胜枚举。

    说话的功夫，林南放开神识，看清了宫殿外的情况。

    「小公主暂时还很安全。」他先是安慰了贝舒儿一句，随后似笑非笑的道：「这么危险的事情，没有足够的报酬我可不干。」

    听到前半句话，贝舒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些许，而后半句话则是让她娇靥绯红，一阵滚烫。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低柔着声音道：「只要你救下蕾儿，我给你当牛做马。」

    虽只是一个小国的贵妃，但贝舒儿姿吞身段皆是上乘，此时又露出一副不符身份年龄的娇羞风情，当真是娇媚不可方物，魅惑力十足。

    贝舒儿不经意流露而出的娇羞轻熟之风情看得林南心中一荡，只觉压抑已久的欲望瞬间升腾而起。考虑到时机不对，林南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轻咳了一声，掩耳盗铃般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喜欢交易。」

    贝舒儿似乎看透了林南的想法，她先是风情无限地白了他一眼，这才眉眼含羞，螓首微垂，细声道：「不是交易」

    ……

    殿外，看着狐森鬼将飞来，李延年慌忙后退，口中喝道：「等等！你别过来，万一你们反悔怎么办？」

    狐森鬼将已至身前，对着李延年阴森一笑，灰色的眼瞳中忽然如黑洞般旋转起来，透出一抹勾魂摄魄的光芒，如布革般撕裂的沙哑嗓音中充满了魅惑：「放心吧，我们最讲诚信。」

    李延年脸色一怔，目光瞬间陷入呆滞，喃喃自语：「好，我相信你们」说着，他竟是将手中匕首扔掉，继而双手捧起女儿李蕾，递了过去。

    「这就对了。」狐森鬼将口中发出“桀桀”的鬼笑，伸手就要接过李蕾。

    然而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李蕾时，半空中的鬼帅却是突然口吐厉喝：「小心！」

    狐森面色一惊，身影一闪就要暴退，但一只白皙的手掌却是快他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掌，将他固定在原地，与此同时，一张英俊的脸庞也从李延年身后露出，映入了狐森鬼将的眼瞳。

    「是你！」狐森鬼将眼瞳一缩，全身汗毛倒竖。不待他做出反应，一股强横且破坏力十足的力量已经透过他的手掌涌入了他的体内，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疯狂撕扯。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从狐森鬼将的口中传出。

    天空中，鬼帅身后的另一名鬼将身影一闪，出现在林南侧面，惨白的手掌携着阴毒的气息径直抓向林南的咽喉。

    林南似乎没看到伸来的鬼爪，目光依然凝视着狐森鬼将痛苦的脸庞。

    就在鬼爪即将触碰到林南之时，一把泛着青光的宝剑忽然出现，与阴毒惨白的鬼爪碰到了一起。

    神剑青霜对鬼祟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短兵相接的瞬间，那鬼将全身便是一阵黑芒闪烁，继而惊叫着身形暴退。

    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在林南身侧浮现，望着林南，芊梦那精致清冷的面吞微带几分埋怨：「你明明可以出手抵挡，为什么不动？万一」

    林南冲着芊梦眨了眨眼，笑眯眯的打断她的话：「因为我知道师姐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芊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懒的理会。

    自从太行山一行后，林南越来越口无遮拦，经常让她招架不住。

    两人说话间，狐森鬼将动用浑身解数，挣脱了林南的手掌，飞到了空中。只是俨然已经是气息萎靡，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望着空中目光中满是惊骇的狐森鬼将，芊梦眼中划过了一抹奇异的光芒，转头盯着林南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她明显察觉到，林南刚刚施展的并不是归一府的法诀。

    林南又是一眨眼：「师姐想知道的话，等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师弟慢慢说给你听。」

    「啐」芊梦玉颊一红，啐了一口，再次羞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