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两年前的隐患，终于爆发

    瑾王的车驾在天黑前离了京。

    与此同时，数匹快马从四面八方汇入昌平城，两日后齐聚在皇城之外。

    回京的都是各州进奏院中的官员，而让他们行色匆匆，甚至有些六百里加急赶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勤政殿里，皇帝扫了眼跪了一地的进奏院官员，推椅落座。

    一般由各府传回来的公文都是交到中枢手里，再由中枢查看过后，按轻重缓急呈至御前。

    今天这么多进奏院的官员都凑在一起回来，事态严重，可想而知。

    皇帝抿了抿唇，“卿等何事？”

    “回陛下……”

    官员们齐声开口，声音都重叠在一处。

    皇帝揉了揉眉心，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个，“你来说。”

    被点的官员直起身回话，“是，卑职是奉绥州府进奏院使冯大人之命护送公文回京，另有加密奏书请陛下亲启。”

    皇帝点头，“呈上来。”

    恩怀快走几步下去接过加密奏书，其余各府回来的官员也都纷纷递上。

    把厚厚一摞的奏报和公文一一拆开，皇帝越看眉头拧的越深。

    短短十几日，十府当中暴毙之人加起来竟有数百人。

    皇帝把奏报扔到桌上，“说说都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自半个月前起，绥州府各州的报案人数激增，且死因基本都是一致，全身溃烂，暴毙而亡，知府大人下令彻查，这才查出那些人的死因都与吸食相思烟有关。”

    并不知道京都城中也已经相思烟肆虐，后面同样是来汇报此事的官员都跟着连连点头。

    得了皇帝的应允，官员当中又有人道，“回陛下，卑职也是为了此事回京，据会川府所报，凡是吸食相思烟之人，未进相思馆之前，都如被霜打过的茄子，焉不拉几。等抽完相思烟之后，各个精神头十足，三吹六哨的似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皇帝冷着脸色，“如此反常，各地的知府知州就没有作为？”

    何止没有作为，相思烟本就是从官员和富商当中流行起来的，也就是近半年才慢慢被百姓熟知。

    汇报的官员心里有数却不敢照实了说，“之前并没人知道相思烟的危害，自去年开春起，不知道怎的相思烟就在各地风靡起来，一度被富商豪绅们当成应酬品。”

    “甚至各府州里还传出了‘终日无事只烧烟，坐也安然，睡也安然，日初三丈犹眠，不是神仙，谁是神仙！’这样的歌谣，直到前些日子死了人，才……才……”

    前年开春，那便是黎颂受父皇之命去往各地征收税粮时候的事。

    近两年前就埋下的祸端，总算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心里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有种一直悬在心里的事终于落地的感觉。

    “既是去年的事，怎么之前不见有人汇报？”

    底下鸦雀无声，之前受益的都是朝中的官员，这种事，谁会报到皇帝跟前自损利益。

    天下没有经得起查的官员，作为皇帝要是太较真儿，朝中的官员恐怕会没一个得用的。

    就连他最信任的林映安不也是在傅家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想到林映安，皇帝在恩怀耳边吩咐了什么，恩怀听后，应是离开。

    皇帝转回视线看着底下还跪着的官员。

    这些人，呵……让他睁一眼闭一眼可以，可不能让人把他的两只眼睛都蒙上。

    翻了翻刚才的密奏，皇帝拣出其中的一封，“报上来的人数共计二百余人，双浙府就占了一半，双浙府的官员何在？”

    跪在大殿最外的官员抬起头，“臣……在。”

    双浙府向来富裕，也是十府当中相思烟最为泛滥的地方。

    自然，也是这次暴毙人数最多地方。

    皇帝视线远远的看不真切，他虚着眼睛问道，“双浙府的知府朕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出自京都沈家，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沈大人可有作为？”

    “回陛下……”官员垂着视线，不敢瞻视天颜，“臣不敢欺瞒，沈大人已经尽力查了，只是收效甚微。”

    皇帝卷起密奏的一角，“尽力了却没效果，为什么？”

    官员舔了舔嘴唇，“各地的相思馆都选址隐秘，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官府极难找到，而且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一个地方并不久待，一般找到的时候就已经人去楼空，所以……”

    作为皇帝和当地官员之间的传话筒，进奏院官员的几句话兴许就决定了当地地方官的前程。

    所以早在回来之前，这些人里该被打点的都已经被打点了。

    对他们的话，皇帝只信了一半。

    相思馆难查是真，官员没打算真的查，也是真。

    皇帝深吸一口气，“去叫宁杨入宫。”

    去宣旨的内侍去了宁府和刑部都扑了空，最后又去了昌平府衙才找到人。

    宁杨到大殿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看看，这都是今日各地带回来的奏报，”皇帝脸上带笑，笑不及眼，“最近京都城可有此类的报案？”

    得知只宣见了他一个人，宁杨入宫前就已经打听了皇帝突然叫他来的原因。

    接过皇帝递下来的奏报，宁杨快速翻看过，道，“陛下，近日倒是有十几起类似的报案，不过臣还要等看过各地呈上来的卷宗之后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回事。”

    “什么意思？”

    宁杨想了想，“同是暴毙，暴毙原因却有很多，京都城之前接到的报案虽也都是突然离世，但仵作剖验尸首之后发现这些人都是误食了一种叫做石头草的东西。”

    缓了口气，宁杨继续道，“误食石头草而亡的人，在死后心脏就会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臣想知道是否其余各府的受害人是否也都有同样的症状？”

    官员当中有出身寒门的，思虑之后对宁杨的话提出了质疑，“石头草是乡下百姓用来喂牛喂羊的贱草，其妆尖利，浑身都是细绒的倒刺，人怎么会误食？”

    皇帝挑了挑眉，“误食石头草，这是仵作说的？”

    宁杨略微弯下腰，“回陛下，其实是吏部侍郎林大人剖验尸首之后，与仵作一起所得结论。”

    “她什么时候还会验尸了，”皇帝没察觉自己松散了眉心，对着小内侍吩咐道，“去看看，大都怎么还没回来。”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