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杀人诛心

    又过了一会儿，拿着许砚令牌的士兵只身回来，把令牌还给了他，“内宫戒严，便是我等也不得入内，请回吧。”

    看了眼四处都是守卫的皇宫，许砚心中一凛知道宫里的情况必定不好，难怪那群人会选在这个时间开堂。

    怕是算准了主子分身无术。

    收回令牌，许砚本想留几句话让人带进去，开口前还是算了，若是宫里真有不测，主子全力应对都恐不及，他不能让主子再在这时候分心。

    驻足深吸了一口气，他身影又跃出皇城。

    明月下万籁俱寂，宽阔的官道上只有三匹马在奋力奔跑。

    自高邮休整之后，林映安就弃车骑马，一路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把回京都三天的路硬生生压成了一天半。

    疾驰了大半日，此时已经过了云州，她在心里估计天亮前应该就能到京都城。

    心里想着，她又在马腹上踢了几下，追上前面已经甩了她好几百米的宗竹和赵宁。

    越是临近家门，她反而越不安，心跳着跳着就漏半拍。

    “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两匹马突然停下，林映安也紧急勒了缰绳。

    没有马蹄声干扰，几人很快听清前面刀剑相交的声音，打斗的人群里似乎有人察觉到这边的三人，驾着马朝她们奔来。

    看不清来人是谁，宗竹和赵宁并马挡在林映安的马前，都握紧各自武器做起防御的姿势。

    已经做了准备再往前一点去接应，归山借着月色看清比自己预想中要早到许多的三人。

    “小姑姑。”

    提前减了马速，归山在马上对着宗竹抱拳行礼，又对林映安和赵宁点了点头。

    看到是他，几人都松了口气，原本还担忧着她们在文登有了收获，接下来要入京都的这段路会不太平。

    有了归山接应，倒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事。

    “算着青云带消息过去的时间你们也该启程回来了，主子让我沿路接应。”也幸好他来了，不然刚才那几关可不好闯。

    又看了看她们身后，就三个姑奶奶，青云和高阳都不见人影，归山就更庆幸。

    “他们二人另有安排。”解了他目光里的惑，林映安等不及问，“京都形势如何？”

    归山想了想，自己一路穿城出来，整个京都城好像除了安静再没别的词可以形容，就连平日里小贩叫卖声不断的西市都受了影响，更别说权贵集中，消息通透的东市，沿路的商铺几乎家家门户紧闭，织锦阁也不例外。

    想过后，他如实道，“很安静。”

    对于热闹惯了的地方，突然的安静通常都不是好事发生的预兆。

    林映安扬了扬马鞭，“回城。”

    ——

    黑夜里，几辆囚车从大理寺驶出，绕过满街无人行驶的车道停在刑部衙门的门口。

    林行舟边被人推搡边抬头望着挂在天空的半弯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挂上了笑意。

    原来抬头能望到月，就已是人生一件幸事也。

    身后一个接一个林家人被人从囚车上拽下，小的们都忐忑着不知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只是一看到父辈这几座随时都准备替他们挡住苦难的大山，他们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他们随着林行舟的动作抬头望天，在那个逼仄狭小的牢房里呆久了，出来哪怕是坐在囚车里，他们都能感受到以前从没感受过的天地宽广。.

    自由啊。

    这个从前不需要任何代价就能肆意拥有的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珍贵和难得。

    林行礼走在最后，脸上被刺伤过后结的痂已经退完，一道血红的疤划过鼻子留在脸正中的位置，他麻木的任人推行，神情始终是淡淡的无波无澜。

    四周全是黑暗，只有刑部大堂灯火通明。

    刑部尚书官秋生连夜开堂审案，大理寺卿居右而坐，而本该坐在左边的左都御史赏子明的席位却是空缺。

    一众人犯被押进来，还算宽敞的刑部大堂也瞬间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林行舟直立于公堂之上，一个多月的牢狱生活让他的头发已经散乱，即便蓬头垢面也挡不住他的一身浩然正气。

    惊堂木一拍，算是官秋生和这个昔日同僚打过招呼，“在大理寺这段时日，林大人可有静思己过？”

    静默片刻，林行舟笑了笑，“有。”

    “那你是要认罪了？”

    几个小的眼睛死死盯在大伯身上，林靖成的目光也时刻追随着父亲的一举一动，只有林行远听着自己脚上镣铐发出的声响，低头讽刺的笑了笑。

    林行舟捋开挡住视线的一缕碎发，背脊挺得笔直，“我林家诗书簪缨之族，自大黎国朝定鼎以来，便被天下文人奉为国之脊梁，说我科举舞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堂上的两个大人物互对了眉眼，官秋生站起身，“呵，可惜状告你的正是你口中学子文人。”

    “有何可惜？”林行舟摇摇头，“天下不乏只知书中之文，不懂书外之理的读书人，要说可惜，也只是可惜他们被功名利禄冲昏头脑，受人嗦摆，枉丢性命。”

    大理寺卿蔡茴也同样站起身，“林大人好巧的一张嘴，明明是被告，现在反倒把过错全都推到学子身上！我看你是不打不招！”

    林行舟嗤鼻笑出声，“既食君禄，便有臣职，我林家不惧头洒热血，大黎的脊梁也不能弯，今日我就坦言相告，便是十八层地狱轮着走一遭，我们也不会认这个罪。”

    “呵。”官秋生冷笑一声，哪个犯人不见刑之前不是嘴硬的很，实则连三两个花样试过不什么都招了。

    他挥挥手，底下的衙役便搬了十八般刑具上场，既是连夜升堂，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林行舟淡淡然看着那些骇人的刑具，来之前他就已经做了准备，为了林家百年清誉，为了大黎脊梁。

    大丈夫，何惧以身赴死！

    “带上来！”

    公堂上已经架好刑架，林行舟坦然抬步，被绑上去的却是林靖成！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