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行秋

    灵州南的黎雪城，其实算是一座规模很小的城池了，最主要的作用也只是转运一些到灵州过境的上贡物品而已，毕竟最主要的还是为京城长安服务，否则其实入口和占地并不大，甚至已经算十分小的规模，也根本就没有设置城池的必要。

    不过城池虽说并没有多大，但是每天往来的人口还是十分多的，毕竟在往前不久，就是天底下最繁华的京城了，只要是个有点头脑的商人，都知道生意要往哪里做，就算是赌上自己所有的家底，只要能够有点苗头，那估计就已经是和巨贾有缘了。

    毕竟这世上总是机遇与危险并存，只要能够好好把握好时机，这个世界上少不了一夜成名的事情。

    今天的来客其实不算多，也就只有百来人，就连平时最少都得几十支的商队，今天来了也就只有接近十一支，那些能够归根为大型的商队，更是只有不到四支，所运的也是一些丝织的绸缎，那些比较值钱热门的古董文玩，今天的城关册上也是没有半点统计。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原因，在黎雪城之中，今天便是一年一度的立雪节，而这也是这里独有的节日，只不过举行的方式有些特别而已，而且在这一天基本上不会有太多的相对来往，毕竟到了中午的时候，节日就算是真正开始了。

    如今的时间是在正午，宽阔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基本上都是簇拥在酒家或者客栈，毕竟这座城中除了几个管事的场所，基本上没有多少有住处的地方，一旦临近正午，这些酒家和客栈自然也成了爆满的地方。

    有时候对比这些过往的商队，其实盈利估计还不如这黎雪城之中的酒栈掌柜呢，毕竟最低峰估计一天也得有十几单的人来吃饭，而且商队的一次消费额可根本不低，里里外外忙活到晚上，加上第二天离开的住宿费用，绝对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钱。

    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南边再往下江南一带了，想要北上来到京城这边，那最快最安全的就是这么一条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选择。

    林砚和奕博四人经过几天的赶路，也是早前一天来到了这黎雪城之中，当时甚至在城关外排了许久的时间才进了城。

    没有来过灵州南边的林砚，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的，毕竟和夏朝那边的城关相比，这确实是有点人山人海的意味了，不过每个人之间又夹杂着一车车的货物，倒也没有显得多么的拥挤，就是总体让林砚和岑曦觉得有些惊讶

    奕博见到这副表情的林砚，自然便是语重心长地慢慢跟他解释道，只不过他也只是听说而已，毕竟黎雪城这边他也还没有来过，要知道离京城那边可还有不远的一大段距离，他可没有时间过来这边。

    林砚听完奕博的介绍之后，也是慢慢地点了点头，看来京城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再繁华，但是自己之前走了那两趟京城，却是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两次都是带着要事去处理的，压根就没有时间欣赏所谓的繁华。

    一家客栈之中，在天字号的两间包房的隔栏之外，下边就是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早就已经是过了正午，黎雪城独有的立雪节此时也已经是开始了，除了城中那些迎神的百姓，跟着沾热闹喜气的还有一些商队的人，为的就是自己能够求一个平安，别说是百姓了，就连那些达官贵人都愿意相信这神明风水。m.

    林砚此时趴在栏杆上，看着下边已经迎神到一半的队伍，顿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屋内的两个女子经过几天的相处，也是慢慢聊的活络了起来，对于她们来讲，聊些私房话自然是比出来外边看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有趣的多。

    林砚此时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有些睡眼惺忪，昨儿个一起睡的时候，这丫头拉着他八卦了一个晚上，怎么哄都死活不睡，最后还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不得已慢慢地睡着，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一看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而且这丫头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此时的木门被人所打开，奕博慢慢地从房间之内走到了天台，看着此时满脸疲惫的林砚，不由得轻笑道：“林兄看来昨晚睡得并不好啊，修行修心之人，不应该如此不爱惜身体啊。”

    林砚此时显然不是很想去回应他，双手就这么耷拉在栏杆上，脸颊枕在手臂上昏昏欲睡，哪怕他确实境界不低，但其实在没来到黎雪城之前，连着三天好几个晚上都是这样子了，就是神仙估计也受不了没有半点休息时间。

    见林砚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奕博此时也是没有再为难人，手掌轻轻地放在栏杆之上，看着客栈楼下街道上迎神的队伍，显得饶有兴致。

    三人身穿白衫在前边开路，中间便是四人抬轿的杉木大轿子，只不过这轿子却并没有封顶，上边正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少女，怀里正捧着一尊金身神像，神像的前边更是固定着插满了香火的古铜香炉。

    这迎神的队伍还不止这些，在这队伍的后边，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几个年纪颇大的老妪，估计是要考虑老妪能否跟上，所以整个迎神的队伍其实赶得很慢，而这支迎神队伍的周围，其实就簇拥着不少的百姓，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着商队的人，总体来讲就是热闹非凡，吆喝声更是比平时商队进城还要大。

    而且其实在立雪节的这一天，其实整座黎雪城类似这样子的迎神队伍总共有两支，象征着一文一武，只不过这迎的却不是这黎雪城的城隍爷，可究竟又是什么神仙，其实除了老一辈和那些全程跟着操办这件事的，其余人大抵都不太清楚。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图一个好兆头，毕竟对于所有在这儿生活的百姓来讲，每年立冬之后的立雪节只要能够顺利进行，那么一场大雪之后，明年不管是干什么事情都会有好兆头，毕竟有句话叫做瑞雪兆丰年嘛，是这么一个理。

    奕博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本书，而这本书也并没有封面，却是在这么嘈杂的场景下看着。

    林砚此时显然是没办法睡的，就这么眨巴着沉重的眼里皮看着奕博，后者看着津津有味，也并没有在意林砚的目光，毕竟相处这么多天下来，这家伙有事没事发呆出神，早就已经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了。

    奕博在翻过了第五页之后，终于是将这本书籍重新给合了上去，而这时倍感困意又有点百无聊赖的林砚突然开口问道：“你一个儒家门生，哪来那么多的兴致看这种杂七杂八的书？”

    奕博听到这么一句话，也是饶有兴致地回话道：“哦？何以见得我手中这本书就是杂七杂八的了，毕竟他就连封面都没有，林兄又是如何得知其中的内容的。”

    林砚直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浑身无力地转身靠在栏杆之上，有些笑意盈盈地说道：“你别看我平时这副样子，出山之前其实我读过的书还是不少的，特别是你手中这种连杂家书籍都不如的杜撰书本，我更是看了近四百多本，只不过当时还是背着偷偷看的，现在想想却时还是有些怀念那种日子的。”

    奕博微笑着没有反驳，毕竟林砚这话确实全都说中了，自己手中这书就是完全靠着天马行空想象而写的杜撰书本，不过不得不说，能够靠着这种单纯想象写完的故事，确实还不错，他在国子监那么些年，其实都还没有见过这种书籍。

    这还是之前刚到扬州的时候鹭鸶掏钱买的，自己如今也确实是闲来无事看看，没想到确实挺对胃口的。

    “如今看到哪了？”

    奕博轻笑着回应道：“看着不多，现在还不到半本，不过真要静下心来看的话，其实半天就能看完，就是现在的环境太嘈杂了点，没法进入那意境之中。”

    林砚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毕竟奕博这话说的也没错，他就想要睡个安稳觉的机会都没有。

    奕博看到林砚这副模样，不由得笑着调侃道：“我想林公子你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然估计你这副身体，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林砚看着这笑意盎然的家伙，不由得给了一个白眼道：“说的倒是容易，如今人满为患就三间客房，你和你那婢女倒是一人一间，没人叨叨你倒也是睡得安稳啊。”

    奕博摆了摆手，而后将那本杜撰书本重新放回了自己怀中，对着林砚反驳道：“话也不是林兄你这么说的，毕竟你们也算是两口子嘛，虽然说我们是主仆俩，但是总归只有一张床，还是得开两个房间的，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吧？”

    林砚实在是不想在这方面与他多做争辩，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随你怎么说吧，只不过这都到灵州了，你不是说要回去家族那边报个平安嘛，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啊？”

    奕博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栏杆，然后笑着摇头道：“之前和鹭鸶商议了一次，都觉得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毕竟我爹现在应该也有要事要忙，走一趟江南道再回来，估计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林砚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吃惊，随即也是开口问道：“这么说也不太对吧？如果要再走一趟江南道的话，估计都得再过四五个月了，到时候连年都没法回家过，回家都得到夏初了，你爹见你这大孝子，还不得把你的皮都给扒了？”

    见到林砚的措辞如此的激烈，奕博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轻声解释道：“那倒不至于如此，毕竟就算我能回去过这个年，他老人家估计也不在，应对着家里那些繁杂的琐事和人情，我还不如暂且抛之脑后呢。”

    林砚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们这种世家大族的烦恼事还是挺多的，只不过这么一说的话，你爹的官职看来还不小啊。”

    奕博微笑着摇了摇头，林砚看着客栈之下渐行渐远的迎神队伍，突然笑着问道：“你不是读书人吗，这个时候不下去求神拜佛上柱香？功名什么的不也得诚心才换的来？”

    奕博看着他这副想要找回场子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想笑，但是最后还是憋了下来。

    林砚倒也没有得寸进尺，毕竟口头之利没啥用处，就算自己说破了天，人家也是在国子监待过的人，不单单只是说皇帝器重那么简单了，就在如今这个年纪，整个南唐又能找得到多少个呢？

    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怎么睡个好觉呢……陈清衍的武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