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涉谷之变父与子

    “哟——好久不见，父亲大人。”

    因降灵术暂时复活的伏黑甚尔调侃着和禅院家现任家主禅院直毗人打了声招呼。

    禅院直毗人额角青筋微跳，“混说什么，谁是你父亲！”

    “别那么凶嘛，我家老头子死的早，把我托付给你照顾，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父亲。”

    或许是死过一次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伏黑甚尔摊摊手，“这句父亲，我喊得心甘情愿哦。”

    没想到禅院直毗人却不领情，大喊道：“住口！”

    他死死盯着伏黑甚尔，“一个放弃了禅院家姓氏的叛徒，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伏黑甚尔，原名禅院甚尔，入赘伏黑家之后，才改名为伏黑甚尔。

    显然，放弃‘禅院’这个古老又满是荣耀的姓氏，对于整个禅院一族来说是莫大耻辱。

    伏黑甚尔扯扯嘴角，“所以，我才讨厌‘禅院’……”

    语落，他豹子一样冲过来。

    速度之快，直接在身后拉出许多残影。

    禅院直毗人知道伏黑甚尔的实力，自然不敢大意。

    交手的一瞬间。

    剧烈的轰鸣在周围爆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处于下风的竟是之前不住调侃禅院直毗人的伏黑甚尔。

    “果然很难缠啊，你的那个术式……”伏黑甚尔默默感受着变迟钝的身体，眼神锁定在禅院直毗人的每一个动作上。

    禅院直毗人不说话，只是继续操持‘投射咒法’。

    ‘投射咒法’，是禅院直毘人这一脉的传承术式，目前只有直毘人和他的儿子禅院直哉继承。

    其原理是将一秒分为二十四帧，每一帧都提前设定好动作和位置，然后一秒内全部展现出来。

    简单来说，在敌人看来的速度快，实际上只是禅院直毘人在一秒内做了很多动作，而且他还能让接触到的敌人定格一秒，同样也是利用了‘投射咒法’这个规律，让别人也变得跟他们一样，把一秒分成了二十四帧，而敌人由于不会调整，所以就会卡帧数，最终导致自己动作停顿。

    伏黑甚尔现在就感觉很‘卡’。

    任你是什么高手大神，遇到网络延迟也无可奈何。

    禅院直毘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狂风暴雨般发起勐攻。

    然而伏黑甚尔因为「天与咒缚」的原因，各项数值早已超出了寻常人类范畴，挨了打，掉血倒也不是很严重。

    emmm……

    像极了刚点了大招的法师刮痧六神装坦克。

    逐渐，伏黑甚尔习惯了身体的卡顿，也悟透了一秒二十四帧的活动模式。

    奋起一拳，砸在禅院直毘人的胸口。

    只听‘砰’的一声，禅院直毘人被直接轰退，饶是腰马合一，也刹了七八米才逐渐停下。

    伏黑甚尔甩甩手，“习惯了这种频率，二伯，你也没那么强了嘛。”

    现在他倒是不开玩笑，喊禅院直毘人‘父亲’了。

    禅院直毘人心里就像火烧一样难受，面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润，却还是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冷笑道：“刚才只不过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别逞强啦，虽然我讨厌禅院家，但我还是很尊重你的。”伏黑甚尔活动活动身体，“现在离开的话，就当我们没遇到过。”

    回应他的，是禅院直毗人的拳头。

    “真顽固啊。”伏黑甚尔感慨一声。

    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记手刀砍翻禅院直毘人。

    以他的悟性，挨了这么多打，若是再看不穿自家二伯的体术套路，也称不上一声‘体术天花板’了。

    “甚尔……”禅院直毘人眼睛往上一翻，眼见着就要昏过去。

    可就在这时，这位魁梧健硕的老人不知从哪儿又抽出一股力气，绷着脸，顺势抬膝往前一顶。

    伏黑甚尔能躲，但没躲。

    被膝击命中，他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盯着禅院直毘人以面抢地，磕得头破血流。

    “也许，这就是我愿意尊敬你的地方。”盯着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的禅院直毘人，伏黑甚尔澹澹开口。

    他想起了当年在禅院家的悲惨经历——因为天生没有咒力，古板的禅院家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导致他经常被丢进咒灵群中，美其名曰‘专项训练’。

    每次被折磨得半死不活时，对他送上善意的不是那个总是皱眉的父亲，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上代家主，而是这个总是捧着酒葫芦喝酒的二叔。

    禅院直毘人其实很好。

    他不会对‘有没有咒力’这样无聊的小事耿耿于怀，嘴上成天说着‘荣耀’，但伏黑甚尔知道，对方其实心中也不是很在意。

    强弱，才是禅院直毘人用以判断一个人价值的标准！

    巧的是，没有咒力的伏黑甚尔比一般禅院家的术师更强……

    “看你也活不了几年了，今天就这样吧。”伏黑甚尔摇摇头，没有补刀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只人面怪鸟从空中掠过。

    伏黑甚尔眼神一凛。

    不见如何动作，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手里多了只几乎半人大的鸟类式神。

    “居然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伏黑甚尔笑容意味深长。

    ‘投射咒法’只是禅院直毘人这一脉传承的术式，禅院家能够占据御三家的一席，靠的还是‘十种影法术’。

    “会是谁呢？老面孔，还是新一代的小辈？”

    一边开口，一边手上发力，将人面鵺捏得惨叫出声。

    本来没有咒具辅助，以他原来的身体是攻击不了咒灵或者式神的，但因为降灵术的关系，让他占据了别人的肉身，在获得了原有身体素质的同时，也能简单地感受咒力，硬说起来，还比被五条悟杀死前强了一些。

    非生非死的状态，又干掉了尾神婆这个始作俑者。

    伏黑甚尔可以说完美地卡了契约和术式的bug。

    只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本想随手捏死禅院家术师的式神。

    不料，人面鵺忽然化为一滩暗影，从伏黑甚尔的手中流落地面。

    伏黑甚尔知道，这是术师主动解除了召唤的结果。

    抽抽鼻子，他望向某个位置。

    却见远处疾行而至一队术师。

    三女一男。

    看清来人，伏黑甚尔先是一愣。

    怎么会这么像……

    意外来到此地的伏黑惠表情凝重。

    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禅院直毘人，又不动神色扫过周围因为战斗余波而产生的建筑废墟，心道敌人绝对不是善与之辈。

    “那边，躺着的好像是家主诶……”禅院真依压低声音，小声对身边的姐姐开口道。

    禅院真希不动声色，握紧了手中的长柄斩刀，脑海里尽是离开禅院家前一天，她和禅院直毘人信誓旦旦说要成为家主的一幕幕。

    当时，禅院直毘人没有训斥她的狂言妄语，反而大笑着说这条路会很艰辛，想要成为禅院家主就必须通过海量试炼。

    由心而论，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禅院直毘人这位家主都远比禅院家其他成员更受人尊重。

    “喂，那边黑头发的小鬼们，你们几个是禅院家的吗？”定了定心思，伏黑甚尔插着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伏黑惠不说话。

    倒是禅院真依不愿堕了禅院家的名头，凛然不惧地回应：“没错！我是禅院一族的术师。”

    “小丫头片子，凶什么凶！你们的家主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你觉得，单凭你们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冷笑一声，伏黑甚尔狠狠瞪了禅院真依一眼。

    仅仅一个眼神，就险些让禅院真依瘫坐在地。

    她无法形容在那一眼里看到了什么，只觉得煞气逼人，仿佛身处尸山血海！

    伏黑甚尔没有理会禅院真依，而是极其意外地盯着禅院真希手中的长柄斩刀。

    也不啰嗦，他突袭至几人跟前。

    禅院真希慢了一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长柄斩刀被伏黑甚尔一把夺去！

    几乎在他得手的一瞬间，伏黑惠的攻击就到了，只不过在伏黑甚尔看来，自家孩子的体术还是略显青涩。

    微微一笑，他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规的动作扭动身形，轻而易举避开了伏黑惠的拳头，脚下连踏又步，飘飘然退回了安全的位置。

    被人夺了兵刃的禅院真希脸色铁青。

    伏黑甚尔却怀念地望向手中长柄斩刀。

    稍一用力，将斩刀分成三节，又拔掉第一节上禅院真希安装的刀头。

    三节棍·‘游云’

    这咒具原本就属于他。

    如此一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居然敢抢我的东西……”禅院真希摆开‘流水岩碎拳’的架势，明显想要再把‘游云’抢回来。

    伏黑甚尔甩动‘游云’，饶有兴趣道：“如果我没有感知错误，你这小妮子也没有咒力吧？”

    「也」？

    禅院真希敏锐地找出了伏黑甚尔话语中的重点。

    伏黑甚尔却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摆摆手，“走走走，现在没空搭理你……黑发小子留下，剩下的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你说什么？”钉崎野蔷薇脾气最爆，当场就有些忍不住了。

    没想到伏黑惠却认可了伏黑甚尔的这番话，沉声道：“就是现在，采取a阵型。”

    也就是说，队长殿后，其余队员继续完成任务。

    钉崎野蔷薇有意反驳。

    但不经意间看到了伏黑惠的眼神。

    不知怎的，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

    禅院真希有些不甘，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只是鼓励似的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打不过就赶紧跑，别把命丢在这里。”

    “知道了。”伏黑惠轻轻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没有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想法。

    因为从对面那人身上，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有些问题，必须要当面问清楚！

    伏黑甚尔很有耐心，等禅院姐妹和钉崎野蔷薇跑远了，才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喂，小子……你也是禅院家的人吧，叫什么名字？”

    伏黑惠沉默片刻，如实道：“严格意义上说，我不是禅院家的人，我叫伏黑惠。”

    ‘伏黑惠’。

    ‘伏黑’！

    伏黑甚尔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感情。

    但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态。

    临终前，他把儿子托付给五条悟，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果然没有错！

    哈哈，‘伏黑惠’比‘禅院惠’好听不知多少倍。

    “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看着对面那张和自己至少有七分相似的面孔，伏黑惠沉声道：“你的名字又是什么？”

    “我？”伏黑甚尔犹豫片刻，忽然笑起来，“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说完，鬼魅一般在原地消失。

    伏黑惠心中一凛。

    在意识作出反应之前，身体就先动了起来。

    回身一肘，正中伏黑甚尔甩出的‘游云’。

    虽然伏黑惠对于近身战有种迷一样的狂热，但经过诸多实战，他渐渐放弃了这种风险极大的战斗方法，学着加茂宪纪，开始研究远、中、近，三种距离全能的战术。

    只见伏黑惠手捏法诀，“大蛇！”

    阴影中，一条白蛇弹射而出。

    伏黑甚尔棍头一甩，就把白蛇磕到一边。

    其实以他的力量，刚才这一棍子是完全可以敲死白蛇的，不过想到毕竟是自家儿子‘伏黑惠’的式神，就多了一份心思，不禁收敛了几分力道。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但伏黑惠还是和伏黑甚尔拉开了一段距离。

    变换法诀，他身上涌现出大量咒力。

    同样出身于禅院家的伏黑甚尔当然可以看出，这是某种将式神力量和自己融合的秘法。

    也不出手打断，他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想要看看伏黑惠能做到哪种程度。

    不过下一秒，当一道诡异的蓝光在自家儿子喉间冒出，他忽然有些后悔。

    秘术·原子吐息！

    和伏黑惠画风极为不符的一道光束疾射。

    伏黑甚尔根本不敢大意，甩开‘游云’摆出防御阵势。

    毕竟不是真的‘原子吐息’，只是用咒力进行的模拟，没有原本那样大的威力。

    可即便是弱化版，也让伏黑甚尔好一阵忙活。

    轰！

    周围的地面开始勐烈颤抖。

    除了伏黑甚尔‘游云’所及范围，周遭一切尽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