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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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三年八月初,李家祠通往镇上唯一的土路。 “知了,知了……” 知了懒懒地叫着,山路旁的树叶无力地低垂着,烈日炽烤着路面,正午强烈的阳光晃得人眼花。 “哥,你别走! 呜~呜…… 爹走了,你也要走,我和娘还有弟弟怎么办?” 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李桔梗,双眼红肿,小手死死地抱着一十五岁少年。 少年身高170cm,浓眉大眼高鼻梁,消瘦的脸颊通红带着几分稚气,嘴唇干起一层白皮。 身着灰色粗布补丁褂子,黑色大腿裤,脚上是一双半新的草鞋。 衣服已经洗得泛白,膝盖和屁股都打满了补丁,身上背着一个打补丁的灰包袱。 他稚嫩的脸上已初具两分成熟,脸上有焦急也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执拗。 李桔梗腊黄的巴掌小脸上汗水和着泪水,一双大眼哭得通红…… 微黄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一半散乱地披在脸上,头顶上毛刺刺地炸开,散乱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成条。 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在黑色衣服上,晕成一团团的汗渍,很快又被太阳晒干,生成一圈圈地图。 不合身的粗布衣服,手脚都露出小半截,衣摆有两条明显拼接过的痕迹。 赤着脏污的双脚,许是因为地上太烫,脚趾不时地踡缩一下。 李木通狠心地掰妹妹紧箍在腰间的手,泪珠簌簌滚落…… 他转过身,握着李桔梗瘦弱的小肩膀,紧紧地盯着她。 “妹儿,我要去把咱爹找回来,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咱娘和弟弟就交给你了,你以后就是家里的老大。 有爷爷奶奶在,总会有你们一口饭吃的,等我找到爹,我们就回家。 有谁欺负你,等哥哥回来给你报仇!” 李桔梗哭着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双手紧紧地抱着哥哥的腰,不让他离开。 李木通再度掰开那双小手,狠心地大步跑远,洒下一路泪水…… 前途未知,他只知道半年前爹是去县城学艺,离开后口信都没有带回来过。 县城离家五十里路,并不算远一天能跑个来回,他去一家家的问,总能找到爹的。 奶奶和婶娘们的骂声、摔打声,还有娘的眼泪,这些都是必须找回爹的理由。 一心想着出门找爹的李木通,从来没想过家里留下的妇弱又该如何活。 李桔梗泪眼模糊地追出去,摔倒在地,爬起来又去追那道跑远的身影。 终因人小腿短,前面的身影越跑越远…… “哥,你别走,你回来啊……” 凄惨的哭喊声让跑远的身影微顿,最终没有回头,加速跑出李桔梗的视线。 李桔梗呆愣愣地看着消失的人影,她嗓子都哭哑了,哥哥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爹当初也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兄妹俩眼前,如今哥哥又消失。 她该依靠谁! 李桔梗坐在土坡上呆呆地望着路的尽头,无声地哭泣…… 夕阳余光尽褪,炊烟袅袅升起,呼儿唤女的声音四处响起。 农田中做活的人陆续收工回家,一个大背篓从河边坡地爬上来,缓慢地向村中移动。 还没进家门,李桔梗便听到大伯娘苗大妮打骂猪的刻薄声…… 她踌躇着脚步不敢回家,可背上的背篓压弯了瘦弱的小身板。 出完气的苗大妮横眉怒对地站在院门口,对那弯成一道弓的小身影,背上的背篓视而不见…… “死丫头,这么晚了才回来,又跑哪儿去野了。 有娘生没爹教的野丫头,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苗大妮恶毒的话张口就来,根本没把李桔梗这个侄女当人看。 骂还不解气,厚实的巴掌重重地拍打在李桔梗的小脑袋上、脸上。 “啪~啪~啪……” 李桔梗紧咬唇忍痛,泪水哗哗汇入嘴角流出的丝丝血迹。 坐在院里等着吃饭的女人、孩子置若罔闻,孩子们的眼里甚至带着幸灾乐祸。 出够了气的苗大妮,装模作样的拍拍身上的灰尘,趿拉着烂布鞋回屋躺着去。 刚出了大力,她得躺会儿! 李桔梗抬袖擦去脸上的泪和嘴角的血迹,小小的心灵深知因为爹的离家,他们一家的地位发生了改变。 哥哥又离家,再也没人会护着她! 家里的那些人是想打便打,想骂便骂,谁都能踩上几脚。 压抑的抽噎声,被饿急眼抢猪草的猪叫声所掩盖…… 姚山杏专注的目光落在出生一个多月的小儿子身上,因为丈夫的离家,她是尽可能地避着一大家子。 姚山杏根本看不到曾经白嫩、机灵的女儿,如枯萎的花朵渐渐失去颜色…… 她知道女儿有大儿子护着,最多就是挨点打骂,农家的孩子谁没有挨过打骂。 她也是在打骂中长大的,只要忍忍就过去了,长大了能嫁个好人家日子就好过了。 “老二媳妇,你一天到晚躲在屋里做什么,又不是刚进门的新媳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wap. 还不去灶房烧火,难道要我老婆子来伺候你一家吃喝不成? 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守不住,要你何用!” 李朱氏乌黑的头发在后脑挽成髻,由一根发暗的素银簪子别着。 身着六成新的湛蓝色,细棉布斜襟对扣上衣,黑色粗布大腿裤,身上没一个补丁。 踮着小脚个子矮小的李朱氏,圆润的脸上流露出厌恶之色。 四个儿媳中,她最是不喜老二自己挑的姚山杏,说半天屁都不放一个,成天畏畏缩缩的。 老二在家的时候,能经常拿钱回家,她全当姚山杏是空气。 可现在家里连个进项都没有,李朱氏是看二房一个都不顺眼…… “娘,我马上去!” 姚山杏用枕头将小儿子挡在床中间,低眉耷眼小步跑进厨房烧火。 对于坐在院子里等吃饭的一众人,姚山杏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她一个眼风,都没给靠在院墙边,望着她落泪的桔梗。 桔梗眼里渴求的光芒熄灭,抬袖擦去脸上的泪,肿着一张腊黄的小脸去扫院子。 没了依靠,桔梗只能接受现实!黄沙心悲凉的四零:干翻艰苦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