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隔空对话

    很累。不想爱了，也不想修炼了。

    天圣历一零一二年九月二十二日

    ——摘自《江峰的日常修炼笔记》

    ————

    此刻的冯小土可管不了这些，他也不会想到刚刚的行动竟然导致这么强烈的连锁反应，可纵使他知道了这边后来的事情，想必也无所谓，甚至还会有些想笑。

    他在离开学生宿舍之后，直接就向学校外附近的教师居住区赶过去。

    没错，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住在那里的赵金明，那个最近老爱给他穿小鞋的班主任！

    此刻他手中的红色塑料袋中已经提了四十五颗眼球，也就占据袋子底部一点点容量。

    如若不是百目鸟每个人都非要吃上一颗的话，此刻里面躺着的应足足有九十颗眼球！

    ——

    深夜的三和镇水泥路小道上，一名光着膀子的少年人肩膀上扛着一只全身布满密密麻麻小眼睛的未知鸟儿；

    在他的右手中正提着一个菜市场常见的红色塑料袋，而在这红色塑料袋中隐约的露出数十颗血淋淋的如弹子般的眼球。

    此时大雨未歇，雨水绵密的从天而降，一滴滴冰冷的击打在他的身前，可却没有一滴能够落到他飞速移动的身上。

    这一幕说是有多诡异就是有多诡异！

    后来冯小土也就以这般的形象忽然出现在赵金明的面前，几乎把刚刚打开门的赵金明吓个半死！

    ……

    一分钟多之前。

    赵金明听到学校那边忽然传来的喧闹动静之后，瞬间就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伸手将躺在身边的婆娘往床里面推了推，从她头下拿起自己白天穿的那件白色衬衣，反手就套在自己光洁溜溜的身上。

    他下了床之后他一边匆忙的扣着胸前纽扣，一边往脚上塞着穿错左右脚的拖鞋。

    可就在他将大门的上下插销移开、一把将房门拉开的一刹那，他一眼就看见正安静的站在他家门前的冯小土。

    他就以刚刚赶路的那种形象以及极其冷漠的表情忽然出现在赵金明的面前。

    老赵被这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惊吓的声带直接失声，他大脑告诉他需要开口大声的呼喊求救，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的扭动着喉咙，都没有办法喊出一个音节来。

    冯小土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十几秒，然后双手微微扶动，将手中提着的红色塑料袋缓缓拉开……

    赵金明一双眼睛中间的瞳孔此刻也蓦然极速扩大！

    “你知道这些都是谁的眼睛吗？”冯小土完全打开后，抬起头平视着老赵，轻声细语的向他问询道。

    那轻巧平静的模样仿佛是在问他……“你早饭吃了油条没有”那般稀疏平常。

    可这个问题传到赵金明的耳边，就像是有一位来自地狱的魔鬼，正不断的往他耳道里浇灌着滚烫沸腾的岩浆一般。

    那股岩浆穿透耳膜后顺流而下，流到他的耳鼻喉交界处，迅速分叉——失聪、失声、急促的窒息感一下子笼罩着他全身上下。

    他就这样傻傻的张大着自己的嘴巴，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着无法动弹。

    “这些啊……全是我们班同学的眼睛呢。”

    冯小土边轻声继续说着，边伸手从塑料袋中捡起最上面的一颗眼球放在自己眼前缓缓的转动起来，他将这颗眼球举起视线往上的四十五度角处，对准着赵金明家里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日光灯，那模样就好像在欣赏着一颗五色斑斓的琉璃盏一般。

    “嗬嗬嗬”赵金明颤抖着嘴唇，从喉咙中发出用尽全力嘶吼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嗬嗬声。

    “嘘……你想说什么，我懂，但你可别把师母吵醒哦。”冯小土将眼球丢回塑料袋中，又将血淋淋的食指竖在唇间，做出嘘声的手势，眼神同时瞥向他家的卧室处对着赵金明警告道。

    赵金明看到他的眼神瞄去的方向，转瞬噤声。

    “真懂事！那么现在就要轮到你咯，别怕，我这鸟儿挖眼睛的速度很快的，你几乎都感觉不到疼痛。”冯小土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半空中做着扣眼珠子的手势，依旧轻声细语的说着这些残酷的话。

    如果只单听他这句话的语气就如同手术室里一位仁者慈心的主刀大夫在安抚病人一样。

    而赵金明在听完后，居然还能条件反射的将眼睛紧紧闭合上。

    “你这样是没用的哦。你先准备好哈，我现在倒数三个数。”冯小土竖在半空中的手指并没有放下，继续在半空中竖起三个手指作势倒计时计数。

    “三！”

    赵金明眼皮开始快速的抖动，腿部此时好像是肌肉神经和大脑皮层同时反应过来了一般，在腿部肌肉松垮的瞬间也顺势一屁股坐倒在地。

    “二！”

    百目鸟却在此刻毫无犹豫的飞速弹射而出，可能是因为距离的实在太近，就只见到一道闪烁的光影从赵金明的眼睛前一闪而过，而他的一颗眼睛已经流畅的消失了。

    百目鸟在空中冲刺的身形这时又违反了惯性物理常识一样转瞬刹停接着又飞速的转身折返，再一次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到此他的另一颗眼球也已经转瞬消失。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还没数完，我这小鸟太心急了……”冯小土看着已经丢失了双眼的赵金明遗憾的摇了摇头。

    老赵此时真的如同冯小土刚刚所言那般，一下子还没有感觉到剜目后的疼痛。

    “老、老赵！”此时在听到屋外动静后的老赵妻子，正从卧室中轻轻探出头来，她望向客厅门口处正背对着她坐倒在地的老赵，忍不住大声的呼喊着他。

    赵金明在听到自己妻子的声音后豁然转头望向自己妻子所在的方向，喉咙此时也仿若突然是挣破了枷锁一般大声喊道：

    “阿兰！你快跑！快跑！”

    可是他没法看见的是——当他妻子在看见他那空空洞洞的双眼残坑之时，就已经被吓的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赵老师，你别紧张，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来找你的，我是绝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冯小土一副我很讲道理的样子对着瘫坐在地上的赵金明说道。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小畜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赵金明听他说完转回头对着他所在的门口方位大声斥问。

    “咦，你怎么还没感觉到疼痛呢？至于我要干什么，告诉你也无妨……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懂。”冯小土先是疑惑的盯着他，然后继续说道。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赵金明一边咬牙切齿的回话一边突然抬起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眼眶。

    疼痛中枢神经此时像是捉到了一直在飞速奔跑的大脑皮层反射弧，这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才在陡然间密布整个头部神经。

    “你们这些地球的人类啊，放狠话真是一个比一个在行。”冯小土看着面前赵金明痛苦的模样还要坚持说出那句话，忍不住的感叹道。

    “好了，废话也不与你多说，白天那四警察给了你他们的联系方式了吧，喏，就在你这件衬衣的胸前口袋里对吧，快，拿出来，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求救哦……”冯小土的目光从上向下俯视着赵金明的同时也一眼望见他胸前口袋里那张写着秦绮号码的便签纸。

    “你这是想埋伏他们对吧……门……门都没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赵金明听他讲完那段话一边与剧烈的疼痛龇牙抵抗着，一边斩金截铁的拒绝了冯小土。

    “唔……赵老师可真是大义的人呢，够硬气！不过，你就不为师母的眼睛考虑考虑吗？”冯小土轻笑着言语间却将赵金明架在残忍抉择的刀尖之上。

    “啊~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赵金明听后脑子一蒙，双手用力压着整个面部，嘴唇剧烈的颤抖，反复不断的大声咒骂着冯小土。

    “闭嘴！你要是再骂一句，我就直接将她的眼睛全部挖掉！”冯小土神情一变，毫不掩饰的开口威胁。

    果然，赵金明这下又再次瞬间噤声。

    “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快点!”冯小土听着远处学校那边传来更加喧闹的吵闹声，有些急切的冲着赵金明命令道。

    赵金明想起背后卧室处的婆娘，最终还是颤巍巍的从裤子口袋中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接着又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那张秦绮他们在白天时留给他的那张标签纸条。

    “哦……对了，你瞧我这脑子，你现在眼睛被挖了，看不见。”冯小土见他拿出纸条来准备去看的动作，忍不住抬起手掌捂住自己的额头。

    “你先别急……那这样吧，我就大发善心的帮你把这号码拨通，你看怎么样？你也不用急着谢我，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冯小土砸吧砸吧着嘴，厚颜无耻的哔哔道。

    赵金明听他说完话差点被胸口的一股怒气一下子噎得猝死过去，他只能通过急促而剧烈喘息来宣泄压抑在心头的熊熊怒火。

    冯小土说完后一把将他手中的手机和纸条夺了过去。

    “手机密码给……咦，居然还有面部识别功能！”冯小土点亮手机屏幕后看着前置摄像头下位置有一个彩球正在闪烁流转，他惊讶的说道。

    然后他就反手将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赵金明的脸……等了四五秒却发现怎么也解不开手机锁。

    “那你还是告诉我密码吧，面部识别失效了。”冯小土开口对着地上的老赵继续开口说道。

    他也是在刚刚才恍然大悟，毕竟这手机面部识别的原理是参考人脸的面部五官轮廓实现识别能力的，而这赵金明此时的眼球全都没了，还识别个球呀。

    “88……55……22……”赵金明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的回答着。

    “88……5522？好巧啊，我的是996633。”冯小土像是发现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一样，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在数字键盘上，852三个数与963三个数在竖直方向上是并列着的。

    当初冯小土为了解锁省事，就随手设置了个996633。

    而这时当他在解锁赵金明手机密码时，才发现这885522和他的996633密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才会发出好巧啊的感叹。

    冯小土手指在赵金明的手机屏幕上飞速轻点，转瞬间就已经将字条上的号码输入拨号框，接着就直接点击拨号按键。

    他在做完这一套操作后，拿着拿着手机岔开双膝蹲在赵金明的身体左侧。

    “我帮你把手机拿着，你来和他们说。”冯小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拨号声，对着赵金明吩咐道。

    而就在此时——

    山崖回三和镇的山道上。

    一辆正在飞驰的普拉多后排突然出一阵急促的卡农来电铃声。

    秦绮拿起手边的手机，然后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看向正在响铃手机屏幕。

    未知号码？

    归属地：JX市。

    秦绮想了几秒也没能想到会是谁给她拨打这通电话，就当准备放在一边不予置理的时候，忽然间想起她在三和镇确有给本地人留过号码。

    那个人就是冯小土的班主任——赵金明。

    赵金明？

    这天还没大亮的时候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

    奇怪！

    不对！她也连带着想起当时他们将这个号码留给他时，说了拨打这个电话的前提——

    如果他发现冯了小土行踪，就要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他们！

    想到这，秦绮拿着手机的神情聚变！

    是冯小土出现了？！

    她狐疑不定的连忙大声对前排正在开车的江峰开口道：

    “江峰，快靠边停一下，应该是赵金明来电话了！”

    江峰疑惑的皱着眉头，轻轻的抬起右脚下的油门踏板：

    “赵金明是哪一位？”他一时之间也没想起这个人物来。

    “就是那个冯小土的班主任啊，白天走的时候你让我给他留了号码，你忘了？”

    这边秦绮解释的话刚刚说完，江峰一脚便将刹车直接踩死；

    靠边停啥啊，还靠边停……这又不是车辆马龙的大马路，荒郊野岭的荒野山路又不会挡着别人。

    “接！”江峰反手抵住方向盘来抵消着车子骤然刹车带来的惯性，然后转头对着已经冲到自己肩膀处的秦绮说道。

    “你这是要死啊，哪有你这么开车的！”秦绮一边从手扶箱处支撑着身体重新坐起来，一边开口吐槽着江峰。

    简兮此时也被这突然间刹车带来的惯性给摇醒，幸好她系了安全带，所以她的背部在靠背上来回的弹两下，她才茫然的睁眼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这是撞车了？”

    “没有……秦绮你快接电话，再响两下就没了！”江峰先是短暂的给简兮回复了一声，然后又再次连忙提醒着秦绮快接电话。

    秦绮一听赶紧向上划着手机上的接通按钮。

    “……唔……哎……”电话接通，大概两秒钟只后才从赵金明那边传来口齿不清的一声“喂”。

    “我是Q，我在，你说。”秦绮当初给赵金明留号码时留的并不是自己的本命，而是她的代号。

    “…！…我该……说什么？”赵金明愣了一下，然后向身侧的冯小土开口问道。

    “……”冯小土听着他此刻的问题又瞬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特么才刚刚第一句啊，就将他给亮出去了！

    这……可真是、相当的没意思。

    “那……你先问他们现在在哪吧……”冯小土没有选择直接和秦绮对话，而是继续假装着回答道。

    “……”秦绮和江峰在听到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另外一个声音，直接懵逼了。

    这特么就是冯小土吧！

    “……那个，U…是吧…你们现在在哪？”此时也从话筒里接着传来赵金明依葫芦画瓢的问题。

    顺便还将Q读成了U——他毕竟还没来得及打开那张纸条。

    “……”

    接下来是长达三十多秒的漫长沉默。

    “……冯小土？”这时江峰对着面前的手机缓缓的郑重开口。

    “咦……你应该是刚刚那个掉到山崖下的那个男人吧，你居然还没死！”冯小土之前在山崖边听见过江峰的声音，所以，一瞬间便根据其声音的音色识别出了江峰的身份。

    “果然是你！”江峰眼皮一跳，在他确认之后，他的心底陡然升起了强烈不妙的直觉。

    “果然是你！”冯小土也学着他的话来了一句，说完之后他突然神经质的浅笑了几声。

    “真好玩……事情一下子变得有趣了呢……”冯小土还是没忍住，他在电话中不由的感慨说道。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江峰？！”冯小土想起悬崖边那个女子喊江峰时喊出的那个名字，于是脱口而出，说出这个两个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江峰瞬间一愣，忍不住回问道。

    “……”听完他的回答，冯小土也愣住了。

    特么，这还真是那个江峰！

    “你昨天不是从三和镇离开了吗？不对……你如果是江峰的话，那你这是找高人帮你易容再回来的？”

    冯小土一边说一边大胆的分析猜测着，却也被他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猜到这里，他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这不就巧嘛！

    他也就刚刚给江峰准备好大礼包，他就撞上门来。

    这可就让他在心理上感觉到相当的舒服了……

    【作者题外话】：滴，更新卡，感谢各位的支持！高道宽的星辰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