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风闻奏事

    冬日暖阳高高悬挂，仿佛与黄山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青竹枯黄的叶片上寒霜在渐渐融化，滴水间增添几丝生机盎然。

    室内。

    男子拿着剪刀一丝不苟的修整靠在西侧玻璃墙前沐浴阳光的盆景，神情专注，像是没听到身后张致忠汇报。

    “委座，目前各方面物资只能维持三个月,开春后战事可能要提上日程，短期消耗勉强可以承受。日军对星城虎视眈眈，颇有发起第二次总共的架势。第九战区日夜坚守，防备小鬼子趁欧洲战乱偷袭我西南门户...”张致忠汇报半小时，各方面事务都牵扯到。

    男子一袭军装，提着木桶不时给盆栽浇水，“中国之命运,就像这盆景一样,不在其形而在其心。争相斗艳，登台唱戏，却忽略土壤、水分、阳光的作用，更忽略其执刀人才是决定它是否能够获得赞誉的关键。肥料的好坏，也是决定它是否成材的因素之一，然而，即便打理的再好都会有蛀虫出现。其实蛀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常常标榜己身，去影响土壤、根茎的正常成长，这样的蛀虫党国到处都是。”

    “如今的形势已经渐渐清晰，战争到了此时此刻，空间因素起到的作用更能扭转局势的发展。欧洲战场党国无法参与，英美各国算盘打的很响，冤大头不能常做，打还要打的，打给他们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彼此消耗中逐渐稳定局势，能否反守为攻就要看谁能坚持下去。全国一盘棋,沦陷区现在想顾也顾不上，国统区除自给自足外，必要的储备要有。日军想要困兽犹斗，一方面给甜枣，另一方面举大棒，好人坏人都让他们做了。”

    “南洋诸国且不知道头顶火炭，风险要分摊，总不能牺牲中国军民换取他们安享太平。党国就是要做一回姜太公，硝烟四起，糜烂至此，我虽有心却无力。中国人民的抗战热情已经逐步唤醒，坚守中求得永生是好，但盲目牺牲也不可取。不管国际上怎么评价，民众如何认为，这一步都要走，我虽不愿承担历史罪责，却也只能砥砺前行。”

    “苏联自顾不暇，援助很快就会停止，这条线等同废除。日军占领南宁，滇越铁路被卡住，海防港物资运进来也是便宜日军,等同废除。滇缅公路主要承担军事物资运输，少量生活物资，重要的民生物资还是要想办法从香江转运。”

    端着水瓢询问张致忠：“香江不是有两处海外援助物资站点，你安排运输机加班加点储存就是？”

    “是。”

    “刚接到英国方面照会，日方在上海向英国领事馆施压，香江启德机场不允许有党国飞机降落，如发现会考虑武力接管公共租界。英方态度向来左右摇摆，今次虽然没有明确拒绝，发此照会要向党国说明面临的困境，意有今后不能私自来往香江之意。理由千万，总归香江也不太平，日本间谍随时在注意，英方不想过于被动。提出两点，第一，把存在香江的日本间谍通通消灭，英国方面可以继续配合，允许党国来往运输各类物资。第二，英方可以租借几个小岛给党国使用，党国自己建设飞机场、码头，原则上跟英方没有关系，安全方面自己维护，对日本方面也有所交代。”

    “哼！”

    男子生气扔掉水瓢，接过毛巾擦手，两人来到客厅，张致忠主动沏茶。

    “让雨浓来见我。”

    “是！”

    “前摇后摆，左右逢源，这就是洋鬼子的把戏，想要从中谋利，又不想招惹是非，小人尔！”喝了口香茗续道：“建设机场、码头，没有几十万美金能建好？何况时间也是个问题，这哪是帮助党国，分明就是变相阻止物资运输，不敢招惹日本人，没安好心！”

    “是啊，这些洋鬼子算盘打的挺响，左右不得罪，拖延时间，有他们哭的时候！”.

    “都想赚便宜，娘希匹！这仗我还非打不可了，都不要想好过。”

    哈哈，张致忠很少听到委座骂人，可见心中对英美各国左摇右摆的心思很是不满。

    “仗要打，物资也要运，总不能饿着肚子打，机场建设需要时间，铲除日本间谍也是英国方面不想看到党国跟日方停战，总归是没安好心。”

    男子端茶皱眉道：“谈判进行的如何？”

    “是，刚刚得到消息，日方有今井武夫做代表，伪政府方面周伏海参加，党国方面暂时有军统人员陪同‘子良’今晚在半岛酒店参加舞会，给足英美各国提示，相信明天各国都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关键是日方见到子良后会怎么想，是将错就错，还是极力要求重新派遣人员谈判。如果将错就错，说明日军铁定心思要进攻南阳诸国，舆论会随之而起，总归会引起哗然。要是要求重新派遣，说明短时间内日军没有准备好，在观察欧战形势，不敢盲目推进，亦或者在跟党国打一场，逼迫党国主动何谈，如此长莎将迎来第二次大规模会战。就怕伪政府方面暗中动手脚，一切要看日方明天的态度。”

    “恩。”

    “夫人。”两人正聊天女子推门而入，张致忠起身敬礼问候。

    “又没外人搞得那么严肃，谈你们的，我洗把脸。”女子笑容亲切说道，放下手包摘掉披肩，自顾自去洗手。

    戴春风接到电话十分钟跑上山，速度飞快，这会心里有火，刚接到陈乔杉的电报，正开会给褚家定罪，接到召唤慌忙来到山顶。

    “委座，夫人。”敬礼问候，“张主任也在。”

    张致忠笑着点点头，能不能座可不是他说了算，彼此打个招呼就好。

    “雨浓坐下谈。”

    “是，多谢委座，多谢夫人。”

    戴老板刚坐好就听到询问：“军统在香江目前掌控力度如何？有没有能力消灭掉潜伏香江的日本间谍？”

    “是！”

    此刻戴老板有生撕陈乔杉之心，你可真给我长脸！好下属！

    “回委座，香江站本是丙类小站，人员总数不过百，最近半年的经历主要用在赈济会跟红十字会上面，专业素养方面欠妥，针对日本间谍可以重新委派有能力的下属到香江执行。”说的很含蓄，难道要告诉委座香江军统站只有三人，其余人员可能被褚家囚禁？

    男子端茶自饮，“两处已经半月没有运输物资回山城，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是！”

    “海外援助的物资通过红十字会顺利抵达香江，包括其余地区的援助都储存在仓库里，可以随时运回山城。赈济会工作进行的也颇为顺利，救济困难民众上千人...”详细介绍一遍，可见对香江的工作掌控的很扎实。

    张致忠扫其一眼，他接到的消息可跟他说的有很大出入，不过他不打算提。

    “英国方面明确提出如果不能清除掉日本潜伏香江的日本间谍，党国将无法正常运输各类物资，戴局长要出手才行啊。”

    “哦，有这样的事？”

    “既然如此，属下即刻调派精兵强将前往香江，尽快铲除日本间谍，保证正常运输。”沉吟片刻道：“只是香江方面遇到一点麻烦，根据刚到任站长陈乔杉反应有人注意针对军统，杜月生方面也反应此类问题，对各方面产生很大影响。香江毕竟英国人掌舵，环境恶劣，大面积破坏又怕引起两国矛盾，属下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针对军统？谁胆子这么大，不想活了？”张致忠十分好奇，要知道此刻的军统人强马壮，威风赫赫，在山城颇有制霸一方的震慑力。共党人员藏起来不敢露头，民众听到军统特务就吓得掉头鼠窜，在党国内部也是横着走，几乎没有与之对抗的部门。这跟前段时间委座允许军统把手伸向党国军中有很大关系，各师军统参谋不知不觉增加到上千人，党国二百多师，单军中就有二万军统特务，而且有逐渐增加的趋势。乱七八糟加起来现在军统正式编制有四万人，救国军发展到五万之众，啥概念呢，戴老板振臂一呼有九万国军，且大多数是精英，还不算外协那些提供消息，以军统马首是瞻的人，里外里都快十万人，称之为一方诸侯都不为过，谁敢招惹要抢有枪要人有人的军统戴老板，形同找死，他见了都要客气两句。

    “张主任说笑，军统只不过是为党国，为委座服务的部门，有人挑衅也实属正常。”戴春风沉吟道：“根据杜月生反馈的消息，是居住在香江离岛区的褚家人所为，杀害其管家与社员十几人。军统人员得到消息曾上岛协调却被扣押几十人，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属下顾念褚文昊往昔功绩，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事情也没上报，本想只是一场误会，可昨天军统刚刚补充的人员再次失踪，根据陈乔杉的汇报疑似褚家人所为。”

    三人听完眉头不自觉皱起，女子开口询问：“褚家凭何本事扣押几十军统人员？又是如何让补充的人员失踪？”王弗的谍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