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黑暗的一角

    “呼……哈、啊……”施琦张着嘴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见外面的人走了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混蛋小白杨！”

    回过神的二少爷终于有了力气，伸手就要打白杨。后者一把给抓住了，温柔地笑道：“怎么爽到了还动手动脚呢？”

    “你他大爷的害我差点被大哥发现！万一真发现了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啊？！”

    “原来你在大哥面前这么要面子啊？”

    “你什么意思啊？！虽然在他眼里我已经没啥面子了，但还是得要的吧？！”

    “他会告诉你家里其他人吗？”

    “这倒是不会，我大哥对我还是仗义的……但还是很丢脸啊！”说到这施琦肚子突然传出一阵“咕咕”声响，顿时脸色尴尬。

    白杨将衣服给人披好，顺了顺毛道：“行了，这不是没被发现么，先去吃饭，别饿着。”

    下了车后，施琦带着白杨第一时间先到商场里熟悉的健身会所洗了个澡。

    “你经常来这里健身？”白杨打量了一下装修豪气的浴室。这个健身会所的洗浴特别宽敞考究，单人淋浴间比得上五星级酒店的配置。

    “对啊，欸说到这刚才进来都没看见我教练……下次你和我一起来吧小白杨？”施琦边洗边扯着嗓门跟他说。

    白杨笑了，“你看我像会来这里的人吗？况且我在所里的健身房练更方便啊。”

    “来陪我啊！我是VVVIP，可以带一个人陪练的。”

    白杨刚想回答，突然听见隔得比较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是施琦吗？”

    “是我！沐麟哥吗？”施琦听到声音反应也很热络。

    “你今天来健身？”

    “没，我就和朋友顺道洗个澡。”

    “原来如此啊。”

    白杨不清楚施琦知不知道说出的这句话有多暧昧，但回答那人的语气明显是知道了。

    他擦干身子出去，正好和那头的男人同时走出来，对方看见他笑了笑，一张俊美的脸和锻炼有型的身材一看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施琦的朋友？”

    白杨点点头，迅速穿上衣服，和初遇的陌生人这样裸体对话可不是他习惯的。

    “冒昧问下，你是白启叔叔的儿子白杨吗？”

    “你认得我？”

    “李沐麟，”对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咱们都是六号大院的，我爸以前和白叔叔很熟，如果你记得的话，我们幼儿园和小学都是一个班的，可惜你二年级的时候就搬家转学了。”

    “你好。”白杨确实对这名字有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父亲的职位似乎还非同小可，“这么久以前的事了，你竟然还记得。”

    “对好看的人我印象都比较深刻。”李沐麟笑道，“而且我也看过你最近在网上很火的那些采访视频，很优秀。”

    “谢谢。”白杨礼貌地点点头，虽然他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惹高干子弟。

    “你父亲的事很可惜。后来听我爸说，要不是那件事，当年升迁的机会可能就轮不到他了。”李沐麟看着白杨穿衣服的样子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也是，非法贩卖走私枪＊支可是碰了红线的。”

    白杨一顿，看着对方，“你为什么那么清楚？”

    “听我爸说的，当年他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轮到了自己，还去特地打听了……阿姨没有告诉你？”李沐麟看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白杨笑着摇摇头，问：“你还知道什么？”

    李沐麟看了眼施琦洗澡的那个方向，“出去说吧？”

    两人直接进了商场的安全通道，李沐麟揉着湿淋淋的头发回忆道：“听我爸说当时有人举报白叔叔利用职权帮人非法走私，通过黑市卖出了上万批货……从中捞了不少好处，纪委和警察也找白叔叔谈了几次话，后来都快要采取留置措施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我爸也没有说是帮谁，对吧？”

    “他一直没有交代，所以后来这个案子也查无实据，不了了之，但其实，当时内部都合理怀疑是辉盛。”李沐麟说，“所以，你接近施琦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吧？”

    白杨笑了：“你觉得施琦会知道什么？”

    “他当然不会知道什么，但他是施家最短的一块木板，也是最容易攻破的软肋。”

    李沐麟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了他的心思上，“所以你要告诉他吗？”

    “我不多管闲事，我只是喜欢旁观的感觉，”李沐麟笑道，“况且我挺欣赏你的，如果换做几年前，说不定咱俩还有故事。”

    “李公子之所以告诉我这些，难道也只是因为欣赏？你就不怕得罪施家的人吗？”

    “举手之劳助人为乐，况且就算我不说，相信你也有办法自己查到。”对方一双桃花眼风流情场多年，但白杨看得出里面没有更多的热情，“再会了。”

    白杨来到日料馆子时，施琦正坐在榻榻米上吃芥末章鱼，眼巴巴地等着和牛端上来，看见他后立即直起身：“你去哪了？我一出来你和沐麟哥都不见了，你是不是和他……”

    “他找我聊天去了。”

    “什么？！他一有家室的人了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告诉他对象！”

    “你以为他找我聊什么？”白杨坐下来问。

    “他可是出了名的情圣，他找你自然是要……”

    “叙一下军区幼儿园的旧而已。”白杨打断施琦乱七八糟的猜想，“他爸以前和我爸还挺熟的。”

    “啊？这样啊，”一提到他父亲，施琦愣了一下，声音也降了下来，不知所措地挠挠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倒上茶，“你瞅瞅菜单，我刚才点了一些，还想吃什么？”

    白杨看了看，笑道：“又吃这么贵的，这叫我下回怎么请回来？”

    “你不用请，跟我还客气啥。”施琦道：“你真要请的话，下次我们去吃一家大排档吧，在一条小巷子里，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大排档。”

    “你也会吃那种馆子？”

    “本少爷这叫能屈能伸。”

    白杨点完后，看着心情不错的施琦，问：“话说来你最近不是在求上进么，有什么成果吗？”

    施琦咀嚼着的腮帮子一顿，有点泄气道：“没那么容易，我想在公司好好学习好好干，但他们都怕累着我似的，也不让我干什么活儿。而且，我发现我也不喜欢干这些，要不是当初他们压着我学经济，我根本不会去基金公司。”

    “那你喜欢做什么？”

    施琦想了想，笑起来，“说出来你肯定笑话我没出息，我最喜欢的就是吃喝玩乐，你要问我哪里有好吃好玩的，怎么吃怎么玩，我就最擅长……欸我还真想过去当个吃喝玩乐视频博主，你也知道最近新媒体短视频很火，但不是懒嘛，就一直没有行动。”说到最后那表情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起挺适合的，可惜了，你懒。”

    “咳，既然你这么说，我得行动起来才行……欸上菜了上菜了，他们家和牛非常鲜嫩多汁，吃得绝对满嘴流油，不说了饿死了，我先开动了！”

    白杨也饿了，今天录完节目又和这家伙在车里大战，消耗精力实在太大，于是也开始享用施二少爷点上的美食。

    他边吃边想着刚才李沐麟说的那些，眼底渐渐结了一层阴霾。

    吃完后施琦就困了，哈欠连天地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来把他们俩分别送回家。

    “师傅，停在前面那个地铁站就可以了，谢谢。”白杨看着旁边歪在后座上睡得昏沉沉的施琦道，“我从这走回去也不远，你早点把他送回去休息吧。”

    “嗯？小白杨你就下车了啊，拜拜回头联系啊，今天录节目辛苦了，我也好困……”施琦眯缝着眼有气无力地和他挥手作别，然后转身就睡死了过去。

    白杨在地铁口买了点水果，打了个车。

    距离上次他去看望爷爷奶奶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他其实不想踏入那间屋子，尤其是看到爷爷奶奶那幅几十年还未完全走出父亲死亡阴影的样子，还有那间充满着关于他父亲的回忆的房间。

    “杨杨？怎么今天来啦，你妈知道吗？”奶奶见他来了便蹒跚地走过来。

    白杨扶住老人坐下来，“我来看看你们，奶奶你先坐，爷爷呢？”

    “老样子，在你爸的房间呢。”

    白杨走进房间，里面的空气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感，他看着对着父亲遗像呆坐的爷爷，上去和老人道：“爷爷，这多久没打扫了？”

    老人回过头望着他，“杨杨？怎么进来了？”

    对方说得不错，白杨几乎很少踏进这间房，以至于他如今对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和警惕。

    “我想来看看爸爸，陪陪他。”白杨放轻声音。

    爷爷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坐吧，我让你奶奶准备点吃的。”

    待老人出去，白杨将门关上，轻轻上了锁，眼里渐渐恢复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