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 - 耽美小说 - 若影相随(主攻忠犬强受)在线阅读 - 第十八章、前尘往事

第十八章、前尘往事

    “嘻嘻……夜尹哥哥!快来啊!”一个漂亮团子站在假山上插着腰肆意喊道,在炎俢宫,也只有这位小祖宗才能如此无法无天地肆意欢笑。

    “快来接住我!”

    “主子小心!”一名面容秀气的少年焦急地跑来,脚步如风,足尖自湖面轻点一下便直直纵越上来,一把抱住了小团子。

    “哇——”小团子,也就是五岁的小秦黎被少年这一手惊鸿掠影的身法惊艳到,小小年纪还不懂这便是武功,只兴奋地抱住他的影从哥哥:“要飞飞,我也要飞!夜尹哥哥快带我飞过去嘛……”

    “主子,切勿再叫属下哥哥了。”夜尹小声地恳求道,这若是让长老知道,必定又要训诫他。

    在炎俢宫,历任影从就是主人的另一个半身,辅佐他却又受制于他,用最严苛的手段训练出来的影从绝不能反过来羁绊住主人,这是不被允许的,便是炎俢宫宫主也不能违背。

    可是夜尹心中却仍然对从小失去父母亲的主人产生怜惜,想宠爱他,不是出于忠心,只是希望他快乐,而幸运的是,小主人也一样喜欢他这个影从,这是既甜蜜又痛苦的来源,他已经为此受过不少次的责罚。

    “知道啦知道啦,快飞!”小秦黎哪里还在意一个称呼,他现在只想被夜尹哥哥抱着飞飞。

    时间一晃眼,小团子在少年的陪伴下飞快的长大,练功受伤了,想爹娘了,被老师训斥了,这个身形单薄却始终坚定抱着他的夜尹带给了小秦黎莫大的安全感与情感寄托。

    他是哥哥,是亲人,是护卫,是贴身仆从,是一切小秦黎需要的身份角色,唯独不能是依赖之人,小团子长成了少年,渐渐懂得了夜尹时不时露出的伤是源自什么。

    “主子,十年大比到了。”夜尹眉目温和,“夜尹会尽力回到主子身边的。”

    “……夜尹,”肩膀还有些纤细的少年背对着自己最亲密的人,轻声说:“不要再回来了。”他不愿承认,他会控制不住这份越来越重的感情,身为炎俢宫宫主,秦家独苗苗,肩负的责任不容许。

    夜尹一怔,瞳孔微微缩紧,带着一丝不敢确信的痛楚。“主,主子……是烦了,属下了吗?”

    “总之……我不需要你了,走吧。”少年吸了口气,一双漂亮的猫眼拢着雾气,夜尹的武功足够他在血煞堂拿到一份极好的职位,留在这里,他们只会增加彼此痛苦。

    “……是,属下领命。”夜尹跪地躬身拜下。“惟愿主人此后身体康健,平安万福。”

    不久,这个少年时便身法卓绝的第三十二代影从首席,输在了十年决斗中。

    “不——!!!”

    “你杀了他?!”

    “你为什么杀了他?!”少年愤怒地朝新胜的第一影从吼道。

    被即将成为他主人的少年通红嗜血的双眸所摄,此时面容还十分年轻的宁非无措地跪下,嘴唇微动,正要脱口而出的解释被狠狠踹来的力道截断,“谁要你!你滚!”

    【少主人……夜尹是自己撞上来的……】

    【我没有要杀他……我收剑了的】

    影从比斗并不是非要生死斗的,他已经赢了,没必要对前任魁首下死手。可是谁会在意呢,在长老和教官眼里,夜尹死了便是死了,有何可惜,新任第一影从已诞生,此后十年,宁非的位置已无可动摇,便是秦黎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可是这些,在醒来的秦黎看来,都是这个陌生的影从的错,他跪着的姿势没有夜尹顺眼,他那张木讷寡淡的脸没有夜尹好看,他的声音粗哑难入耳,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夜尹,他凭什么抢夺了夜尹的一切……

    “你这么想要这个位置……跟我来……”

    宁非默默跟随小主人来到训练场,那个惩罚出错违规影从的地方。

    “跳下去。”

    “蛇窟……主人……属下不知……犯了什么错。”宁非慌忙跪地。

    “谁知你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夜尹那么强,怎么会输给你。”少年冰冷的声音自头上响起。“你不是很强吗?跳下去,三日后再上来我就信你。”

    “不服从命令?”少年抽出鞭子狠狠抽向面前的人,这一出手,竟是内心的悲痛都像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完全收不住手,直到他力竭地停下,而跪伏在地的青年后背已是一片鲜血淋漓。

    少年收回眼,背过身轻哼了一声,“别让我失望。”

    “……是。”

    …………

    …………

    “呃……”

    “你就这点本事?起来再来!”已经褪去稚气的青年五官彻底长开,精致的有些雌雄莫辨的脸上却带着凝霜般的冰冷神色,在这几年,秦黎的术法越发熟稔,不过弱冠之年已经将炎啸族传承功法修至最后几层,可谓天赋卓绝。

    而同样功力深厚已经鲜有敌手的宁非便是他陪练的对象,只是主从有别,宁非学的都是杀招却无法对秦黎施展,每每被压制住挨打,获得一番极尽刻薄的奚落和处罚。

    演武场内对峙的两人一站一躺,痛得蜷缩起的青年唇角不断滑落血珠子,然而顾不上擦拭,他浑身上下哪里还能找出完好的皮肉。听着一步一步走近的脚步,他眼中已然有了一丝恐惧,瑟缩着想要逃离。然而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任他心中催促,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爬伏在原地。

    竭尽全力却只是抽动了一下沾满血污的指尖,他的双眸死死盯着那只手背上方三寸处悬停着的一柄剑,尖锐的剑刃闪过寒光,剑尖向下,似乎下一刻就会狠狠扎下去。

    对习武人来说,这样的伤足以影响以后对武器的把控,宁非终于慌了,仿佛看到十几年苦练要毁于一旦。

    “属下知错……主人不要……”

    ‘秦黎’的眼中闪过一丝畅意,“怕什么,你以为我会为了惩处你这个东西去触宫规。”

    “愚蠢……”

    “你无能的惩罚,应该你自己去领。”

    …………

    …………

    “……啊啊啊……”暗牢中,嘶哑的低吼声伴随着锁链的巨响穿透屏障令外头站着的侍卫都禁不住面色微变。

    “呃,啊……”

    “你就该这么活着……偿还你的罪孽。”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

    “想要血?”

    “来……”

    一道道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暗室中,惨痛的嘶吼声随着日复一日的习惯渐渐低迷含糊。

    不需要解释,他的主人不听解释。

    不需要求饶,求饶会换来更沉痛的折磨。

    一切主人施加的惩罚,只能生受。

    那是自接下第一影从之位时便已赎不尽的罪。

    秦黎蓦得睁开眼,胸腔内仿佛还残留着恨与扭曲的快意,那是梦中‘秦黎’所带的情绪。

    不,这不是梦,而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妈的他当是什么原因,不过是一个逃避对下属的感情,一个会错了意就直接去死,两个不知所谓的懦夫,偏让他的宁非夹在中间受尽莫须有的屈辱和折磨,原身特码的连直面自己的错误都不敢吗,拿无辜下属出什么气,偏时间久了他还真当真了,合着就宁非是软柿子好捏是吧。

    秦黎气得恨不得捅这具身体一刀。

    垂首看着静静躺在一旁的男人,再一次觉得,破除血契势在必行,这明明应该是一只翱翔九天的鹰,却被折辱成了温顺的鹌鹑。

    如果是自己,就算感情不明确,只要开始在意了,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开他。绝不会贸然出手推离,连句解释都不给个,到了事情无法挽救的时候通过报复毫不知情的旁人而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说到底,原身也不过是清高自傲,不把心上人的感情当一回事的人,夜尹在他心里到底也只是个不具备思想的影从而已,也是活该失去。

    越想越恼火,原身最好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否则他一定教你怎么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