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私生饭
丘维尔抿了抿唇，气势如潮水般褪去，优雅地坐下，手指交叠搁在大腿上，承认：“没错，我就是拍下索娅之眼的人。” 齐泽眉峰一挑：“原来我交了一个如此了不得的朋友。” “想看吗？”丘维尔说：“想看我的收藏品吗？” “不了。”齐泽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我这种俗人压根欣赏不来，还是不在你面前丢脸了。” 丘维尔端起茶杯，浅呡一口，“你喜欢什么？” “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我喜欢车和美人。”齐泽道，他口中所说的美人单指好看的男人，他对女人没兴趣，天生的Gay。 丘维尔放下茶杯，大拇指摩挲着杯沿，茫然地问：“美人？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美人吗？” “当然了，不管性取向如何，几乎所有男人都喜欢美人，不过，喜欢并不一定代表爱，有可能是纯欣赏，也有可能…嗯…”齐泽欲言又止，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他觉得丘维尔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丘维尔抬眸，眸中有疑惑，还有几分单纯：“也有可能是什么？” “……”齐泽细细打量着丘维尔，发现他不像作假，而是真的不知道，露出玩味的笑容，反问：“丘维尔先生，你没看过美女吗？更确切的说，你没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丘维尔说：“虽然经常有女士跟我告白或者示爱，但我毫无感觉。至于看美女，在我眼里，女人从来没有美丑的区别。” 齐泽来了兴趣，追问：“那男人呢？有没有男人跟你表过白？” “有。”丘维尔平淡地说：“还是毫无感觉。” “啧～奇了怪了。”齐泽摸着下巴，“人类这种生物，不是喜欢男人就是喜欢女人，要不然就是男女通吃，像你这种，我还真没遇见过。” “你呢？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丘维尔明知道齐泽的性取向，却装不知道。 齐泽十分坦然地回答：“男人，我是同性恋。” “什么时候发现的？”丘维尔停止摩挲。 “好像是…初三吧…”齐泽仔细回想，“我记得那时候宿舍有个人偷拿他老爸的手机来学校，午休的时候把我和舍友叫到厕所给我们看他爸私藏的A片，其他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裤裆那玩意硬邦邦的，就我没感觉，我当时还以为身体出毛病了，结果没过几天班里来了个转学生，长得那叫一个细皮嫩肉，我瞬间有了感觉，然后我就发现我跟别人不一样。” “后来呢？后来你和那个转学生怎么样了？”丘维尔迫切地问道，他本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却在齐泽的事情上，他想了解更多，甚至是全部，他将这不该有的举动归咎于自己多年来对收藏品的习惯——他喜欢了解手中每一件收藏品的一切。 “后来啊，后来我跟他表白了，他说我变态，说我恶心，老实说，我当时有那么一点点伤心，毕竟好歹算是初恋。可是没过多久我就把他忘了，我还喜欢上了别人，那人是隔壁班班长，巧的是，他也是同性恋，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毕业后，各自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关系就断了。”齐泽仰头看灯，强烈的光束刺得他眯起了眼，想起当年分手时，对方哭着求他不要分手，他冷漠地推开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高中和大学过得极为快活，很是荒唐，这两年倒是有所收敛了，摇头无声笑了笑。 面色倏然发冷，指尖陷进掌心里，尽管丘维尔早就知道齐泽私生活混乱，床伴无数，却还是因他对感情的随便而愤怒，无比愤怒，他已经买下齐泽，齐泽是他的收藏品，他无法接受收藏品有瑕疵，他现在只想把齐泽关进玻璃展柜里，只有这样，齐泽的瑕疵才不会继续扩大。 “两位先生，打扰一下。”领头的传菜员道，几名传菜员陆陆续续把手上的菜放在桌子上，她又说：“两位先生，菜已上齐，请慢用。” 齐泽垂下头，两眼模糊，看不清丘维尔的脸，抹了把眼睛，对丘维尔说：“快尝尝，这家是整个北辰市最好的越菜馆，老多回头客了。” “好。”丘维尔藏起情绪，夹了一片清炒藕片放入口中，嚼碎咽下去：“很好吃。” 齐泽笑了，“下回还带你来。” “下回我请你。” “行。”齐泽舀了碗淮山排骨汤放在丘维尔碗边：“这汤也不错，你喝喝看。” “谢谢。” 吃饭间，齐泽拐弯抹角地套到了不少丘维尔的信息，比如丘维尔今年28岁，真没谈过恋爱，连女孩手都没摸过，正儿八经的处男，在同志圈里，像丘维尔这种帅到掉渣还洁身自好的人就是0的天花板，1 的最爱。 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干净的东西，齐泽上过的人除了初高中那会，全他妈骚0，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既想征服又符合喜好又干净的人，打死他都不会放过。 一番大献殷勤后，人有三急，他去厕所放水。 丘维尔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齐泽上完厕所回来，扒了碗米饭，喝了半碗汤，填饱肚子后他温柔地问丘维尔吃饱没，丘维尔回答吃饱了，他便招来服务员买单。 他们重新带上口罩，回到车子。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齐泽直接喊丘维尔的名字，“丘维尔，我们去喝酒吧。” 丘维尔略显疲态：“齐泽，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累了，下次吧。” 齐泽扭头看他，见他面有疲色，“行，我送你回酒店。你住哪个酒店啊？” “香榭丽。” 艹！是老子约炮被狗仔拍到的酒店！如果送丘维尔回去又被拍到了怎么办？ 齐泽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再三权衡，决定“铤而走险”，把车开到酒店附近，拿点东西伪装自己，再把人送进酒店。 启动车子上路，可惜路程没走到一半他就被两辆车盯上了，刚开始，他以为是碰巧，直到两辆车把他的车夹在中间，在一处红绿灯停下时，两辆车的车窗下移，自己的应援灯牌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彩闯入他眼中，并伴随着嘶声竭底的喊叫：“齐泽，快看妈妈！妈妈爱你！！” “小泽儿！小泽儿！啊一一” “哥哥！哥哥！我爱你！我爱你！！啊！！！啊啊啊一一” …… 齐泽隔着车窗瞪着那几颗伸出车窗的头颅，其中一个男粉跟了他好几年，属于极端私生饭，满脸怒色，大力拍了下方向盘：“艹！这群傻逼！” “怎么了？”丘维尔看向窗外，“他们好像是你的粉丝。” 齐泽怒气冲冲道：“他们不是粉丝，是私生饭，他们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喜欢跟踪、偷窥、偷拍明星的日常，骚扰明星的生活，他娘的就是一群脑残。” 丘维尔低下眼脸，不说话。 齐泽踩离合，提速，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前提下超车，试图甩掉私生饭。片刻，没听到丘维尔说话，瞥了他一眼，感觉他脸色不太对，问道：“丘维尔，你在害怕吗？” “没有。”丘维尔沉声道：“你能不能别说脏话？” “……”齐泽目光沉沉，握方向盘的力气重了三分，须臾，他扯出笑，“能啊，不说就不说。” 如果换成别人，他早一脚踹出去了。 齐泽刻意七拐八绕，经过十几个路段后，私生饭还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不能口吐芬芳，千万句草泥马堵在口中，他心中暗骂：艹！你们这帮狗得，今儿个倒是低估你们了！ “丘维尔，我甩不掉他们，待会我把车开到超市地下停车场，我们打车离开。”齐泽看后视镜，私生饭的车紧贴自己的车屁股：“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没法送你回酒店，只能委屈你去我家。” “嗯。”丘维尔的手探进衣兜，“去你家。” 齐泽驶入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地下停车场，两人快速下车。他一声不吭地拉着丘维尔拔腿就跑，趁粉丝没下车之前，早早地坐电梯来到了一楼。 他们人高腿长，气质非凡，在人群中扎眼极了，顿时引起了一大帮人的注意，还好他们都戴了口罩，暂时没人认出齐泽。 齐泽牵着丘维尔左避右闪，尽量不撞到人，迈着大长腿跑到外面，眼疾手快地拦了辆的士，先把丘维尔塞进车里，他才上车，喘着粗气道：“师傅，碧竹苑。” “好咧。”司机脚踩油门，朝碧竹苑驶去。 几名私生饭在超市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一圆脸女生不高兴地问一身材略肥胖的男生：“找到位置没？” “定位失效了。”男生捧着手机，不断地点重连，皆显示连接失败。 “靠！白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张祁，你得补偿我们。” 男生没搭理她，跟魔怔了似的继续不停地点击重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