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这还用我教

    同一个哨所的向导，一周时间内两次被送到燕然堡垒医院，护士一查病例，就感觉是个大事，赶紧跟领导汇报了。

    艾尔肯和阿扎提还什么事都没明白，就被暴怒的参谋长派警卫连的战士，强行给送到禁闭室小黑屋去了。

    被推搡着往前走的阿扎提扭头喊道：“一定要治好他！”

    小护士一脸愤恨加义正言辞：“哼，肯定比落你们手里好！”

    不过连夜做了几项检查之后，主治医生的脸色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向参谋长解释了情况，参谋长也有些苦笑不得，只能挥挥手让把那两个臭小子放回来，不过因为闹了乌龙，所以参谋长也不想见艾尔肯和阿扎提，自己先回去了。

    凌霄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挂在铁架上的吊瓶，和两个趴在自己床边的黑乎乎的大脑袋。

    这次守着凌霄的是艾尔肯，凌霄一动，他就猛地一弹，见凌霄睁开了眼睛，立刻站起来大喊：“护士，护士！他起来了！他醒了！”

    震得耳朵疼。凌霄无语地拧紧了眉毛。

    “你、你……”艾尔肯满脸关切地看着凌霄，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别别扭扭的一句质问，“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吃错药了呢？”

    小护士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就听见这一句，当即就快嘴骂道：“什么吃错药了，是超量吃药起不良反应了，合着昨晚上我的话你们一句没听明白是不是？”她抬头看了看吊瓶，冲着艾尔肯气呼呼地说，“这不还有这么多呢么，叫我干什么啊，鬼吼鬼叫的！”

    “不是，那个大夫不是说他醒了就叫她吗？”艾尔肯不服气地说。

    小护士气得翻了个白眼：“刘主任为了你们向导忙了半宿，现在刚睡会儿，有什么事不能等早上说啊，急什么急？”

    这时候阿扎提早就醒了，连忙起身说：“是、是，刘主任昨晚辛苦了，让她多休息会儿，你也忙了一晚上，之前多亏你照顾凌霄，这阵儿我们俩看着，你也休息会儿吧。”

    小护士神色这才缓和一点，眼皮搭了阿扎提一眼：“一会儿食堂就开门了，去给他买点早餐，清淡点儿。”

    把小护士送出门，阿扎提回头坐在凌霄身边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凌霄眨眨眼，一脸乖巧，“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说你吃药吃过量了，起了应激不良反应。”阿扎提关心地问，“你吃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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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什么了我们不知道，反正我们俩一来就让参谋长给关小黑屋了，关了半宿才放出来。”艾尔肯没好气地说。

    “啊……”凌霄很愧疚，“都怪我……”

    “不能这么说，你吃的药，肯定跟我们有关系，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阿扎提瞪了艾尔肯一眼，安慰凌霄道。

    艾尔肯不爽地扁扁嘴：“我就是逗逗他，又不是真的怪他。”

    随后他抬高声音，“也得让他长点记性啊，老是把自己搞到住院怎么行！”

    “又是你们俩连夜赶路把我送过来的吧，辛苦你们了，老是……给你们添麻烦。”凌霄越发不安了。

    “也……不算麻烦……”艾尔肯的视线游移着，声音也有些游移，“你又不沉……就当是夜巡了……但是你老是把自己搞生病可不行啊！”艾尔肯声音一振，底气十足地拍了拍床铺，随后声音又开始没底气似的游移起来，“你生病……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老是给我们惹麻烦……”

    凌霄也很委屈，心里更是沮丧。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去买早餐去！”阿扎提毫不留情地对他哥说道，“诶，别忘了给刘主任和护士也买一份！”

    “我知道！”艾尔肯一副不用你说的倔强口气。

    等艾尔肯出去了，阿扎提才对凌霄笑了笑：“你别理他，我哥就那样，不会说话。”

    “我知道，其实艾尔肯说得对，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给你们添麻烦了。”凌霄略显疲惫地认错道。

    阿扎提苦笑一声：“你这么说，让我更无地自容了。”

    “大夫说，你是因为安慰剂服用过量起了应激反应，你吃安慰剂，也是因为光顾着帮我们，缺少精神补偿吧？”阿扎提直视着凌霄的双眼，不容凌霄有任何闪躲回避。

    凌霄在他注视下，只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阿扎提颇为无奈。

    凌霄轻笑了一下：“这事儿又不怪你，我知道，你其实想给我补偿的。”

    阿扎提眉毛微微抬起，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你就别装了，哨所里只差一个人没有去过鸟洞房，我估计肯定是艾尔肯吧？”凌霄低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孛赤那、崔骃骐、甘雨他们三个，我都给认出来了，那第一天晚上去鸟洞房的，就是你吧？”

    阿扎提微微张了张嘴，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后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含着一丝古怪的笑意：“你还挺贼，这么快就把我们都认出来了。”

    “本来我还以为挺难呢，但是吧……孛赤那的那么大，崔骃骐的又……”凌霄没说完，只是用眼神示意“你懂得”，阿扎提闷笑了一声没说话，“本来我有点搞不清你和甘雨，但是甘雨来得时候，也太明显了，我都从隔板下面看到他腿上的纹身了，这实在不是我故意打探你们是谁，而是……一点难度也没有啊。”

    阿扎提无语地摇摇头：“这几个家伙，说好了鸟洞房是双盲，我们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们，结果才第一轮就全都暴露了。”

    “那天晚上，你到我这边来，其实就是想给我精神补偿吧？”凌霄有点羞涩地说，“你不仅让我玩你鸡巴，还愿意给我口交……”

    听他说前半句，阿扎提本来正低头暗笑，听到这一句，双眸吃惊地往上一抬，随后不动声色地皱起眉，眼睛快速眨了眨，像是在思索什么，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经自然许多，只是皱眉不解地说：“口交？没有吧？我怎么不记得？”

    凌霄眼里闪过一丝窃喜，随后迷茫地眨眨眼：“啊？没有吗？那、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才这么几天你怎么会记错？”阿扎提却精明地看穿了凌霄的遮掩，“你该不会是做春梦了，梦见我给你口交了吧？”

    凌霄顿时大窘：“这、没有……”

    “凌向导，你看着挺正派的，没想到背地里……还挺狂野，你还梦见什么了？跟我说说？”阿扎提见凌霄窘迫，嘴角的笑容越勾越弯，他俯身靠近凌霄，淡黄色的双瞳有种野性的魔力，像是在拷问凌霄的灵魂。

    “这……没有……没梦见什么……”凌霄顿时不自在起来，眼神都不敢和阿扎提对视了。

    “要是不过分，下次也不是不可以试试……”阿扎提声音十分蛊惑地说。

    凌霄心里大呼救命，阿扎提压低嗓音，故意用这种蛊惑语调说话的时候，怎么这么迷人啊，那极具异域风情的脸，简直就是在勾人啊！他不信，他不信这样的阿扎提真的一点经验也没有，他想勾引谁都是手到擒来吧！

    感觉到脸上惊人的热度，凌霄更是慌乱得手足无措。

    幸好这时候艾尔肯带着早餐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大夫和小护士，阿扎提脸上的那股蛊惑坏笑瞬间消失无踪，起身的时候又是狼牙峰最温厚的良心担当模样了。

    “刘主任，您来啦，昨晚真是多亏您了，看凌霄烧成那样，我们都担心死了，要不是您，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呢。”阿扎提满脸诚恳地道谢。

    刘主任看着年近四十，一看就是个性格爽朗的大姐，拉过阿扎提的椅子当仁不让地坐在凌霄床边，脸色严峻，开口就是当啷一句：“小凌同志啊，我得批评批评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药物过量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作为向导怎么能犯呢？药理学常识都白学了？是不是理论课没及格？”

    “我……我以为多吃一颗没事的……”凌霄羞愧地承认错误。

    “你是多吃一颗吗？你是连着吃了好几天，然后还超量了吧？”刘主任一眼看穿了真相，“这个药是用叶斯卡尼的派特门瑞恩作为基础研发的，当时药物研发的报告会我还去听了。派特门瑞恩本来是缓释型长效安慰剂，去年我们虽然拿到了派特门瑞恩的一些研究资料，但是不够全，有效成分是制作出来了，但制备工艺上还有些问题，所以做成了应急型，一周只能吃一颗，绝不能超量，这些你们药理学都该学过啊？”

    凌霄低着头，有种面对自己教授的感觉，只能乖乖听着批评。

    “再说了，你是向导，你身边有哨兵呢，用安慰剂顶着算什么事儿？精神补偿呢？自己需要精神补偿了都不知道？”刘主任严厉地说。

    凌霄飞快地看了艾尔肯和阿扎提一眼，低着头：“我这儿……情况有点特殊……”

    “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抹不开嘴吗？我也是向导，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儿薄，那也不能不拿自己健康当回事儿啊，这都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了，有什么不好说的，该补偿就补偿呗，你情我愿的事儿，有什么特殊的？”刘主任转头又开怼艾尔肯和阿扎提，“你们两个也是，他自己不好意思，你们不会主动点儿？自己家向导都不知道心疼？”

    阿扎提唯唯诺诺地点头，艾尔肯则犯了蠢，带着点挑事儿口吻问道：“精神补偿？怎么补偿啊？”

    “口交！性交！这还用我教？！”刘主任大喇喇地训道，“你是不是理论课也没及格，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吧？你们狼牙峰不是向导主导型试点吗，让他多操你几回，别没事儿老往我们这儿送！”

    艾尔肯一下闹了个大红脸，直接败下阵来。

    刘主任这才扭头看向凌霄：“你呀，看你也挺要强一个人，宁肯吃药都要挺着，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亚克什和八里江都来我这补了一批快轻松了，你呢？药用了没？”

    凌霄的脸也红了，用力摇了摇头。

    刘主任无奈地看着他，随后提醒道：“那个快轻松，也是用叶斯卡尼的佩夫美拉定研发的，也是制备工艺上有问题，佩夫美拉定是长效放松，一劳永逸。咱们现在给分成快轻松和菊畅通两种药了，快轻松是用了之后二十分钟就起效，一次一用，你还得配合菊畅通，多给他们做按摩，等身体适应了，不用药了就好了，这回可别用错了，知道吗？”

    凌霄的脸快烧着了，恨不能把刘主任的嘴捂上，幸好两个哨兵似乎听得一知半解，他赶紧点了点头：“我知道，真的知道，您就放心吧！”

    刘主任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行了，药挂完了就回去吧，小方，你记着点，狼牙峰那边不许供应安慰剂了，把快轻松和菊畅通再给他拿一份。”

    “诶。”小方脆生生地答应了。

    等她们俩一走，艾尔肯就扑到凌霄身边，压着凌霄的胳膊，满脸求知欲地问道：“那个快轻松和菊畅通是干什么的？”

    凌霄语涩，随后抬手揉了揉额头：“这药是不是有副作用，我怎么这么困呢？”

    “早餐还没吃呢，喝点粥再睡吧。”阿扎提提醒道。

    “啊，行，我少喝点吧，也不太饿。”凌霄“虚弱”地起身，干了两碗粥，后来又吃了艾尔肯一根油条，才眼巴巴地看着吃光了的早餐，悻悻地躺下。

    本来凌霄只是装睡，可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困意上涌，真的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凌霄就听到护士进来说了什么，阿扎提回答了几句，护士又推门走了，凌霄本来想继续睡下去，耳朵里却传来艾尔肯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性生活开始前半小时，哨兵将栓剂放入肛门内，二十分钟起效……如出现肛门瘙痒、发热、肠液增多，属正常现象，性生活结束后即可缓解……”凌霄腾地坐起身，转头就看到艾尔肯手里拿着个说明书，正在念着上面的文字。

    “本药物专供哨兵使用，可根据性生活时间适量增减，最大使用有效剂量不超过10mg，可与菊畅通配合使用……”艾尔肯左手里还捏着一排银色塑封的小子弹似的栓剂。

    凌霄慢慢张大嘴巴，脸上渐渐泛起了烧热的感觉。

    “这是什么？”阿扎提也皱着眉，从盒子里拿出一串东西，那是用白色塑料封着的药丸，每颗直径在3厘米左右，每颗药丸都有短短的绳线似得部分连接着，成了一个长串。

    艾尔肯一把夺过去，举起来对着窗外的光线看着，而阿扎提则念着药物上的说明。

    “可有效改善肠道活动，增强延展性，促进肠液分泌……充分润滑后依次放入肛门，再完全抽出，反复此过程直至药丸连接线融化，通过按摩肠道，促进药物吸收……如出现肠道发热、括约肌收缩、肠液增多，属正常现象，可通过大量饮水有效缓解……可与快轻松配合使用，使用菊畅通充分按摩后，使用快轻松，起效时间可缩减至五分钟……”阿扎提还没念完，凌霄就挣扎起身把包装盒夺走了。

    “这都是、这都是给向导的，你们不要看了！”凌霄羞愤地说。

    “可这些药怎么看都是给哨兵使的吧？”艾尔肯挑着左边眉毛笑道。

    “性生活开始前半小时？”阿扎提挑着右边眉毛接道。

    “将栓剂放入肛门内？”艾尔肯紧跟着说。

    “还是依次放入肛门，再完全抽出？”阿扎提憋着笑说道。

    “反复此过程，促进药物吸收？”艾尔肯和阿扎提不愧是双胞胎兄弟，此时一唱一和的，配合默契极了。

    “是又怎么啦？”凌霄一急眼，倔劲儿就上来了，“就是给你们用的，用了快轻松，肛门就放松，插进去一点儿都不痛，还特别舒服，你们要不要试试？”

    艾尔肯和阿扎提被凌霄反将一军，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凌霄拎起菊畅通，笑得一脸邪恶：“这个也是好东西哦，使用一个疗程，以后你们就不用洗后面，也不用什么润滑剂了，肠道自动分泌肠液，我就随时可以提枪上阵了！”

    “没收！这些东西放在你这儿太危险。”艾尔肯霸道地抢过来，撇撇嘴，不屑地看了凌霄一眼，就好像在说“就凭你还想提枪上阵？”

    凌霄也不阻拦，任由艾尔肯和阿扎提把药都收了起来，也不开玩笑了，只是无奈地说：“你们也别太过激好吧，我去哨所的时候就带着这些呢，也没说给你们用啊，我知道凡事都要慢慢来，你们没有准备好，我不会强逼你们。”

    “你倒是想强逼。”艾尔肯轻蔑地说。

    这时候阿扎提若有所思地说：“哥，你还记得刘主任说得不，亚克什和八里江，都过来补了药了？”

    艾尔肯也面露震惊：“亚克什？亚克什我信，段秀书那黑乌鸡又贼又没节操，来了个新向导，那不得第二天就拐床上去？可八里江……成班长……能让？”

    两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都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你们是说八里江的成英雄班长么？”凌霄也很八卦地打探道，“八里江的新向导叫楼听雨，看着就是个小孩儿，瞅着挺娇气的，下火车的时候还哭鼻子来着。”

    说到这儿，凌霄忽然悲从心来，人家娇气怎么了，哭鼻子怎么了，人家都来医院补了一批药了，他呢，他凌霄自诩文韬武略，向导精英，一颗药都没用出去呢，还被哨兵给没收了一批。

    “你啊，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把身体养好了，可别再三进宫了，再来一次，参谋长不得把我活剥了。”艾尔肯伸手狠狠揉了凌霄的脑袋一下。

    凌霄啪地打开他的手，也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都有点蔫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