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

    那个药也没用了，以前吃两颗就能顶一天，现在吃再多也顶不了两小时，过两天去医院看看还有什么药能开吧。

    顾泽迷迷糊糊的想着。

    男人发泄完，才发现人晕了怎么叫也不醒，有些慌的打给了顾媛。

    顾媛的声音很冷淡，“没事，他身体不好，经常会晕倒，很正常，你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就行。”

    “那好吧。”

    顾泽醒来时看见了天花板一片熟悉的苍白。

    鼻子套着氧气罩，头痛欲裂浑身酸痛的听着主治医生跟他说着什么，“心衰，肺水肿，贫血”之类的话，好像他们说的都差不多，顾泽也懒得听。

    “医药费是通知家人来还是自己交？”

    这句话顾泽听清了，他唇动了动，“自己……”一开口嗓子眼里像糊了血痰一样，哑得不行，又干又痒像爬了只蟑螂，忍不住剧烈咳嗽，咳的时候肺里跟着破锣似的响，一旁的心脏检测仪器心率猛跳。

    护士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拍他的背，好一会儿顾泽才平静下来，整个人大汗淋漓像刚跑完一千米，紫白的唇，“我用vx支付。”

    “可以的。”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人能问出这种话，“你是不是不明白自己的病情？”

    “我知道，死不了。”顾泽的语气有些不屑。

    主治医生似乎气笑了，“你这种病分分钟会死人的你知道？”

    “可我就是没死，还活得好好的。”顾泽还是笑，那态度让人有点想打他一顿。

    主治医生默默看着他，不知怎么的也跟着笑了。

    病房里一时充满欢乐的气氛。

    主治医生纯属是被气笑的。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没见过跟他同样病情的人每天有多提心吊胆。

    前两天有个发展到终末期的病人哭着拽着他的袖子说不想死求他救救他，可这种病几乎是不可抗力的，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等待的只有一个令人绝望的结局。

    “我来跟你好好说一下你的病情，你最好叫你家属一起过来。”

    “我知道，家属忙。”顾泽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样子，声音又哑又倦。

    “你知道个屁！再忙也不能不管你的死活吧？”主治医生吹胡子瞪眼。

    顾泽维持那个半躺的姿势，流海略遮睫毛，眼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唇轻抿着，没有说话。

    面对顾泽突然的沉默，主治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你目前心率血压血氧之类的指标还没稳定，随时可能晕倒，必须留院观察，而且要长期住院至少三个月来调理心脏衰竭的情况，不然再这样下去真的无力回天了。”

    即便从现在开始治疗以他目前的心脏情况也非常悬。

    主治医生这句话没说出来，因为他怕吓到病人。

    他治了这么久的病，还是第一次见心脏病人不仅长年毫无调养身体的痕迹，还把自己折腾得浑身是伤。

    正如冰柜断电就算了，还把柜门打开，甚至往里面浇水。

    主治医生看到顾泽的身体数据时心都凉了半截。

    各项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现象，而且所有的身体指数都低于正常人的水平，有些还低得离谱，他很怀疑他能不能活过20岁。

    “不住院了，没啥钱，你开点药我回去吃就行。”顾泽闭着眼睛靠在垫背上，剑眉微蹙，没有扎吊针的手轻揉着太阳穴，唇紫白，起了点干皮，整个人又懒又没精神。

    他手上可支配的钱不多，那个女人和凉骁答应每个月分给他一点钱，用来当生活费。

    每个月的钱有三分之一是不能动的，存在银行。

    买药上医院的次数很多，剩下的钱总是很快花光，口袋里非常拮据，这次出院后只能吃几天泡面。

    主治医生看他这样子有点着急，明明还有机会治疗，却轻描淡写的放弃。

    “没钱就去借啊，告诉你家里人啊，你还这么年轻，这就不管自己了？”主治医生絮絮叨叨了好一阵，顾泽听烦了揉了揉耳朵，掏出手机“行了行了我去借。”

    拨通顾媛的电话。

    “喂，什么事？”对面声音冷冷淡淡的。

    顾泽清了清嗓子，“妈，我在医院，心脏不舒服，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三个月，你有没有钱先借给我……”

    “没钱。”冷冰冰又快捷的两个字，然后嘀的一声通讯就断了。

    “呐。”顾泽对着主治医生晃了晃手机，“家属不管。”

    主治医生表情有些愕然。

    顾泽然后又拨通了凉骁的电话，对面似乎在飙摩托车，马达和风声很大，“喂！什么事？？”

    “凉骁，我生病了，有没钱借我治病？”

    “什么？！”对面扯着嗓子叫，夹着呼啸的风声。

    “我说有没钱借我治病！”顾泽声音加大，肺里更哑了，不由得咳嗽两声。

    对面沉默了一秒，“现在不治会不会死？”

    “暂时死不了。”

    “没钱。”在一阵忙音后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呐，不是我不管，是借不到。”顾泽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摊，再往桌子上一放，就好像应付完件麻烦事一样瘫回去。

    把主治医生看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