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 - 耽美小说 -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在线阅读 - 第十九章 撞破(微H)

第十九章 撞破(微H)

    宁乐算着日子估计就在这个月底生产,特地来跟娘家说一声往后不方便过来了。结果到蔺昂这时下人跟她说主人在偏院会客。

    “偏院?那院子都荒了几时了,怎的还有客住在那儿?”

    “小姐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周侍郎总过来,偶尔会在小院儿住呢。”

    宁乐停下脚步,面色如常对引路的小厮道:“你下去吧,我身子不爽利慢慢过去就行。”

    “啊?哦,那您可慢点儿,我就在外面,有事您着人叫我。”小厮在外面廊下站定候着。

    快到偏院前面宁乐又让身边的四个女使也停下,自己擎着伞轻轻推开院门。

    偏院里只有一间正房,离着院门不过三丈,进门是几株落干净叶的小榆树,透过无遮无挡的树枝和小雪,宁乐清楚看见半开的窗扇里,自家弟弟正将人抵在齐腰的书桌边亲吻,手还伸到人家袖子里动作。那个人被窗户遮了半个身子,袖子随蔺昂伸进去的手攒上去,露出了半个手臂扣在蔺昂的腰臀处,衬着深色的衣裳,真是欺霜赛雪。虽然被窗户挡住了脸,但光看身量和手臂骨节,也知是个男子。

    宁乐赶忙悄声将巴掌大小的门缝合上,脸上有些涨红,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让蔺昂强硬点儿别吃亏,多试试的建议,恨铁不成钢地心道:我是让你试试在上面,不是让你试试弄这些花样儿啊!

    她立在雪里稳了稳心神,带着女使们回到蔺昂的主屋那边,在廊下遇到刚才候着的小厮,面色如常跟小厮道:“他既然有客我也不便打扰了,你守好门,除非他俩出来,否则一个旁人也别放进来,就算侯爷也不行,就说我说的。”

    她在家仆眼里素来有威信,虽然觉得奇怪也低声应道:“是!”

    杨管事今日在外面庄子忙了一天,从偏门回来时看到毅国公的车驾也被引着过来休整。进了门扑了扑衣裳的灰,随口问下边的人:“大小姐刚回来么?”

    “是,刚才说去小将军那儿了。”

    “哦,”杨伯一顿,突然问,“今日周大人来了么?”

    “过午便来吃茶了呢,眼下应该还没走。”

    杨管事听了一把把褡裢扔给他,匆匆往蔺昂院子里走。

    ——我的天爷啊。

    赶到蔺昂院子发现大小姐坐在蔺昂主屋的厅堂里喝酸甜的山果茶,杨管事缓下脚步拾起笑脸过去:“小姐怎么今日回来了,这下雪天得多当心啊。”

    宁乐也笑着招呼:“杨伯回来了,刚还听你不在府里,放心吧,这么小的雪还能骇到我?”

    “那也得好好将养。”

    “嗯,我此次回来就老老实实大门不出地窝在家里等日子,以后你可难见我。”

    宁乐接着笑问道:“杨伯是去哪儿了?”

    “哦,岁末了,得去下面庄子清清帐。”

    “辛苦了,这么多的家事。”

    “都是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寒暄完了杨伯看了她一眼道:“哎呀,您身子不便利,要不我去叫叫小将军?”

    “别!”宁乐脱口制止,“咳,我是听说他有客,觉得不便打扰,再说又没什么大事,略等等就是了。”

    “哦,那行,那、那我陪您一块儿吧,要什么也方便。”

    于是一老一少一主一仆就干等着,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心里互相疑惑。

    他/她到底知不知道啊……

    过两盏茶还没见人出来,宁乐神色渐渐古怪起来。

    难不成这大白天的,就、就……

    她第一次觉得弟弟这么不争气,深深叹了口气扶着腰站起来,对杨伯说道:“罢了,我先去看看父亲,到时他们散了让鸣野过来就行了。”

    “哎,好!大小姐您慢点儿……”

    杨管事小心看着宁乐出了门,方擦了擦额角的汗,长舒一口气。叫来小厮问道:“大小姐一直在这儿么?”

    “对啊,”杨伯放下心刚要点头,就听小厮说道,“从偏院过来就一直在这儿。”

    ——哦,要命。

    雪花落在赤裸的肩头化成水,不一会儿便被吮干净。床边小塌上的茶桌被推到一边,可杯盏还是被打翻。有一角褥垫洇湿了小片,也不知是茶水还是什么别的水。

    良久之后,蔺昂坐起身看着窗外,伸手接了片雪花,旁边架子上晾着的斗篷被一只手扯下来盖在他身前。

    “雪好像快停了。”

    “嗯。”周彦学在他身后细密亲吻着他后颈,手在斗篷下面胡乱作恶。不知做了什么,蔺昂搭在窗槛上的手指突然收紧,紧跟着整个人向前倾倒,而后时缓时急一下一下扑在窗上,直到雪过天晴。

    冬日本就短,乌云散去日影已经昏黄,又起了风。周彦学关紧窗户,给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将炭火拨旺后重新钻进斗篷环抱住温暖的身体。

    小塌不到四尺宽,根本没办法并排躺两个男人。可是情事过后贪恋肌肤相贴的舒适,两个人都有些懒散倦怠,丝毫没有往床上挪的意思,就这么着挤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周彦学揽好斗篷边角随口道:“过几日去我府上看腊梅吧。”

    “好啊。”

    “只是这时节京城没什么可以赏的,早年我有次过苏州,差不多也是这时候,有一种茶梅开得漂亮。”

    蔺昂想了想道:“北边倒没什么娇嫩的花,倒是春夏草原会开些金露梅。”

    周彦学嘴唇蹭蹭他下巴:“你眼中的风光自是与我不同。”

    蔺昂笑了笑:“若是得空,一起纵游四海五岳就是,我去过的地方其实不算多,到时候还要你引我呢。”

    周彦学闻言动作停了一瞬,脑海中想象着二人在大漠纵骑、在湖海垂钓的场景,心中生出十分向往。

    若真能与他这么潇洒过一日,死亦足矣。

    “要喝酒么?”

    周彦学如常笑道:“行啊,你陪我?”

    “嗯,昨天厨房做了熏肉,滋味很好。”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我怕我一不小心就醉了。”

    “不妨事,我看着你。”

    “呵,你看着我我倒更容易醉。”

    蔺昂扭头看他,依稀是笑了:“那到时你再泼墨,说不定还能写个头痛帖传世。”

    说到此他突然想起来:“快冬至了,过几日我可能要去趟昌庄。”

    “是有何事?”

    “去看看母亲的篆刻老师,岑英你知道么?”

    “岑英?他是你母亲的老师?他如今还活着的话得有九十岁了吧。”

    “嗯,没记错的话,今年应当九十一岁了,母亲在世时本来住在京城,后来就搬到昌庄颐养天年去了。”

    “就是双花馆旁边的那座院子?”

    蔺昂点点头,道:“今年好不容易在京中,总要前去拜谒的。”

    周彦学想了想说道:“那我也去,早年只听老师说起过,他本是书法大家,可某日突然包揽了一座玉石矿,整整十年闭门钻研,一把刻刀把矿山削了一半,大成之后求刻之人络绎不绝,偏生他只看眼缘和心情,就算天子来也无法,以至于早前抛弃的废章都以黄金论价。”

    “虽然外间有些言过其实,但也差不了太多,岑老先生确实有些孤傲,待小孩子倒很好,不过快到年尾了,你还有空闲么?”

    “进了腊月会忙碌不少,眼下还好,昌庄距此百十里,不过是一日的路程,来回耽搁不了多少。”

    “那好。”

    冬至前几日二人收拾好,一早乘快马往昌庄去,不到日落时分便到了岑宅。出门来迎的是个年轻有孕的妇人,未语先笑,爽朗牵了蔺昂的手亲切唤“六哥儿”。

    “爷爷听说你要回来,早几天就让人备办了,”她看了看身后的周彦学,嬉笑道,“这位郎君倒是有些眼熟,不若留下为我做夫婿?”

    周彦学觉得此女言语大胆,难得有些哑口不知该如何回话,遂看了眼蔺昂。蔺昂倒似乎习以为常,只淡笑道:“程姐,你别闹他了,这位是周彦学,我的好友。”转而向周彦学介绍道,“这是岑先生的孙女程姐。”

    周彦学作礼道:“程姐好。”

    “好好好,你别害怕,我说笑呢,天寒地冻的,先快进来吧。”

    二人跟着程姐到北堂屋,一掀毡帘热气喷的满头满脸。进门入眼处是张八仙桌,后面挂的不是寻常人家福寿如意的吉祥画,而是件尺方大小的朱印,钤的是“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意味古朴。偏房里余晖映照依旧明亮,暖塌上一位须发皆白老者盘膝坐着,正低头捣弄什么,十分专注。

    程姐唤道:“爷爷,您瞧谁过来了!”

    老者扭头,看清来人眉眼褶皱一展,将手中活计一扔,声音洪亮不似耄耋老人:“六哥儿来了,过来让我看看。”

    蔺昂听话地靠近站定,让老人牵着手臂前后打量了片刻,一边点头一边拍拍他胸脯道:“好,挺好,硬实了,就是看着瘦了点儿。”

    蔺昂回道:“在外总不比家里,不过也没吃什么苦头。您身体还好?”

    岑英道:“我也好得很,儿子不让我乱跑天天孤在家里,幸亏程子陪着我玩儿,不然闲出病来。”老人跟小孩子一样,久不见外人便抓着一直絮叨,及胸的胡须随着说话一颤一颤。

    蔺昂将周彦学介绍给他:“这位是周彦学,字文卿,是我好友。”

    “岑老先生有礼。”周彦学上前周正行了一礼,手还没收回来被老人一把拉住。

    “哎呀在家里不用这样,还没过年我也没备什么压岁钱,都坐下都坐下。”

    周彦学不成想世人口中恃才傲物的岑英是这样的家常老人,自己一板一眼礼数周全倒显得有些见外了,于是坐在一边,逢问必答。岑英听他谈吐不凡,见识不俗,大加夸赞。

    蔺昂说道:“彦学早年曾拜在菖蒲子门下。”

    “哦?”岑英眼睛睁大细细端详了周彦学一番,疑道:“你就是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