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交换秘密
温慧斌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他：“我很抱歉，国外那边的资料都是处理好的，隋宏国应该是以利诱，让离职人员弄出了资料。” “呼……你不用抱歉，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我现在烦恼的是，究竟多少人，多少家医疗机构用了我的病历和诊治资料。”容蓁捂着额头，声线冰冷苦闷。 让人闭嘴无非是花点钱用点手段，对于他来说不是难题，可如果是大范围的泄露，一来，他找人都无处可找，二来，那将会有很多不轨分子，来要挟他。 温慧斌心疼这副模样的容蓁，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容蓁这副模样了：“隋宏国涉嫌性侵故意伤害罪，我这边会提供充足的医院证明，只这两项罪名，不算他对你的性骚扰，他至少会被判15年，监狱那边，容伯父也会安排好。隋蔚然那边万无一失了吗？” “嗯，他和隋宏国的私生子争夺财产，我们已经达成合作协议，他不会透露，今天他已经带着他母亲移民美国了。隋宏国那个人渣，还以为他老婆儿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呢，呵呵，现在，他涉嫌性虐性侵，偷税漏税，从事违法走私经营活动，他养的几个小蜜也愿意指控他，我要让他牢底坐穿，要让这个该死的畜生在监狱里备受‘照顾’。” 容蓁咬着细白的贝齿，嘴唇都咬出血，阴鸷柔和的嗓音，把玩着手腕上的茉莉串，神经性的发抖，他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已经泄露了，他要如何做？他要怎么做？！ 温慧斌立刻过去抚着他的背，安慰着：“没事了……都没事了……你不能总往坏处想，隋宏国那样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就算有人透露，我也会给你开证明，沈望川不会不信你，看看，你不能咬唇，我这里有凝血酶，快打一针……” “谢谢，不必了，我的血友病已经好很多。”容蓁烦躁的拨开温慧斌的手。 温慧斌苦涩的笑笑：“那就好。” 他其实想问，如果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容蓁和沈望川分手，他还有没有希望？ 容蓁真的会为了沈望川花几十亿，还去陪隋宏国那个人渣一夜吗？ 可惜没等他说出口，容蓁就起身，平复心情后，温声：“对不起，耽误你时间，让你特意跑一趟，这个文件袋留下我要使用，温哥你快回医院去忙吧？刚刚开张的个人医院，运营还可以吗？有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 “没关系，多给我介绍几个长期客户就行。”温慧斌温柔一笑，抬手习惯性的想容蓁的头。 容蓁却不捉痕迹的避开，浅笑：“没问题，今年的员工体检定在你家医院。” # 书房外的沈润雨紧紧贴着门板，却啥也听不见。 他有些懊恼，刚刚来时羡慕他嫂子家的高级意大利红木门，现在有点暴躁，门太厚太好，隔音效果太强。 那个姓温的风韵犹存的帅大叔和他温柔天使般的美艳嫂子在这个屋里呆了足足二十分钟，到底干啥呢？ 沈润雨就算眼睛瞎，也能看得出温慧斌对他嫂子有意思，而且这个家伙看似低调的服饰，实际全都是奢侈名牌，气质也能看得出和他嫂子是一阶层的。 他那可怜的老哥…… “咚——”门把手被拧开，沈润雨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喉咙，拽着狗连滚带爬的跑进对门屋子，开一道缝。 看见衣衫整齐的两人，沈润雨松口气。 他赶快给他哥哥打了个电话。 “我的傻哥，你和奶奶别在老家待太久了，赶紧的回来吧！嫂子身边处处是虎视眈眈的狼啊！狼啊！！” “噗说的什么鬼话。” 沈望川表现的一点没放在心上，实则心里也有个疑影子。 他也觉得容蓁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毕竟那次凌晨的噩梦事件，不止一次上演。有一天晚上，容蓁直接在噩梦里哭着尖叫起来了，他问，容蓁还是不肯说。 有一次问的急了些，容蓁还生气的把他撵到对门次卧睡去了，虽然过了一个小时，容蓁也悄悄进次卧，爬上床和他一起睡了。 真是愁人，他强大美丽的爱人，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啊，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 然而让沈望川烦心事不止这一件，回来后，饶是沈望川照顾的仔细，上了年纪经不起长途折腾的沈奶奶还是感冒了。最后闹得天翻地覆，眼看着老人咳嗽的愈发严重，心脏病，还有糖尿病并发症的白内障，不得不住院治疗，沈望川余下的一个月假期，也变成了陪护时间。 照顾病人是最累的事情。 沈望川这个假期一点没胖起来，反而还瘦了，脸部轮廓像刀削一样。 沈奶奶看着孙子心疼愧疚，经常老眼含泪的撵他去休息：“有护工呢，还有你弟弟中午也过来，川儿啊，大孙子啊，奶奶没事，人年纪大了，都有这么一天，你回家休息去，要不然你在陪护床上睡一觉，奶奶心疼啊，你好不容易休假都让奶奶搅合了。” “哎呀，你这老太太快别说那些了，只要你健康长寿，我怎么累都愿意，你以为我还能陪护多久？下周一我就要上班了，趁现在好好照顾您。”沈望川心里难受。 他陪伴奶奶的时间太少，沈奶奶今年84岁，他心里清楚，距离黑发人送白发人那一天，没有多少时间了。 中午的时候，容蓁和沈润雨一起来医院探望的，沈望川奇怪。 “嫂子来学校接我的，奶奶，是你最喜欢的虾肉丸子。” “蓁蓁，麻烦你。”沈望川特别感激。 如果没有容蓁的关系，他只能让他奶奶住普通的八人间病房或者四人间。那些单人病房，他有钱也买不到。 容蓁自然的给沈奶奶梳头发，温柔的和沈奶奶手拉手聊天，然后去洗了一块干净毛巾亲自给沈望川擦手，眼里含着怜惜和心疼：“吃饭吧。” 下午，在医院走廊长椅上并排坐，容蓁提出自己来看护，让沈望川回家休息的提议，被沈望川否决。 “你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也会出问题。”容蓁严峻的表情，郑重的说。 沈望川只是摇头，拿着根凉烟放在鼻子下面嗅。 容蓁夺走他手里的烟，沈望川无奈一笑，抱住他：“谢谢宝贝的关心，我会注意休息的，你看我奶奶，说难听话，没有几年了，我想多陪陪她，但你说的对，今天我和你回去睡觉。” 最后一句，沈望川有些苦涩，撸了把头发，露出锋利浓墨般的长剑眉。 容蓁摸摸他的脸，小声：“你们祖孙感情真好。” 这说不清是什么语气，沈望川竟然听出了一丝丝酸意和羡慕。 沈望川亲了亲恋人的手心，然后竟然躺在长椅上，枕着容蓁的大腿，容蓁温柔的捧着他的头，给他按摩，素指穿梭于浓密柔软的墨发间。 “我爷爷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复员回家的时候就没了一条腿半条胳膊，他人还老实，家里家外都靠我奶奶操持，后来，只剩下她拉扯我和我弟弟，我有个大伯是个赌徒败家子，为了不被我大伯把钱都偷走，她把钱缝进枕头套里，最后还是被我大伯那个渣滓给拆了，就这样……苦了一辈子。” 容蓁静静的听他说，亲了亲青年的额头。 “我弟弟其实是我大伯的儿子，为了他的前途，把他归在我这边的户口下。” 容蓁微微惊讶：“你们原来是堂兄弟。” “是啊，那小子一直不知道，你也别说出去。被我奶奶接回家的时候，他才一岁，像只没毛的小鸭子，瘦骨嶙峋的。他小时候总是被欺负，我就比较野，谁欺负他，我就揍谁，没少让我奶奶操心。”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是个叛逆少年，但听奶奶说，你小时候成绩不错。”容蓁浅笑。 沈望川嘴角露出讥嘲：“何止不错，我成绩没下过年级前十，这还是没太努力学习的情况下。当初不是没有机会完成学业，是我奶奶太苦了，那些学杂费，给老师送礼的人情费，懒得吐槽我的小学老师，我也恶心没完没了的拿了几百块补助金就上台演讲感谢学校感谢这感谢那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奶奶给我高中班主任下跪时的情形，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我奶奶过上好日子。” 容蓁呼吸一窒，有些难过生气：“为什么？奶奶要给她下跪？” “一是没钱送礼，二是想要分期给我付学费，三是我那时候性格有点中二不羁，虽然学习成绩好，但不会讨好班主任，穷的理直气壮，经常被她针对。我外号不是‘三道河小白龙’吗？哈哈哈她觉得我是小混混……” “我十四岁的时候，麦粒肿很严重，最后眼睛都睁不开了，没法上学，我奶奶去学校接我被老师骂，她哭着带我去医院，结果噗……那个庸医，打了麻药，连麻药劲儿都没上来呢，他就给我开刀手术，疼的我嗷嗷大叫，还不能哭，七八个男医生都按不住我。我奶奶哭叫的比我还惨，手术后，麻药劲上来了，晕晕乎乎的跟我奶奶回家，在村里的山坡上，也有一把简陋的木板长椅，我就这样，躺在我奶奶的怀里晒太阳，蓁蓁啊，你的怀里比我奶奶的还要温暖……” 沈望川抬眸自下而上的看着容蓁，发现容蓁眼睛红红的，都要哭了。 “你放心，奶奶会没事，我调来国外内最顶尖的专家，一起会诊，会治好她。” “谢谢啊，不过有些事，强求也没有用，现在，我只能多多陪伴她了。”沈望川很平静温和，摸了摸容蓁的脸：“我不是对你卖惨，也不想你伤心，就是没人能说这些事，闲聊，和沈润雨那臭小子说，他又得哭，那孩子，不像外表，心思特别重。” 容蓁吻上他的唇：“我知道。” 沈奶奶的年纪太大了，早年吃苦积劳成疾，身上多种病症，基本都是慢性病，细细调理养护保守治疗还能多活几年，进行手术是有风险的，一个不好就是催命符，毕竟现在小小的感冒，沈奶奶住院一个月都没好。 “喂，你知道我的外号为什么叫‘三道河子小白龙’吗？这其实隐藏着我一个特别丢人的秘密，谁也不知道。”沈望川突然坐起来，笑着搂住容蓁的肩膀。 容蓁也情不自禁的被他感染笑起来：“润儿说过，是你年少的时候人长得好看，人也嚣张跋扈，村霸们都害怕你，给你起的美称。” “啧啧，我只告诉你啊，连我奶奶弟弟都不知道，其实这里面有一间我毕生的大糗事。” 容蓁大眼睛闪烁着好奇兴奋的光彩：“好，快说。” “我爷爷在我八岁的时候去世，那时候，孤儿寡母，我、我奶奶、我弟弟总是被欺负，于是我就和那些小孩子们打架，后来九岁和几个十来岁的村里小流氓、几十岁的村霸打架，被打的哭爹喊娘，最后只好装死，否则容易被他们搞死啊，装死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太怂，就原地抽搐装羊癫疯，把他们吓坏了哈哈哈……然后我那时候中二病年纪小吗，就特别喜欢西游记，我就胡编乱造，说‘我前世是北海龙王白龙二太子，你们这些凡人欺辱我，必遭我龙族惩罚。’之类的话，真把他们吓得都跑了，后来，我就悄悄的去抓了几条蛇，我那时候是个吃货，抓蛇技术一流，趁着那些流氓不注意偷放他们家猪圈，卧室里，鞋里，书包里，他们家田地里，反正哪儿哪儿都放，他们洗澡的时候我也往河里放。我家那边的山，无毒的白蛇比较多。然后我‘三道河子小白龙’的名称就在江湖小有名气了。” “哈哈哈……”容蓁完全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掩唇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掉出来了。 “真正让我声名远扬的还是后来长大了，十三岁的时候，那些混混不论老小单打独斗都不是我的对手，就集结了二十多个人来找茬，我拿着烧火棍子把他们暴揍一顿，然后窜上树，最后说亮相说‘我三道河子小白龙’不服来干？结果刚好打雷下雨，那群人都被我唬住了，其实我是害怕爬树逃命哈哈哈哈……简直二透了，于是我的诨号就成为了江湖传说——” 容蓁大笑的满脸绯红，都说不出话，只举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沈望川眼睛明亮如星辰的望着身边恋人那灿烂美丽的笑容，握住恋人的手：“现在，我们交换秘密，蓁蓁，你也把一直困扰你让你痛苦的事告诉我吧。” 容蓁玻璃美眸的瞳孔放大，笑意渐渐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