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肥蚕的变化
清虚幻境。 身外化身回归，进入洞府，盘坐在本尊面前。 不多时。 本尊将功法运转一个完整的周天，从入定中苏醒，第二元婴飞出化身顶门，一闪没入本尊体内，进行温养。 此次外出所经历的一切，本尊皆已知晓。 种种见闻走马观花从脑海掠过。 “南海仙殿、蛊神教……” 这是秦桑最关心的信息，至少算是一个线索。 他不准备现在就重返南蛮二州，接触蛊神教。 蛊神教藏在暗处，蠢蠢欲动，和明面上的佛道势力显然不是一路。现在和他们接触，很可能卷入莫名其妙的风波，被夹在中间，进退失据。 蛊神教只要有所图谋，终有一日会露出马脚。 他寻找仙殿的目的是功法，而非人人争夺的至宝，只要仙殿还在便不着急，看清天下大势，再伺机而动也不迟。 在这之前，不如全神贯注修炼，尽早突破。 做出决断，秦桑伸手一招，将化身手中的冰块纳入掌心。五彩毒蛛被封印在冰块里，现在还活着，生命力非常顽强。 ‘咔！’ 秦桑捏开冰块。 五彩毒蛛八爪合抱，把自己抱成一個球，感觉身上束缚消失，八爪微微颤动了一下，猛然转身，八爪齐舞，便要逃走。 下一刻。 五彩毒蛛和毒网一起定格在原地，然后发现周围多了几堵无形的墙壁，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见，发出不安的嘶鸣。 秦桑布下一个无形牢笼，双目微阖，仔细感应了一番，喃喃自语，“不像是天生的灵虫，喷出来的毒像是各种毒素融合的，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而且性情非常凶残。听说修仙界有一种培育邪虫的办法，吞噬其他灵虫，或者将多种特定的灵虫放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筛选一只最为凶悍的邪虫，谓之为蛊，和巫族的本命虫蛊之术有明显的区别……难道这是人为培育出来的？” 养了这么多灵虫，秦桑对各种御虫之术都有所耳闻。 巫族的本命虫蛊不适合用这种办法提升。 本命虫蛊本就有反噬的风险，这样培养出来的‘蛊’，性情极端残暴，无异于雪上加霜，用在本命虫蛊身上，怕是当场就会和主人翻脸。 再者，本命虫蛊和修士性命交修，别人是夺不走的。 这种五彩蜘蛛和主人的关系没那么亲密，灰袍人留在它体内的印记已经被秦桑抹去了，和灰袍人再无关系。 秦桑想了想，唤醒肥蚕。 肥蚕睡眼惺忪，还没睡够，被秦桑捏住后颈，丢到五彩毒蛛面前。 五彩毒蛛正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突然看到一个不速之客，顿时如临大敌，全身紧绷，死死盯着肥蚕，用尖利的叫声警告。 肥蚕勉强抬了抬眼皮，瞥了五彩毒蛛一眼，伸了个懒腰。 被它的态度激怒了，五彩毒蛛肚皮鼓起，尾部对准肥蚕，酝酿出一团五彩的毒液，鲜艳却危险。 不见毒液从五彩毒蛛身上射出，而是淡化不见了。 下一刻，肥蚕周围浮现出一张透明蛛网，转眼又变成五彩毒网，‘砰’地一下张开，当空向肥蚕罩了过来。 危机逼近。 肥蚕眼皮动了动，眼神里的慵懒收了起来，露出感兴趣的眼神，接着更是发出兴奋的叫声。 ‘啪！’ 蛛网的边缘黏在肥蚕身上，然后立刻箍紧，接触的地方紧紧勒住肥蚕的身体，隆起一块肥肉。 毒液要从勒痕渗进去。 肥蚕一脸不屑，嗤了一声，嘴巴张开，吐出秦桑熟悉的辟毒光晕，但是比秦桑以前见过的都要凝实。 在光晕的内部，甚至凝聚起一枚圆珠的轮廓。 秦桑轻咦一声，他还以为肥蚕进阶后依然废柴，看来还是有变化的嘛！ 光晕外扩，碰到毒蛛的蛛丝，内部的圆珠忽然爆发出一股吸力，转眼便将所有蛛丝吸了个干净。 一整张蛛网只剩一根，被迫显形，和五彩毒蛛的尾部相连。 五彩毒蛛可怜的灵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拼命腹部鼓起，射出更多的毒液。 可是，无论毒液有多少，肥蚕来者不拒，全部被那枚圆珠吞噬，而且越吃越精神，摇头摆尾，一脸得意。 “咝咝……” 五彩毒蛛开始恐惧了，叫声充满惊慌，全身亮起釉质般的光泽，整个身体融化成一团液体。 这种景象正是秦桑见过的，代表五彩毒蛛要逃。 秦桑心中一动，有意考校肥蚕的能力，撤去五彩毒蛛周围的牢笼。 虚空中，透明的丝线在天目蝶眼里一览无余。毒液沿着一条无形丝线滚动，逃离肥蚕的魔掌。 肥蚕的表现就让秦桑有些惊讶了。 辟毒光晕蓦然大作，先一步出现在五彩毒蛛现形的地方，五彩毒蛛还没来得及变化回本体形状，便被辟毒光晕囫囵吞了进去。 秦桑迟疑了一下，没有出手阻止肥蚕。 五彩蜘蛛被吞噬后消失了，辟毒光晕闪烁不定，内部的圆珠一鼓一鼓，像是在消化新得的食物，逐渐平静。 最后，只有一个完整的毒蛛壳被吐了出来，腹部干瘪。 肥蚕嘴巴大张，把辟毒光晕吞入腹中，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秦桑全程旁观两只灵虫斗法，对肥蚕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此之前，肥蚕吃过的东西很多，例如妖丹、紫晶、毒藻种子、蛙鱼毒囊等等，但都不是纯粹的毒物，而且需要漫长的时间消化。 很显然，肥蚕以前并不能直接吸收毒素。 此次和五彩毒蛛争斗，当面便把敌人吸干了。这种直接吞毒的本领，绝对是肥蚕蜕变后新领悟的。 吞噬掉五彩毒蛛后，肥蚕能不能获得显著的好处，还有待观察。 上下打量肥蚕，秦桑暗道要重新认识这家伙了。 这种能力，是单纯因为蜕变而领悟的么？秦桑目光闪烁，瞥了眼毒蛛的尸体，面露思索之色。 他想到三种可能。 其一自然是肥蚕自身的血脉，所有同类在第四变后都有这种本领。 其二，特殊的可能是五彩毒蛛。 五彩毒蛛是人为培育的邪虫。 秦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邪虫，或许存在特别之处，恰好被肥蚕克制，是肥蚕喜欢的食物。 第三种可能，是秦桑从另一件事上联想到的。 初到中州时，他们在北荒天裂谷遭遇腐磷萤虫群，肥蚕和虫王做了一笔交易，得到琥珀虫晶。 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腐磷萤虫群所过之处，一切生灵的生机都被掠夺，留下一片荒芜。 肥蚕炼化琥珀虫晶之后，会不会也获得了‘掠夺’的能力，和自身的神通融合，领悟出新的神通？ 秦桑想来想去，第三种反而是最有可能的，因为有迹可循。 不过，灵虫蜕变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人类所了解的只是皮毛，除非拥有大量的样本，很难得出准确的结论。 肥蚕不管秦桑怎么想，吃饱便要睡，扭头遁入哑姑眉心。 “这家伙越来越懒了。” 秦桑心道。 肥蚕变强，值得高兴，但不至于让他欣喜若狂。毕竟还是只局限于毒之一道，范围狭窄。 秦桑闭目，再度入定。 第二元婴在本尊体内温养了几日，谢安来报，不念山来人。 陆璋送宝来了！ 元婴回归，化身起身走出洞府，来人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年轻道士，却是一位元婴初期修士。 对方执礼甚恭，“傅寒见过清风道长。” “傅道友就是司徒掌门的那位高徒？” 秦桑对此人有所耳闻。 不念山当代掌门名唤司徒煜，傅寒乃是他的得意弟子，据说是不念山年轻一代的真正天才，下代掌门的不二之选。 傅寒道了声不敢，跟随秦桑进入大殿，也不坐下，取出两个玉匣，一一打开，“师父和陆师叔本想亲自过来，当面道谢。因有些不便，命我将这两样宝物送来……望道长不要见怪。” 见傅寒的举动有点儿着急，秦桑也不再拘礼，看向玉匣，见其中一个里面装有一枚白色的晶石。 质地如寒玉，散发着丝丝白气，被玉匣的禁制封印，正是寒晶。 另一个玉匣里却装着一枚丹药。 秦桑毫不客气接过寒晶，却不动丹药，“陆道友是至信之人，不过贫道和陆道友有约定在先，一枚寒晶足以。” 傅寒连连摇头，“我只是送宝之人，陆师叔委托我代为感谢道长义气相助，道长必须收下这枚守真丹，否则回山后无法向师叔交代。” 遇到危机，守真丹是可以保命的。 没想到陆璋这么大方。 一番推据之后，秦桑将守真丹收下。 傅寒松了口气，当即便要告辞。 秦桑挽留不住。 傅寒解释道：“不瞒道长，坐念钟对陆师叔非常重要，必须重炼此宝，师叔的修为方能继续提升。为帮助陆师叔，师父和另一位师叔也和陆师叔一起闭关，山门事务繁多，我等后辈也要为师长分忧。我们已经派人暗中调查那个怪脸人，一旦有消息，会一并送来蒲山……” 傅寒来去匆匆。 秦桑拿着两件宝物回到清虚幻境。m. 本尊静修。 分身也不再到处乱跑，尝试炼化寒晶以辅助修炼《冰魄神光》。 一是因为怪脸人，陆璋位高权重，怪脸人不难认出陆璋，锁定不念山就能查到自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二来，此次回来发现，本尊的修为已经快到元婴中期巅峰，不久之后就要开始突破后期的瓶颈了。 突破之时不容外界打扰，分身必须一直守在蒲山，承担护法之责。 春去秋来。 又过去十余年。 谢安等人忽然收到老祖的命令，清虚幻境关闭，未得到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入。 秘境里。 洞府亦彻底封闭。 身外化身盘坐在外面的一座木楼里，为本尊护法。 至此，本尊已经在清虚幻境闭关了近九十年，终于圆满，修为臻至元婴中期巅峰，触及到瓶颈。 此次突破，非朝夕之功。 秦桑也说不准需要多久。 唯一的好消息是，佛骨舍利的作用还在，把握很大！ 不曾想，这一闭关就是二十年。 这些年间，中州发生了更多大事，但都和秦桑无关，纵使天大事情，也不可能惊动本尊。 事实上，化身也几乎没离开过清虚幻境。 谢家把持浮渡郡，和六虚门相安无事。 在秦桑约束下，谢家弟子不敢跋扈。郡内事务，谢安等人和周阮夫妇能够处理，无须打扰秦桑。 陆璋也一直在闭关。 重炼坐念钟后，还要炼化石蟆，修炼神通，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以后应该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 期间不念山派人送来几次消息，但无法锁定怪脸人的行踪，而且对方是大修士，这个仇不好报。 这一日。 谢安正在给小辈演示法咒。 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到天边飞来一道流光，直奔蒲山而来，在山外化作惊虹，红芒映亮蒲山的山顶。 “不念山的示警剑符！” 谢安一怔，面色大变，命所有弟子回洞府，闪身掠上半空，一把将剑符抓住，然后匆匆回山。 清虚幻境内。 秦桑化身得到汇报，命谢安将剑符送进来。 看完内容。 秦桑捏碎剑符，喃喃道：“越来越乱了！” 他站起身，对一旁的谢安道，“从今天起，蒲山封山，谢家子弟轻易不可下山。告诉周瑾，让楼台观也小心。” 谢安心神不宁，小声问道：“老祖，可是不念山出了什么变故？” 秦桑摇头，“暂时还没人敢招惹不念山，不过其他地方就未必了。不念山一位已故长老的家族遭受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传讯求救。对方有备而来，不念山救援不及，好在离浮渡郡不远，请我出手。” “又是北荒的魔头？他们竟敢潜入涿州了！” 谢安惊呼。 他早就有所耳闻，北边的招摇州乱象频发。 因为最靠近北荒，招摇州以前便经常遭到魔头袭扰，这些魔头来无影去无踪，得手后便逃进北荒，而且行事凶残，动辄屠杀满门。 这些年，此类事件发生的愈发频繁，招摇州人人自危，没想到魔头愈发肆无忌惮，敢将魔掌伸进涿州了！雨打青石的叩问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