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满江红

    大宋伐蜀大军营帐内，张珏收到了杨大渊送来的张大悦的首级和降书，不禁沉思了一会，问欧阳潇潇：“这杨大渊的求降，欧阳指挥认为应还是不应？”

    欧阳耸了耸肩，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何不应？”

    “欧阳指挥有所不知，”张珏愤愤然说道：“这杨大渊其兄杨大全乃忠义之士，淳祐二年，蒙军大掠遂宁府、泸州、叙州、嘉定府，他奋起抵抗，战死于叙州。

    杨大渊身负国仇家恨，不仅投降仇敌，还反过来带着其侄，也就是杨大全之子杨文安连攻带诱，下我东川数州，杀民无数。这样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张某实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如此轻松放过他，好生不愿。”

    欧阳做了个杀人的手势，说道：“那先答应受降，然后带到营中，一刀咔嚓掉不就完了？”

    张珏摇摇头：“如此则失信于天下，以后攻城，那些降将必不肯归附，守城意志更坚，于我军不利。”

    欧阳满不在乎地说道：“那蒲元圭就是这样被我诱杀的，我没给他拿住证据，也啥事没有。”

    “啊！”张珏吃惊地说道：“原来那蒲元圭是被你诱杀，欧阳指挥，此事不可再声张！如若被朝廷的言官知道，他们会以什么仁义、信用之类的事儿弹劾你，丢官不说，军职可能都保不住！”

    欧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一江湖人士，何曾在乎这些。太尉你也不必亲自动手，只管好酒好菜招待他，还嘉奖他弃暗投明。入得我营中，末将替你料理了这无耻的叔侄二人，对外声称暴毙就是了，官家那边就说被刺。实在遮掩不过，就说我欧阳潇潇干的就是了，反正我也不在乎，杀一个宋奸是杀，杀十个也是杀。”

    张珏高兴地说：“但欧阳指挥一心为国除奸，老夫也不是不肯担当之辈，就依此计而行吧！”

    杨大渊接到张珏回书，见对方痛快答应，还声称要向圣上保举他戴罪立功，更是开心。他知张珏此人虽然古板无趣，但以正人君子自居，素来言出必行，既作此承诺，疑虑尽去，马上下令开城迎接。

    老狐狸杨大渊还是不敢出城迎接，直到欧阳潇潇陪着张珏见到了他，才下令开城放兵士入内。客套寒暄之后，他见欧阳英俊挺拔、气宇轩昂，不禁问道：“这位莫非就是近日名震川东的欧阳指挥使？”

    张珏替欧阳点了点头，心悦诚服地说道：“欧阳指挥真正是‘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马上定乾坤’的少年英雄，我大宋能出此人实在是国家之幸啊！”

    杨大渊连连点头，说道：“张太尉与欧阳指挥都胆气过人，仅带数名随从亦敢孤身犯险，杨某显得小家子气了。”

    欧阳这才开口，不屑地说道：“某本江湖武夫，若想要杀人，十步之内，任你千军万马，天下也没有几个能挡得住某的。”

    这话真是狂傲之极，但却也真是实话，杨大渊听得冷汗直冒，赶紧下令犒赏三军，邀二人登台赴宴。

    这大获城山顶有一高台亭阁，登台四望，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杨大渊将主席设在此楼台之上，邀了军中要人一起在此大宴。但天有不测风云，暴雨竟然瞬息而至，把准备开宴的下人搞得手忙脚乱。

    好在六月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不一会儿就停了，杨大渊下令重开宴席，全军上下一起欢庆。

    张珏自然是坐了上首，欧阳虽然官职卑微，依然被杨大渊推到了尊位。在欧阳眼中，这一桌人除了自己与张珏，尽是宋奸，心中不爽，懒得与他们交谈。只不过在介绍众人的时候，他发现那个父仇也不报却助纣为虐的杨文安却不在，不禁问道：“杨大帅，令侄杨何以不在？”

    杨大渊尴尬地说道：“舍侄杨文安年轻气盛，不愿随老夫归正，私下逃亡利州去也。”

    欧阳暗道可惜，本想将他叔侄一锅烩了，现在看来只能杀这老匹夫了。

    这帮降将不断地向张珏和欧阳敬酒，欧阳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群三姓家奴，每次只是沾唇即止，弄得众将颇失面子，却又不敢发作。

    那心腹幕僚看不下去，想找找场子，起身说道：“听闻欧阳指挥使文武双全，这连下三城武功自不必说，文才在我大宋也素有‘小东坡’之美誉。所作豪放词慷慨沉郁，婉约词温婉清新，今日适逢盛会，不如让某等武夫开开眼界！”

    众人点头称是，欧阳却心想要糟，这宋之后的名篇都被自己抄了个七七八八了，哪还有什么传世之作啊。正想怎么拒绝，那幕僚继续喋喋不休：“欧阳指挥亦是武人，为我辈楷模，不如以抗鞑子为题，在这高台之上，学当年魏武（指曹操）横槊赋诗，亦是一段佳话。”

    众人轰声叫好，这七步成诗本是千难万难，还要应景就有点为难之意了。但欧阳潇潇却是大喜，因为这些年来他发现历史学家争论不休的《满江红》是否伪作一事他有了答案。岳飞孙子岳珂在编撰《金陀粹编》时，并没有收录祖父的这篇《满江红》。而当时也无人传诵，欧阳判断，这《满江红》看来真是明朝人伪作，此时正好拿来应急。

    他对诸位拱了拱手，说道：“献丑！”起身走到高台栏杆处，运起丹田之气长啸一声，开始用那如同装了扩音器的嗓音大声念道：m.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此时，正是骤雨初歇，欧阳潇潇凭栏而立、衣袂飘飘、宛若神仙，眉宇间的悲怆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人。

    山腰上露天酒宴的士兵们虽然听不甚懂，但只觉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实在霸气侧漏，忍不住齐声念了起来。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连张珏也加入了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吟诵：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古墓流浪的穿越神雕末期，从偶遇郭大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