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吴云找到蟒蛇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人的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的做事风格，就像是气象局推测天气一样，人的行为动作，思维想法是可以被推测的，在以前他上学的时候，见过教授把人的思维弧度当做一个课题来研究。 当吴云第一眼看见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有种微妙的不适宜感，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这种感觉有时候就像是人的第六感，说不上来哪里出现了偏差，可是就是肉眼可见的不和谐。 这个人与他的对话很完美，基本上就是符合一个商人的模式，在寒暄之中带着一些对于黑市和利益的考量，就像是在打太极，推杯换盏绕了七八十个弯也没有说到正题。 他的模样也符合外界描述，粗狂带着凶神恶煞的气质，尤其是独眼罩和那道疤，让他自带着一种黑色商人的独特味道。 但是不对。 吴云一根烟已经抽完了，酒馆里喧闹的环境下，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冷，回应也开始渐渐敷衍起来。 男人看见吴云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人的眼神让他无端端深不可测的峡谷，潮湿阴冷，带着寒意。 他无端的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最后一个问题。”吴云把烟掐灭，似乎是有点倦意，带着慵懒的尾调，说的话却让男人不得不为之一怔，他问:“真正的蟒蛇在哪里?” 男人轻轻的笑:“你说什么?” “你很完美。”吴云丝毫不藏匿自己的锋芒，他直视着男人的绿眼睛，目光锐利的像是一把刀:“你来的时候，我的确觉得你就是蟒蛇，你这个人与外界的传言和调查的资料也符合，包括你的气质，穿着，甚至是细微的动作。” 男人看着吴云，耐心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确是个很好的演员，可你不是一个很好的商人。”吴云说:“你之前提到，黑市供应着四大基地的暗部产业链，包括高精的能量核，高级机器人，甚至还有人体改造宠物。” 男人沉默了几秒:“……我不认为这话有什么毛病。” “试想一下，蟒蛇身为黑市的大半个股东，黑市相当于蟒蛇的私人产业，知道什么是映射效应吗，映射效应是一种人的性格缺陷，是一种对于自己的做法产生缺乏客观性的认知的一种心里效应，蟒蛇就算知道自己做的是黑色生意，他会堂而皇之的对自己第一次见的人，就承认自己做的是‘暗部产业链’吗?” 吴云笑的很笃定，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很显然，你在表演‘蟒蛇’这一角色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代入‘蟒蛇’之中，而是开着一种上帝视觉，客观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与我讨论黑市，所以说，我敢肯定，你不是蟒蛇。” 男人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真是精彩！” 身后突然响起了拍手的声音，虽然混在嘈杂的环境里，吴云却第一时间准确的听见了，他顺着声音看去，拍手的人是那个在酒馆门口和他搭讪的小女孩，这个女孩换了身不那么凉快的衣服，笑吟吟的走过来，他对着男人说:“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他身材很高大，小女孩在他的面前显得很瘦弱矮小，但男人却奇异的对这个女孩却很尊敬，他稍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吴云面前:“你长得好看，脑袋还很聪明，比之前来找我的人有意思多了。” “你就是蟒蛇?”吴云看着她，挑了挑眉。 “怎么?”蟒蛇撩了撩头发，对吴云抛了个媚眼儿:“不像吗?” 何止是不像，与外界传言和他得到的资料相比，蟒蛇与她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你也说过，我的外表像个未成年，而且我是低配者，毫无战斗力，我的生意又做的这么大，为了保护自己，只能放一些烟雾弹迷惑大家。”女孩凑近了吴云，嘟囔道:“你不会生气了吧，小帅哥。” “怎么会……”吴云顿了顿，女孩身上的香水味扎满了他的鼻腔，他邹着眉拉开了点距离:“我说你是未成年，是从你的骨骼看出来的。” 这世界上有人童颜，有人侏儒，所以一个人的皮相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的年龄，但是骨骼是骗不了人的，之前蟒蛇贴着他，他才确定这个人感觉是未成年。 但是如今蟒蛇的话，似乎他的判断有误? 女孩咯咯的笑，眼睛眯成了月牙:“但我的确成年了，而且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哟，我的骨相是一种药物改良，听说过人体改造生物吗，我的身体和那个相类似。” “我管理我的生意已经六年了，之前是我爱人在做，我爱人死了之后，就是我在做。”她眨巴了眼睛:“你陪我一晚，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吴云笑道:“我带了酬金来，暂时不需要肉偿。” 蟒蛇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没有情趣，成天想着打打杀杀得东西，这些事情哪有谈情说爱有意思?” …… 夜幕降临，失落之地的东街才热闹起来，邱烈西装革履，月华映照在他脸上，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他穿越过东街大道，来到了总部，维拉坐在他的办公室的沙发上，腿翘在茶几上打盹，听见邱烈开门的声音才突然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眼睛里泛着些水汽，平日里张扬的红发淹没在夜色中，倒是平添了几分稚气。 他喃喃道:“阿烈，你回来了。” 邱烈‘嗯’了一声，把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扯开了领带，一把将维拉拉起来，按着他的脖子亲吻，维拉愣了一下，随后环起邱烈的脖子，仰着头热情的回应着。 直到维拉呼吸急促起来，邱烈在停下。 维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嘴角勾起:“你今天心情不好?” 邱烈垂着眼皮看着维拉，维拉的嘴唇很饱满，被他亲的有些红肿，上面沾着晶莹的唾液，就像是一颗任人品尝的樱桃，邱烈伸出手指头擦了擦维拉的嘴唇，并没有回应维拉的问题，他低声说:“陪我去看看博士” 游鹰的地牢在东街总部的底下，有游鹰专人看守，地牢的结构很复杂，只有内部的相关高层，才知道地牢的地形图，而且这种地形图是记入这些人脑海里的，地牢本身并没有书面的或者电子的任何材料。 邱烈跟着维拉来到了地牢最底层，这里并不像地牢，反而像是小型公寓，里面的设施是最完美的，配置的清扫机器人，保姆机器人，还有通过检测人体的心率调节室温和湿度的机器。 可以说，失落之地的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恐怕想在里面做一辈子的牢。 坐在沙发上的博士很年轻，他的气质就像是一湾湖水，清冷，淡漠，他呆愣的看着地上走来走去的机器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维拉轻轻的咳了一声，博士才注意到有人来了，他抬起眼里扫了眼邱烈和维拉，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无机质的砂。 “雪伊博士，我有个消息想和你分享，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邱烈说。 雪伊嘲讽的笑了:“我不认为我会对你们什么时候放我离开之外的别的事感兴趣。” “我今天碰到了两个人，不，准确的说，这两个人之中其中有一只丧尸。”邱烈直视着波兰:“我发现他居然有意识。”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邱烈看见雪伊猛然站了起来，就像是他那一汪湖水中突然被人扔了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波澜。 邱烈看着雪伊的反应很满意，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他当初抓来的这个人的冷淡开始觉得烦躁，总想看着冷静的他被自己扰乱的模样，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新奇，很上瘾。 在他被游鹰的人烦的不行的时候，看见他总会让他觉得安稳。 维拉看见这样的邱烈，眼神暗了暗。 邱烈说:“维拉，告诉博士，另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是个高配者，预估配适值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他能通过智能Ai同时控制近十个人的神智，头脑一流。”维拉说的很官方，他双目紧锁这牢里那位年轻的博士，有着隐隐的敌意。 邱烈显然没有在意过这些，维拉跟着他跟了三年，一开始他见到他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头张扬的暗红色头发，他看谁的眼神都带着轻蔑与挑衅，他是个天才狙击手，他用了很多办法，才让他知道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该静。 对于他而言，维拉是一个有能力的，在他身边的玩物。 他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情人的情绪吗? 并不会。 比起这个，他更喜欢看着这个波澜不惊的博士惊慌失措的样子。 打断一个人的傲骨，永远都有意思。 “你看见了他。”雪伊咬了咬牙，手按在桌子上，指节微微发白:“你绝不能，不能告诉别人。” 邱烈勾起了嘴角，很愉悦的说:“可以，只要你求我。” 雪伊静了静，张了张嘴，许久后似乎认了命，低低的说了句:“求你。” …… “你对那个性冷淡的博士感兴趣?”蟒蛇看着吴云的密码箱，笑面如花:“你支付的酬金这么丰富，这个博士对你来说很重要?” “毕竟一个漂亮的，高智商的美人，谁能不喜欢呢。”吴云笑道。 “可是他很危险，而且他马上就会被卖出去了。”蟒蛇遗憾的耸了耸肩:“原来你喜欢男人，难怪对我没兴趣。” 吴云从口袋里拿出烟，叼嘴巴里:“所以我们的交易可以开始了吗，蟒蛇。” “当然。”蟒蛇兀自从吴云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她翘着二郎腿，把烟点燃，那样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与此不符的纯熟感:“很近，就在东街，邱烈的管辖区内。但是至于在东街的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有关游鹰的生意，我很少做，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另当别论。” “邱烈你知道吗，那个游鹰的执行队长，现在这个博士关押在他的辖区，似乎对这个博士很有兴趣，不过……他对于那种调调的人都感兴趣，他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心理变态，如果不是诺亚方舟要完整的人，估计他会被肢解改造成一只宠物。” 吴云眯起眼睛:“宠物?” “就是人体改造生物，比如用药物控制装上猫耳，砍断双手植入羽毛，或者是把腿砍断做成美人鱼什么的。如果他们玩腻了，会低价转让给我，接着，我就会在黑市的地下展厅售卖……”说着，她的手指在吴云胸前画圈圈:“如果你有兴趣，随时可以来拍卖场，我可以把你划分为vip客户。” 吴云不动声色的与蟒蛇拉开距离:“邱烈喜欢这种畸形得东西?” 蟒蛇挑眉:“对，无论多么倔强的人从他的手里出来，都会被兽化，不过他其实不太喜欢物理的改造，更喜欢控制人的精神，让人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个宠物，以供人玩弄，他喜欢调教和驯服，就像他周围一直跟着他的那个狙击手，他很宠他，却也在控制他。” 他身边的狙击手。 那个红头发，叫维拉的人? “你也许会有幸见他，毕竟他和邱烈形影不离，那个人在外人面前很正常，其实那并不是他的本性，因为他本身的战力很高，所以邱烈对他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他以前来自暴食者组织，你应该知道，那个疯狂的地方都是一些难啃的骨头。” “邱烈他与老A……” “这个……”蟒蛇弯起眼睛:“无可奉告。” “有关于老A的机密，你的价码可不够，而且我一般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买卖，我只能告诉你的是，老A他很看重邱烈，甚至比过了他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