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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鸳鸯浴撞破

    彼时正值五月,常言道四月秀葽,五月鸣蜩。这几日夜里陆陆续续响起了聒噪的蝉鸣声,扰得人烦躁。

    梧华宫内,气氛紧张,众宫人几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凤泠坐在榻边,瞥了眼埋首案桌前专心批阅奏章的男人,难受地夹紧了双腿。

    方才祁晋射了甚多,路上折腾一会儿漏了好些出来,如今几乎浸透了亵裤,又黏又湿,十分磨人。

    她本想趁宋景去延和殿时,再沐浴一道,谁知那厮竟然命人将奏折送了过来,专程守着她。

    只是她先前已经沐浴过了,如今再沐浴一回,只怕会惹人疑心。

    咦,不对啊,她现在可是堂堂大凉女帝,多洗一次怎么了。

    想罢,凤泠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朝一旁候着的宫人唤道:“准备些热水来,朕要沐浴。”

    几个宫人接了指令便退了下去。

    宋景批奏折的手一顿,屏退了余下的宫人,掀眸看她,“你两个时辰前不是才沐浴过?”

    那样审视的眼神,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威严。

    凤泠下意识别开脸,抿了抿唇,道:“方才在路上走了一身汗,身上腻得慌。”

    她如此心虚的神态怎么可能逃得过宋景的眼。

    男人回想起那日在平州城门口,那位大雍质子挑眉笑眼看她的神情,以及他得知凤泠有孕时震怒的眼神。

    他之前派人查过,凤泠在成亲前只去过江湖上的武林大会,并未去过大雍京都,言外之意,绝无可能与这位大雍二皇子有任何交际。

    该不会,她这会儿失忆是装的?又或是,她的失忆和那个质子有关?

    宋景瞥见她颈间露出的一抹红痕,一面批阅奏折,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陛下今日去缥缈殿同大雍质子说什么了?”

    幸而回来的路上,凤泠便想好了说辞。

    她故作镇定,答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出来散心迷路了,恰巧走到了缥缈殿就想去见见这位二皇子,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呢。”

    “所以你想起什么了?”他头也没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凤泠攥紧了身下的薄被,紧张地盯着他,“我想起来,我先前是认识他的。”

    闻言,宋景眉头轻皱,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她,“那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是敌是友?”

    “我也说不清楚,只有一些零散的画面而已。不过,你说我若是多去找找他,是不是就能想起更多事情了?”她试探道。

    果不其然,宋景一口回绝:“胡闹。他如今是质子,若你们频繁相见,传出去那帮老臣又要说你不知分寸,泄露我军机密。”

    见她一脸失落,宋景起身,走到她跟前,逼问道:“你今夜在他房中待了这么久,没被他察觉你失忆的事吧?”

    “没、没有。”她心虚得不敢抬头。

    宋景抬手撩开她的长发,抚着脖颈上的红痕,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窝火,“你可知私通质子意味着什么?”

    大凉不是没有女帝在种种机缘巧合下看上了他国质子的情况,运气好一些,便是如愿纳入后宫封为美人,平稳一生。

    运气差一些,便会遇上假借当质子实则以美人计接近女帝的细作,甚者更会利用女帝诞下质子之子的机会,千方百计扶持此子上位,以夺权篡国。

    平州之战赢得太过轻松,他和凤泠回宫后都怀疑这位二皇子的动机。正因如此,凤泠限制了他的自由,派人严加看管监视,并偷偷给他喂下了禁锢内力的药。

    谁曾想,竟然还是给了那厮可趁之机。

    凤泠自知理亏,默默听训全当王八念经:“……你就没有想过,若是你不小心怀了他的孩子,大凉的未来便会转手他人吗?”

    孩子?

    难道凤念之不是祁晋的孩子?

    她倏然想起,那日听到“念之”二字时,脑海中浮现起的半截介绍,莫非这个念之,牵扯到了第三人?

    凤泠起身打断他的训话,“念之到底是谁的孩子?他既是皇女的亲爹,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她看着宋景的面容,眼前渐渐浮现起一张极其相似的脸来。

    额角莫名抽痛起来。

    宋景沉默半晌,缓缓道:“贺之,是你在平州的夫君。”

    一语激起万千涟漪。

    顿时,种种画面自脑海中一闪而过,那部分缺失的记忆愈发清晰起来。

    待她回神时,眼角一片冰凉,抬手一抹,竟是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贺之才是她的夫君,祁晋却说他才是自己的夫君,而宋景又为何和她的夫君长了一张极其相似的脸?

    见状,宋景抬手正欲扶她,却被凤泠侧身躲过。

    此时宫人正好抬了热水进来,凤泠径直绕过他,在屏风后褪了衣物,精疲力尽地泡入水中。

    以往凤泠便不喜宫人伺候沐浴,梧华宫照顾她的贴身宫人大多都是从东宫指过来的,熟知她的脾性,伺候她宽衣便退了下去。

    殿内逐渐水汽氤氲,添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凤泠笼了花瓣遮住胸口,闷闷道:“不许过来。”

    那人依言停下,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正纳闷,却瞧见宋景亦宽衣赤身跨进了浴桶。

    浴桶不大,容下二人足矣。

    二人相对,下肢紧贴,浴水溢出好些。

    凤泠瞪大了眼,“你……”

    这两日,宋景常常将规矩宫律挂在嘴上,不许她这个,不许她那个,她便打心底默认了他是个循规蹈矩的夫子,热衷管教自己。

    没曾想,竟也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来。

    宋景见她一脸惊讶,不由回想起那日在军营中他骤然吻上她时,她眼中的震惊。

    水汽缭绕,伊人双颊晕染上两朵桃色。

    鬼使神差,他抬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男人的唇上有股淡淡的茶香,清新而悠远,让人十分沉醉。

    凤泠忍不住沦陷在这个轻柔而勾人的吻里,双手也不知何时攀上了男人的胸膛,欲迎还拒地推拉着。

    宋景将她抱起跨坐在自己身上,低头含住了她胸前俏如红梅的蓓蕾,细细品味。

    “嗯~”此刻正是敏感如水,她被吸得浑身酥麻,倾倒在他身上,无力地搂着他的脖颈。

    莫名地,宋景很是享受她如此娇弱臣服的模样。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探进穴口,摸到些许溜滑黏腻的液体,搅合一阵,水面上浮起了些许白浊色的液体。

    凤泠难受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发觉他止住了动作且身体僵硬,顿觉不妙,低头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登时羞红了脸。

    毕竟宋景才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夫,被人当场捉奸,实在是……

    她心虚地仰头吻了吻他的脸,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吗?”

    宋景不语,只是皱眉看着她,眸光流转,万千变化。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模样,凤泠额角抽搐,倏然想起了许多事来。

    她看见自己因抽考不合格,被太傅责罚抄书,小宋景坐在一旁任劳任怨地仿着她的字迹,同她熬了整整两个通宵。

    她还看见自己换了常服溜到酒楼,喝得酩酊大醉,宋景听到消息赶来接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她还看到自己哭着跟他告白,却被他严词拒绝,一鼓作气带了贴身女婢私自出京。

    原来他从未喜欢过自己,只是利用自己吗?

    那他为何要设计同自己成亲?

    凤泠收回了手,心里像灌了铅似的,几乎沉到谷底。

    她起身随手拿了外袍披上,赤脚出了门,吩咐道:“去偏殿。”

    宫人见状,不敢多言,急忙带路去了偏殿。

    宋景烦躁地闭了闭眼,以为是她不满自己发了脾气,干脆由着她去,也好静一静。

    -

    偏殿,已近五更,凤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夜倏然想起了这么多事,头一时胀痛得厉害。可她想不明白,虽说这些事在时间线上都对得上,可她前后的性子为何截然不同。

    是出逃时被歹人下药突遭失忆的缘故吗?

    说来也怪,和宋景的记忆,竟然只停留在了他们二人成亲那日。与贺之的记忆也断断续续,全然想不起她当初为何离开了贺之,之后又为贺之所救。

    听宋景说,阿影奉命彻查当初她遭人追杀之事,如今得了线索正在暗中监视,不然眼下将阿影叫来问问,也许能有些头绪。

    如此想着,倒有了几分困意,一觉睡到了正午。

    凤泠用过午膳,见宫人来禀,说皇夫有事与她相商,只得不情不愿去了延和殿。

    殿内,男人一脸憔悴,面前堆了好几摞奏折,见她来了便屏退了宫人,将几本奏折递给她,疲惫地揉着额角,“新帝登基,一年孝期已过,按理是时候该选秀扩充后宫了。”

    凤泠闻言翻开奏折,果不其然,都是上奏谏言选秀之事。

    凤家人自古子嗣稀薄,历代女帝为保后世血脉强健,所选之人虽不问出身,却也得身强力壮,面容隽秀,恪守男德。

    如此一来,举国大选,至少也得半年时间。

    如此算来,正好。

    凤泠原先并没有什么想法,可想到宋景先前冷眼的态度,忍不住恶气,故意道:“既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由皇夫去办。只是我不大喜欢饱读诗书的书呆子,宫里有一个就够了,选秀时就不必严苛诗书一项了。”

    宋景听了这话,一时愕然,起身将她拽住,压低声音道:“你想起什么了?”

    “想起你是个负心薄情、表里不一的坏蛋!”凤泠冷哼一声,使劲儿甩开了他的手。

    如此模样,倒有几分世子时的孩子气。

    眼见即将前功尽弃,宋景上前拦住她,眉头紧皱,道:“那日在营中我便说过,要同你重新开始,你都忘了?”

    “营中?你胡说,我何时去过军营。”凤泠一脸质疑。

    “你若不信,且去查查,看看是谁在去年亲自领兵攻下平州。”说罢,他便收了手,不再拦她。

    凤泠将信将疑,瞧见他此刻微恼,而桌上还有大半奏折没批,不由矮了半截,找了个台阶下:“你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还没用午膳?”

    见他不语,赶忙唤了宫人进来传膳。

    正是这样狗腿的模样,让宋景不由回忆起,儿时她也曾如此自作主张讨好他,好让他帮自己写功课、抄书。

    大多数时候他都义正辞严拒绝了,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她抱恙身子不适,自己实在看不下去才随手帮了忙,殊不知竟让她产生了误会。

    他陷入回忆,一时恍惚,再回神,已被凤泠拉到了一旁坐下。

    稍稍理了理思绪,他试探道:“你既然已想起了这么多事,往后朝政也该交还于你了。”

    谁知这话恰巧戳在了凤泠软骨上。

    她如今不过记起了些许零碎的回忆,过往习过的军务政法忘得一干二净,莫说批阅奏折了,单单上朝都够她心累的。

    毕竟吃人嘴软,凤泠坐到他身旁,抱着他的手,放软了语气,“哎呀,我方才说的都是胡话。你瞧,我连军营的事都没想起来呢。好宋景,再帮帮我嘛。”

    宋景抬手抵住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推开,“那你以后还去不去缥缈殿?”

    这厮莫不是吃醋了吧?

    “不去了不去了。”她干笑两声,凑上前干脆赖在他怀里。

    怒气消了大半,宋景便由着她抱着自个儿,严声道:“你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自今日起,便和我待在延和殿学习料理政务,免得又有人上奏说后宫干政不得体统。”

    “啊?”她还没玩儿够呢,这帝王生活还没好好体验一把,怎么就要开始磨难了?

    可对上男人凌冽的目光,凤泠只得咽下万千抱怨的话,憋出一句:“好吧。”

    用过午膳,凤泠依言乖乖坐在他身旁,听他讲着大凉如今的现状,同他学习如何批阅奏折。

    可惜,只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昏昏欲睡,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宋景无奈,简直恨铁不成钢,眼下也只得将她抱到小榻上。

    谁知,刚放下,却被她伸手拉住。

    凤泠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拉过他的手,枕在脸下,“你也睡一会儿吧,要是累坏了,就没有人帮我批奏折了。”

    宋景哭笑不得,干脆合衣在她身旁躺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

    虽说和她成婚已快一年了,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觉得亲近。

    他不是不喜欢她霸道强势的模样,只是更喜欢她如此依赖自己,毫无防备,毫无心机,而且……不会把他当做别人的替身。

    如此想着,却也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