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老爷车学徒工
第四十五章 老爷车学徒工 南宫丹在公寓又休息了几天，九号开始正常值班，值班前两天开始倒时差，然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就这样度过了年尾，到了第二年二零一八年三月，南宫丹终于辞职，换了一个白班的工作，在附近一家蛋糕房里打工，每天工作九个小时，这从时间上就比夜班当值缩减了许多，另外距离住处也近，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到达工作地点，通勤时间也节约了。 因此南宫丹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生活忽然间换了一种方式，简直可以说是全新的人生，变化最大的是，自己现在是白天上班，晚间休息，与大部分人作息时间一致，让南宫丹赫然感觉，自己融入了人群社会。 其实夜间虽然也是有人在活动，黑夜并不代表就是一片死寂，比如说夜班的生产线工人，而且本市这些年来，夜生活也逐渐丰富起来了，南宫丹是晓得有酒吧夜店，午夜时分仍然有人在那里喝酒跳舞，另外夜间行动的还有黑社会…… 不过对南宫丹而言，一个人坐在值班室里，毕竟是感觉相当的脱离人群，白天一派热火朝天，自己却在睡觉，因此那种感觉便是与世隔绝，从前自己是觉得这样很安全，正适合自己躲避人群，不过有时候终究感觉有些落寞，所以在做了重复阴茎的矫正手术之后，南宫丹便开始寻觅新的工作，在拿到年终奖励金之后，愈发积极寻找，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份在蛋糕房后厨做烘焙助理的工作，其实就是学徒工，店长非常注意措辞，招聘启事上便写成是助理，让人心里感觉好受一些。 年纪一大把还要当学徒，让人脸上觉得有些热辣辣的，不过钟挥笑着劝道：“大叔并不老啊，不过四十八岁罢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个年纪学习一门新的技术，很不错啊，你瞧还有人在六七十岁的时候学书法绘画之类，新的事业，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啊。” 南宫丹听了他这励志的话，当时连连摇头，没想到钟挥也能煲这样的心灵鸡汤，钟挥本来是最为反感这样的软文，称之为“毒鸡汤”，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鼓励卖命工作，一类是鼓吹温情和睦，前者针对职场，后者针对家庭。 钟挥曾经冷笑着说：“真的是能给人洗脑，越是弱势一方，越是容易被洗，朋友圈里发这些的，家庭软文多是女人在发，职场软文则是有点职位的发出来，女人是洗自己，经理主管是洗别人，都是闭着眼睛传教，简直是用爱发电，然而利益问题怎样单纯用爱来解决？一个个都跟基督教似的，满口谈爱，爱家庭，爱工作，爱岗敬业，但是利益呢？难道不计利害得失，就这样给自己催眠？” 哪知今天钟挥也拿这种鸡汤来浇灌自己┓（?′??）┏ 毕竟四十八岁了啊，学习能力偏弱了，虽然这些年来，自己其实除了看，也并没有学习过什么，不过人到了这个年纪，大脑终究是不如二三十岁的时候，对新知识的接受能力降低了，理解速度偏慢，所以虽然只是烤蛋糕之类，也未必那么容易学，更何况做面包蛋糕之类的也不是真的那样简单呢，钟挥有的时候会弄这些东西，听他说起来，糖要放多少，油要放多少，也挺有讲究的。 钟挥见他有些困难的神色，便笑着一下将他扑倒在沙发上：“那么大叔，我们来开老爷车啊！” 南宫丹一听他这句话，慌忙说道：“我不老，不老！” 好家伙，只为了自己感叹年华已逝，他便借着这个来开车，独龙车之后还有老爷车，本来以为自己现在正常了，不再是两根阴茎那样另类，能够让他那心火略降降，哪知却给他想出了“独龙车”的名目，当自己身体恢复之后，仍然是兴致勃勃，脱了裤子便津津有味地抚弄，还不住地感叹，“很贵重的阴茎啊，三万多块钱呢～～” 当时自己真的是分外受到刺激，别人的阴茎都是天生的，唯独自己需要再造，花的钱也就罢了，只是每当想到手术刀在下体做过的改造，再想一想钟挥此时正握着那东西嘻嘻地笑，两眼放光，连南宫丹也觉得，这个“重金打造”的新阴茎真的是格外情色，现在钟挥舔尿道都不必再钻到两条腿中间，只要伏在上方就好，提起阴茎就在龟头那里舔了，不过他有的时候仍然是会舔会阴，毕竟也是另外一种挑逗。 结果现在又出现了“老爷车”，本来南宫丹就在猜测，钟挥是不是对年龄比较大的男人更感兴趣，比如他有时候会戏称自己是“老倌子”，“老倌子”在本地话里有两个意思，一是称呼老男人，二是上了年纪的妇女称呼自己的丈夫，丈夫当然年纪也是比较大了的，结果钟挥就拿来称呼自己，当时南宫丹就很羞愧啊，自己给他压得那样惨，怎么能够当丈夫呢？ 不过后来南宫丹一想，就不要纠结了吧，男人不但能够给人插屁股，而且还有戴月经带的，那一回听了钟挥说的病例，南宫丹好奇之下，真的在网上查了一下，淘宝果然是有卖男性用月经带，有一些是因为虚荣，戴上之后让前面显得更大，有的则是“性癖”——这个名词是从钟挥那里学来的，也有人的想法很是奇特，认为男人的下身“丑陋不雅”，因此需要月经带的修饰，当时看到这句话，南宫丹第一反应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裆部，两根棒棒啊，一根已经是“丑陋”，两根更加是怪胎了。 钟挥听他讲了这个说法，登时笑了出来：“好在这句话是男人自己说的，否则一定要cue女权。” 南宫丹脑子一转，确实啊，从来对阴茎的形容，都是“威武雄壮”，即使是偏小，那也是尺寸的问题，不能说是“丑陋不雅”，真的小到一定程度，反而不担心裆部的轮廓问题，因此这个人的这种描述，好像是对男人的这个器官有所贬低的样子。 从那一次“老爷车”的嬉闹，南宫丹之后每一次想要感叹“年纪大了，脑子慢了”，都要想起当时的场面，钟挥“开老爷车”真来劲啊，倘若自己再要在他面前显出“年事已高”的样子，他不知又要兴出什么花样来，所以南宫丹便努力忘记年龄，用心跟着师傅学烘焙的手艺。 到了三月下旬，二十七号这一天，钟挥上午刚刚做了一个肾结石兼膀胱肿瘤的紧急手术，午休的时候，几个同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昨天刚刚有一个叫做陶崇园的研究生跳楼自杀了，说是和导师有关。” “女生？” “男生。” “居然是男生啊，男生为什么要自杀？导师说他不合格吗？” “暂时还不是很了解。” 三天之后，三月三十号周五，钟挥当天本来是轮休的，他上午去超市买了一堆食物，准备晚上精心烹调一顿大餐，如今南宫丹虽然是换了白班的工作，工作时间也减少，两个人的步调相当程度上一致了，可是休息日不同，南宫丹做餐饮行业，每个月排班都不一样，偏偏钟挥休息日也往往轮值，两人很少能够共同休假，所以每当其中一个人休息，晚饭总是会格外丰盛一些，以表示这是特别的一天。 钟挥上午十点多回到家中，将食品一样一样放进冰箱，刚刚放了一半，忽然手机铃声响起，钟挥拿起来一听，是医院化验科：“钟医生，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你要稳住精神……” 钟挥心头登时就是一沉：“发生了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 医患纠纷？自己最近负责的患者似乎并没有特别的事故出现，要说医生与患者的矛盾，这些年来也是愈演愈烈的样子，有人将之称为“医闹”，钟挥觉得这样的说法是天然将患者一方作为非正义方，本身就有一个倾向性的定性，医疗矛盾的原因十分复杂，不过他毕竟是医生，所以不方便多说，否则好像是吃饭砸锅一样，不过自己今年刚刚晋升了总住院医师，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毕竟明年就要晋升主治医了呢。 “钟医生，就是二十七号你做的那一例肾结石膀胱瘤手术，患者名XXX……” 钟挥很想问：并发症吗？然而为什么是化验科给自己打电话，不应该是值班医师护士吗？ “他的血液化验结果今天出来了，HIV结果呈阳性。” 钟挥的脑子登时嗡了一声，马上明白了，就是艾滋病啊，真的是太可恨了，有这样危险的疾病，为什么不说话的？他马上想到了那一次手术，自己一个不留神，划伤的手指，如果只是急性肾结石发作，是可以进行经皮肾镜碎石术，划破皮肤导致传染的概率比较小，然而拍片发现了还有膀胱瘤，于是就只能开腹，一次取出结石和肿瘤，他这样隐瞒，是置医护人员的安危于不顾，而偏偏自己那天就划伤了。 化验医师安慰道：“钟医师，你先不要紧张，我们正在打电话逐一通知那一天参加手术的人员，赶快来抽血做检验，未必会有事的。” 钟挥道：“我马上去医院。” 这种情况下，自行车的速度就显得太慢了，况且钟挥也没心思蹬车，放下手机后，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出门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说了地址，便面色森沉地坐在后排座位上，司机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他的神情，晓得是有事，便也没有搭话，虽然本来是很喜欢和乘客闲聊的，可是这时候还是什么也别说了吧，于是便只是默默开车，将钟挥很快送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