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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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音坐在化妆间里，手上的绷带被她取了下来，上面已经结了疤。 细细碎碎的伤口还是有些瘆人。 化妆师在想办法给她遮，她摆了摆手。 “不用了，就这么留着吧。” 宋柯文只好放下手上的遮瑕膏。 “要不再涂点碘伏吧。” 黎音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化完妆直接去活动吧，这点伤没事的。” 黎音闭着眼，让宋柯文给她画眼线。 主办方那边的意思是让黎音和温颍坐在一起。 温颍是新人出道。 她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大制作的。 毫无疑问，她的起点很高。 温颍公司那边的意思是让黎音带带她，就是捆绑营销，借黎音的热度带红温颍。 其实光是黎音和温颍她们两个人的长相就够那些记者写通稿公众号了。 黎音穿了一袭高定的黑色长裙，简约紧身的款式，显出她高挑的身线和韵味，在红唇的衬托下很是迷人。 她坐在座位上，看着上面的主持人说话。 不远处有摄像机在拍，那是温颍公司安排的。 温颍提着裙摆缓缓从一侧走向黎音，跟黎音热情的打了招呼。 黎音看着远处的摄像机，扯着嘴角笑着点了点头。 温颍是一身白，黎音则是一身黑。 两人坐在一起，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黑天鹅和白天鹅。 黎音把手放在膝盖上，拳头紧握，并没有和温颍聊天的欲望。 “黎姐，这次金影奖的得主你怎么看？” 温颍问的很随意。 黎音沉默了片刻。 “我嘛？我没什么看法，你呢？” 黎音是第一次主动问了温颍的话。 温颍看着有些开心，笑得恬静。 “啊？我嘛？我觉得今年的肯定是杨紫凡，去年她入选的那个剧我追了不下三遍了，还有她的那个，我也是看了很多遍……” 黎音只是侧耳听着。 她不是讨厌温颍，只是讨厌问渚一次次把她当作替身的那个温颍。 对温颍，她是生理上的恐惧和恶心。 可这么一看，温颍其实也没那么讨人厌。 可就就是说不清的厌恶。 她对温颍实在是笑不出来，也做不到喜欢。 只能说克制着对她没这么大的反应了。 她应该和问渚认识吧？ 不然问渚也不会费劲把她给塞进那个剧组。 那她知道问渚的过去吗？ 活动进行的很顺利，温颍因为一些别的事提前离场了。 黎音坐在座位上，她有些口渴，抿了抿唇。 她往左右看了看，只见秦佑明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很自然的坐在了黎音的旁边，解开西装上的扣子和黎音打了声招呼。 “你好，黎老师。” 黎音淡淡一笑。 “你好，秦老师。” “秦老师，叫我黎音就可以。” “那你也直接叫我秦佑明吧。” 两人沉默了一下，秦佑明把手上的水递给了黎音。 “口渴吗？” 黎音看着矿泉水，她没拿吸管，况且她不在外面喝东旭，还是算了吧。 “不了，谢谢。” 秦佑明点点头，把水放到了座位里。 台上的主持人喊到了秦佑明的名字。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摄像头都把镜头转到了这里。 黎音的腰板挺直，把官方的微笑摆了出来。 活动结束，黎音走出会场就被一大群记者给围住了。 林夕背着包好不容易挤进去护着黎音。 公司里聘的保镖没一会儿就把这些记者给清了。 黎音坐上保姆车，就把高跟鞋给脱了。 她刚才走的急，歪了一下脚。 “黎姐，你说这群记者什么意思啊？干嘛老是揪着你和温颍不放？” 黎音揉着脚，接过林夕手上拿着的跌打喷雾。 “炒作嘛，不就是得把热度炒起来，到时候没准还能省了一波电影的宣传费呢。” 资本的算盘打的啪啦响，无非是想要从她身上捞点油水。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问渚的几个未接来电。 想了想，她回拨过去。 “喂。” “没事了，挂了吧。” “哦。” 奇奇怪怪，这人怎么一阵一阵的。 问渚把电话扔在了地毯上。 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里面弥漫着烟雾，地板上全是长长短短的烟头，还有几根没吸完的雪茄…… 问渚在海边买下了这栋别墅，没有装修，家具都少的可怜。 这个房间里就只有几个黑色橱柜和一套黑色的真皮沙发。 墙上没有粉刷，只挂着些血腥恐怖的壁画。 问渚的头疼又犯了，他疼得厉害。 下意识的去给黎音打电话。 以前都是黎音陪着他，他习惯了。 在国外的那几年他一个人也都忍得过去，只是回国后在黎音身边，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没靠吸毒，自己硬抗过去的。 他的神经疼得跳动，连带着他之前的旧伤，麻痒痒的刺疼。 阴沉的乌云密布，海浪一层一层的卷上岸，海边涨潮了。 这个房间正对着海滩，他可以透过窗户看着阴沉黑暗的大海，闻到腥咸的海风。 问渚的头又疼了…… 黎音怎么还不来，他好像没告诉她让她来。 她不会来了…… 黎音心里有些不安，甚至有些慌乱。 隐隐约约的她总感觉要出什么事。 林夕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笑的评论，把iPad摆在她面前。 “黎姐，你看看这条，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黎音根本没有心思去看什么评论。 她敷衍了一句，林夕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 “黎姐，你怎么了？我给你眼罩你休息会儿吗？” “没事，不用，你看你的就是。”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黎小姐，臻贞咖啡店，有空吗？” 顾辞辛给她发了这么一条短信。 看样子，顾辞辛是在她家楼下等她了。 “好的，顾警官。” 顾辞辛看着黎音回的消息，内心松了口气。 “我晚上没什么行程了对吧？” 黎音问了林夕一句。 “对，李姐说的让你去医院看看你的手，晚上有个慈善晚会不去了。” 黎音点点头，让司机把车开到她家楼下。 她戴上墨镜和口罩，扣上了一顶棒球帽。 黎音穿了驼色的风衣，高筒的马丁靴。 简约大气的通勤风，没人注意到她。 进了咖啡店，她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顾辞辛。 她坐到顾辞辛的对面，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不好意思了顾警官，我这有些不太方便。” “没关系。” “顾警官这次过来，还是因为之前的案子吗？” “对，实在不好意思再次打扰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龙锦豪苑吗？” 黎音的呼吸变得平缓，原来还是因为陈瑞的案子。 “我是提前预订好的，只是那一天去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那样的事。” “提前预订好的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提前这么多天去预订呢？” “我有行程表的，几天后我会去酒店旁边的大楼里录节目，录制时间很长，住酒店更方便些。” 顾辞辛的眉头微皱。 “可黎小姐你的公寓离那栋写字楼也不算太远啊？” “可比起我预订的酒店还是有些远，我平时做造型的话时间会久一些，来回的话可能不会太方便。” 顾辞辛的眉头舒展，像是认可了黎音的说法。 他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了黎小姐，非常感谢您能百忙之中来配合我们调查。” “没关系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辞辛的手上不知道在哪里蹭破了一块皮。 正好黎音身上带了几个创可贴。 “那个顾警官，你的手……” 顾辞辛这才看了看手指上的伤口。 “啊，我都没注意到……” 黎音没说话，直接把顾辞辛的手给拉了过来，把创可贴贴到了他手上。 她的手很白很细，倒是衬得顾辞辛的手有些黑了。 她的手温凉，触摸着顾辞辛的皮肤，也触动着他的神经。 他的耳尖微红，因为他肤色有些深的缘故，看不太出来。 “顾警官，工作上的事急不得，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身体，对吧。” 顾辞辛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两声。 “黎小姐说的对，是我粗心了。” “顾警官没有女朋友吗？” 顾辞辛也没想到黎音会这样问，愣了一下。 “啊？没有……” 他有些紧张的把手交叉在一起了。 黎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紧接着看了看手表。 时间不早了，她该去看看问渚。 问渚不会平白无故的给她打电话。 “那个，顾警官，我这边还有些事，如果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的话你可以再联系我。” 黎音起身，顾辞辛也跟着起身。 两个人一起走出去，黎音突然想起来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想进去再点一杯冰美式。” 黎音歉意点点头，拉开门重新进去了。 果然，台子上有个圆形标记。 这里有问渚安排的人，看样子问渚早就在盯她了。 三年了，他的习惯还是没变。 “顾警官。” 黎音把一份提拉米苏递给顾辞辛，自己手上拿着那杯冰美式。 顾辞辛伸手接过，他没怎么客气。 “他们家的这款提拉米苏做的还不错，尝尝。” “谢谢了。” 黎音对他挥挥手，坐上了自己的车。 她给问渚打了个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没人接。 又打了几个，还是一样。 问渚不会不接电话，不方便接的话就直接关机了。 刺耳的汽车轮胎声在公路上响起，磨出两条黑色的轨迹。 黎音猛打方向盘，把车头调转，驶向海边。 她记得问渚在海边有栋别墅。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潮汐开始上涨。 海风有些冷，黎音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她把车停在门口，下车后她在一个花盆底下找到了大门的钥匙。 门没锁，黎音推开门走进玄关，她没脱鞋。 整栋别墅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也没怎么装修。 她的靴子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 “问渚。” 她轻喊了一句，屋内传来回声。 空荡荡的声音，让她有些心慌。 她只好上楼，打开第一扇门，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那些血腥恐怖的壁画。 紧接着是浓烈刺鼻的烟味，她没皱眉头，只是拿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问渚。” 她又喊了一句，然后走进屋子里。 她往前走，心跳一下子停滞。 因为她看到了倒在地毯上的问渚，他身边烟灰缸里的烟灰全都洒了出来。 黎音从来没见过问渚这副样子，这么脆弱。 即使三年前的悬崖上，他也是意气风发。 黎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手开始颤抖，紧接着是整个身体。 呼吸开始急促，她的额头上出了很多汗。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黎音反应过来飞快的扑倒在问渚身边。 她试着拉起问渚。 “问渚，问渚，你怎么了……” 她的眼圈发红，有些无措。 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她从来没想过问渚有一天会以这么脆弱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以前问渚头疼磕药，他那时候虽然虚弱，可身上还是一股子戾气撑着。 问渚的脸色发白，眉头紧皱。 黎音把问渚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自己揽着问渚的头一遍遍的喊着。 “问渚，问渚，醒醒啊……”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120，对，先打电话。 她慌乱的去翻手机。 就当她颤抖着手要拨通电话的时候，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问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