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离别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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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宵的公寓待了整整一个星期，言之词也定好了之后的行程，目的地便是离如今这个地方极其遥远的另外一个城市，那里称得上是言之词的老家。 毕竟让他长大的福利院就在那。 当初他的母亲和父亲估计恨不得把他送到国外去吧，难怪选了那么远的地方，是打心底里就不想再将他捡回去，直接眼不见为净。 而言之词，在回到言家之后也没有再回去过。 他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更何况那里……也没什么美好的回忆。 如今选择那个地方，就开始明白父母的“苦心”。相隔真的很远，一南一北，仿佛走后，便再没有任何瓜葛。 林洛初知道他要去那里之后，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还是那么散漫平静，指着手机地图的那个点跟言之词说，“我在这里有个分公司，要不你直接过去入职吧。” “你在这里也有公司？”言之词问，“你开了个什么？” “……嗯，开了个什么，”林洛初撑着下巴想了想，于是展开笑颜，“我想起来了，有个酒吧。” “…………” “你不知道么，这里虽然有些偏僻，但是在往旅游业发展，青山绿水小桥流水的，河流边古色古香的酒吧，很赚钱的。” “是吗？”言之词原本凝重的表情微微放松，“你这样的描述，让我觉得很美。” “而且那里的环境绝对比这的酒吧好，不会遇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林洛初指的，自然是曾经对言之词动手动脚过的无数醉汉。 他看到言之词有些心动的模样，直接敲定了这个计划，站起身来准备走，“那么……你依然还是我的员工了，期待你的表现。” 言之词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林洛初关上了公寓的门，才慢慢收回视线。 杜宵站在言之词身后，阳刚正直的面庞上全是平静，他道，“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嗯……啊？？”言之词瞪大了眼睛，惊愕地转过身于他对视，“杜宵大哥，你喝多了吗？” 杜宵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顿时有些凝固，他们谁都没再开口，直到言之词低叹一声，“杜宵大哥，明天就麻烦你送我去火车站了。” 这也许是言之词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最后一个夜晚。 整个夜晚他辗转反侧，最后爬起来靠在床上，拿出手机习惯性想打开相册，指腹却僵在了屏幕上。 他差点忘了，在流产的第二天，他就把照片连带着所有的过去，都删掉了。 言之词很清楚自己是多么懦弱的人，如果留着太多的念想，也许会在几个月，甚至几个星期后心痒难耐地跑回来，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等着哥哥，等着向丞。 尤其是……对向丞，他跟踪过那么多次，更熟悉那个男人的行踪。 只要什么都看不到，就会慢慢忘掉……这样，也就不会去打扰别人的生活了。言之词这么想着，手指慢吞吞从那里移开， 指腹一划就看到了今天的新闻。 几个大字加黑写着：李氏独子高调为爱出柜！ 言之词蓦然瞪大眸子，连忙翻看这篇新闻，短短几句后就看懂，原来是李承淮为了哥哥，直接宣布出柜了……很高调，很明目张胆，但却又保护了哥哥的隐私。他带着一副墨镜，下颌绷成冷酷的线条，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他喜欢男人，毫不客气地打破了李氏要和其他家族联姻的绯闻。 不知不觉地，言之词的脸上露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笑容，他双手握着手机，眼角都沁出一点点泪花，只在心中为言攸之高兴地快要落泪。 李承淮看上去这么靠谱，哥哥会很幸福的吧……他自己已经无法做到去弥补哥哥因自己受到的伤害，但李承淮也许能做到。 自己该做的，就是滚得远远的，不再出现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可言之词的眸光还是瞬间黯淡了下去，他设好了闹钟关掉手机，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的星光。 也许是今晚的星空太温柔了，言之词就突然想起向丞那天在公司里，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被他拉在怀里，温温柔柔地抱着，他说，“言之词，我对你——” 所以后面那句，会是什么呢？ 迷迷糊糊地想着，脑中却骤然闪过向丞满是恨意的眸子。言之词的四肢都仿佛感受到彻骨的寒冷，不由自主蜷缩起来，最后忍不住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捂住了已经失去那个小生命的肚子。 空洞洞的眼睛还是那样睁着，透明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言之词明白，在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过着这样的日子，没有对未来的期待，只有对曾经做过错事的悔恨。 人生本来就是不可能重来的，离开这个城市，也改变不了什么。 杜宵曾经问过他，既然决定离开，既然向丞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去做手术。 言之词没有回答他，但他心里很清楚，做一个没被任何人期待过的孩子有多么不幸。 如果只是为了想让之后的人生有个念想有点希望，那还是不要留下这个宝宝。除非是为了爱，否则这个孩子没有责任成为支撑他人生的工具呀。 以后，就一个人过吧。 言之词早已打定了这个注意，他抬起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湿痕，接着平静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