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要糟蹋自己【虐】

    她还是原来的夜弦，喜欢坐在小板凳上仰望星空，只是她长大了，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叶仙记得她上次这么失落的时候是因为他的匿名举报夜弦没办法上高中，她的命真苦啊，比他还苦。

    短短两年，她从低谷爬到高峰，又从高峰跌落谷底，经历了人生太多的苦痛，身心早已千疮百孔。

    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报复她，或许现在夜弦至少还能靠自己活下去。

    叶仙不敢进去，他害怕有人先看到他又回想起自己伤害过她会崩溃，可他又担心夜弦，只能站在这里默默的看她。

    厉氏财团权势滔天，不管是在S市还是A市，没有人敢帮夜弦，她的人生已经被彻底毁掉，看不到一点未来。

    现在不只是厉家，甚至连木家的人都对夜弦恨之入骨，她毁掉了木家和冷家的联姻，又损坏了木家现任家主的名誉，现在厉偌清回到厉家，一登上家主之位就开始对木卿歌进行最疯狂的报复。

    她真成了害人精，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叶仙撑着手杖站在矮墙后面，她消瘦了好多，看累了星星低头沉思的时候，原本纤美的肩背已经瘦得肋骨都出来了。

    破旧的矮墙上还留着一个拆字，这里快拆了，房子并不是夜弦的，她那对胆小自私的舅父舅母大概也不会帮她吧，正如当初他们抛弃夜弦逃跑一样。

    叶仙想了好多，最后发现夜弦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未来，没有退路，他们好像就是算好了要逼她死。

    “谁在那里？”

    就算饿得头昏眼花，夜弦的反侦查意识还是很强。

    “求财还是要命？”

    夜弦仍旧低着头，在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天她就做好了被报复寻仇的准备，不过她已经一无所有，能给的也只有这一条命。

    “不过财我已经没有了，命的话………我也不是很想交出来，趁我没报警之前赶紧走吧，这边靠近公安局，出警不需要几分钟。”

    她的声音就算强装出了威胁，虚弱的喘息还是出卖了她，叶仙已经没有继续躲着的理由，他停留在这里的时候夜弦就已经发现他了。

    “是我，弦儿。”

    拐杖落地的声音很清晰，夜弦还没抬头就已经猜出是谁，还好不是杀手，不是来要她命的。

    缓慢抬起的头颅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她望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是你啊，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自从年初赛马场那一面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面了，过了快半年，竟然又是别样的地位。

    叶仙拿起院子角落里的小板凳坐到了夜弦的对面，他腿脚不方便，弯腰坐下的模样有些尴尬得滑稽，但夜弦根本笑不出来，甚至泛起了更多的痛苦。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我那样伤害过你，你却还是为了救我被人打断了腿………为什么………”

    “不知道，忘了。”

    叶仙毫无在乎的语气让夜弦更加愧疚，当初她找人教训了叶仙之后，他再也没敢出现在她的面前。然而万和组在和惊蛰堂的对拼中落败逃离，凤凰街又出现了新的黑社会，也和她出现了新的冲突。

    因为不肯交保护费，她被围堵在巷子深处被打得无力还手，这些人比万和组更加凶残，哪怕夜弦是个小女孩儿，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也没有丝毫的手软。

    就在她快要被打昏时，叶仙突然冲进了人群，他大叫着警察来了，拼命地拉起角落里的夜弦想带她走，可那些混混发现叶仙只是在欺骗他们时，拉着夜弦逃跑的他被其中一个男人拿着铁棍砸在了他的腿上。

    倒地的叶仙强忍着剧痛，对着夜弦大喊，“跑啊！夜弦！跑起来！快跑！”

    她跑了，带回来了警察，可是太晚了，叶仙被群殴到昏迷，倒在血泊中被打断了一条腿，明黄色的向日葵被踩的稀烂，他紧握在手中的是原本打算送给她的发卡。

    那一天，是情人节。

    “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对我好………叶仙，离我远点，我怕连累到你…………”

    她已经没办法再承受更多的压力，如果厉偌清或者木卿歌因为叶仙帮了她而对他下手，那夜弦的债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

    空气在他的话语中静止了一般，屋内的电灯老化得厉害，夏夜的飞蛾还在撞击着昏黄的灯泡、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夜弦抬起头来看着他，少年淡淡一笑，瞧着夜弦，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昨日的翩翩少年，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也不过两三年却变得成熟内敛，双眼早就失去了狂妄的光芒，只留下说不出的苦涩和无奈，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似乎过得也不比她好。

    唯一没变的，还是对夜弦的深情。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夜弦忍不住攥起了手指，心绪不宁总有这些小动作。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对我来说，不需要。”

    她垂下了头，却突然干笑起来，喜欢一个人需要多大的理由呢？

    “叶仙，如果当初我没有跑，而是留下来跟你一起面对那些人，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或许我们还能上同一所体校，还能一起打工一起打篮球…………”

    只可惜，没有如果。

    “弦儿，你嫌弃过我吗？”

    叶仙一直想问，他是自卑的，那个夕阳下的垃圾堆，他始终无法忘记初见夜弦的画面，他饿得只能翻垃圾桶，蓬头垢面满身脏乱，像个乞丐，像只老鼠。

    没有人爱他，没有人管他，他有父母却过得比没有父母的夜弦还要凄惨。

    他被人欺负惯了，被辱骂，被殴打，被嫌弃，被厌恶，直到他遇见了美好地如同天使的小夜弦。

    他们的名字如此相似，他们的命运如此雷同，叶仙觉得他们是同类，而同类就该抱团取暖，一同对抗残酷的生活。

    “我吗？我有什么好嫌弃你的呢？”

    “我说的不是现在，是以前，是这条腿还没断掉的时候。”

    叶仙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天在仓库，你说…………我是个垃圾，我不配…………”

    最后几个字被硬生生咽了下去、那一天是叶仙彻底心碎的一天，他被自己向往的女孩子嫌弃厌恶，否认了他活着的全部价值。

    “叶仙，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会如此排斥你？”

    叶仙摇头，少女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指开始坦白，“因为你和我太像了，从名字到经历，甚至是性格，你让我觉得你就是第二个我。而我，并不喜欢我自己。我脑子笨情商也低，不知道要怎么去处朋友，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如果我长得再丑一点怕是会有更多人讨厌我。叶仙，我们太像了，所以那个时候我排斥你讨厌你，喜欢上了另一个遥不可及的白亦星。他多好啊，家世优越，成绩优越，就连性格和人缘都是最好的，不像我………”

    “我向往他，厌恶自己，顺带着也对你产生了厌恶。叶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我才是最肮脏的垃圾，我才配不上你们，我本来就该留在白城慢慢腐烂…………”

    夜弦还是失控地哭了起来，除了责怪自己，她找不到宣泄的方向，她一直在后退，直到开始否认自己迈出的每一步。

    叶仙伸出手掌，僵了很久也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安慰能帮到她。

    “弦儿，没有那么多如果，我们现在的样子就是唯一的如果。”叶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这是我小姨的地址，你只要过去，她会收留你照顾你的，还有这些钱，应该够你用几天。”

    一张纸条和一叠钞票塞到了夜弦的手中，她摇着头不敢收，可叶仙却特别坚持。

    “我能帮你的已经不多了，在结束复仇之前，我只想看到你好好活着。”

    少年拿起地上的手杖，用力撑着起了身，在离开之前他再一次回头。

    “弦儿，不要糟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