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 - 言情小说 - 清纯 少女 乱伦奸情 人妻 绿帽 2在线阅读 - 荷尔蒙「更加的活跃,压抑已久的「小弟弟」 不顾一切的顶到了她

荷尔蒙「更加的活跃,压抑已久的「小弟弟」 不顾一切的顶到了她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黛的态度也一天比一天冷淡,这两天甚至躲着戴维。当然,他的课她也不来

    上了。

    戴维如坐针毡。

    使他不安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伦敦的信,落款人是他

    的姨妈。信中说,他的母亲处境不妙,病情日益严重,希望他尽快回国……“她

    总是在昏迷中叫你的名字,我想她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是为了能见你最后一面

    ……”姨妈在信中如是说。

    政治局势也不容乐观。中日军队在北方发生激烈冲突,昨天的报纸刊登了日

    本飞机在北京上空盘旋挑衅的照片。看来战争一触即发。

    傍晚,闷闷不乐的戴维一个人在湖畔散步。天空是一片明亮的淡青色,远远

    地还涂抹了几笔红霞,这一切映在缎子似的湖水里,微微地荡漾。再往前走,就

    是树林。那里人迹罕至。原来还有早恋的学生们躲在林子里幽会,后来有一对发

    生情变——那女孩子想不开,竟然就在林子里上吊自杀了,弄得学生们再也不敢

    来,甚至说这里经常闹鬼。

    戴维正待折回,可就在时候,他一眼看见了黛。她一反平日的雍容华丽,穿

    着阴丹士林旗袍,布鞋,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从林子里走出来。很显然,她在

    那儿等他。

    她知道戴维有在湖边散步的习惯。

    戴维几乎是跑过去的……他拽着她,冲进茂密的树林里。

    “黛!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不许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

    “我也不知道……戴维,我的心很乱……”

    “黛!我想你!”

    黛觉得他那火辣辣的眼神在烧她的脸,她受不了!

    就像出涧的豹子一样,戴维猛扑上去,不顾一切地紧紧搂住了她。黛没想到

    他会这样的冲动,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举起胳膊来阻挡。可是,当他那灼热的、

    颤抖的吻雨点般落下时,她一下子就瘫痪了,原来设计好的一番话全飞进爪洼国

    里……

    他的手在她身上移动,从肩胛骨到腰窝,从大腿到臀峰……他显得特别饥饿,

    恨不得要把她揉碎。黛被动地依附着他……好像常春藤贴在石墙上,又好像秋叶

    挣扎在枝头,随时都要被风雨吹去一般。

    “黛……”

    戴维开始笨拙地,解她的衣裳纽扣。

    “不!”

    黛慌乱地退后,身子靠上了一棵白杨。那白杨树的树干泛着一层淡薄的银光,

    一直伸向墨蓝色的天空。

    “为什么?”

    戴维有些气苦,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黛的面前,嘴唇直打哆嗦。

    黛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说道:“我可能……怀

    孕了。”

    戴维震惊了,跟半截木头桩子似的愣愣地戳在原地。

    “你……你肯定吗?”

    黛低声道:“没错……你知道为什么我三十几岁了还没孩子吗?是因为我的

    丈夫……他没有生育能力。”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逐渐平静了。

    “如果被人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他和我还有你,都将身败名裂。”

    戴维额头冒汗了,突然抓住了黛的手……他是那样的用力,乃至黛疼得蹙眉。

    “黛!跟我走吧!跟我去英国!”

    黛凄楚地笑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离婚,再跟你结婚?”

    “是的!我爱你!”

    戴维使劲儿地摇晃着黛。

    “不……”

    黛轻轻地摇头。

    “戴维……你要明白,你和我是不可能的。我比你大的太多。很快你就会感

    到厌倦,到那时,我只剩下死路一条……”

    戴维不想听下去。他认为她说的根本不成为理由,他完全不是那种自私的人!

    “你错了!让我们要这个孩子!你会看到,我是负责任的!”

    “要这个孩子?”

    黛惊奇地打量他……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冲动,缺乏理智,不够冷静……”

    “好啦好啦!”

    戴维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

    “总而言之,我要把你带走!”

    “我不同意。”

    黛面色苍白,眸子闪亮,语气平静而坚决。

    “这算什么?私奔?我说过,我们的爱情不会有结果!我们的婚姻也不会快

    乐!还有……”

    黛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还有最重要的一样理由,那就是我不愿意离开上海。”

    戴维哑口无言。

    柔和的晚风掠过波澜不惊的湖面,吹进光线昏暗的林子里,带来一息滋润的

    水气,带点儿潮湿味儿。

    又吹在黛的脸颊上,凉津津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

    “是的……我不想离开上海。我生在这里,属于这里,也只能生活在这里…

    …你要我去过那种流浪在他乡的日子,那不公平!”

    “那好,随你的便!”

    戴维恼怒了。他的自尊心使他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他转身大步而行,

    头也不回。

    “戴维……”

    黛在身后叫他,可他匆匆疾走。

    冷酷的女人!他心想,我再不要见她了!我要回去,去看望可怜的妈妈……

    还有爱丽丝……她是叫做爱丽丝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跟黛分离,他就鼻翼发酸。想哭。

    —16—

    戴维开始张罗辞职和订船票的事情。他的人缘不错,许多同事和学生听说后

    都来挽留他,这样热情的挽留便动摇了他那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决心。

    他想见黛。可越是想见,就越见不着。

    她好象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有几次撞见黛的丈夫,想向他打听,但话到嘴边却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票务公司打电话来,请他确定行程,他却一再推搪……

    他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不管怎样,也要见她最后一面啊!

    —17—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礼拜。这一天的凌晨,天还没亮,戴维就被一阵急促的敲

    门声吵醒了。他披着睡衣趿着拖鞋跑去开门,刚打开一条门缝,就有一个人儿带

    着霜滑露重直直的扑进他的怀里。

    “戴维……你还没走!”

    是黛!她的身子在簌簌地发抖!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

    戴维又惊又喜。

    他反锁了门,再回过头来仔细打量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只见她消瘦了一圈,

    眼睛显得更黑更大,眸子里有淡淡的雾气,脸色苍白,仿佛是大病一场后的样子。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糟糕!”

    戴维心疼地拥抱她,爱怜地抚摸她的后背。

    “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说罢,黛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你把孩子……”

    戴维浑身一震。此刻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他知道黛的决定是明智的,可感

    情上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他一时无语。

    “你怪我了,是吗?对不起……我……我没有别的办法……”

    黛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如断珠般成串滚下,两个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抽搐着。

    戴维赶紧把她扶进房间里,让她坐在床沿上。

    “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黛低着头,她的泪珠又扑簌扑簌地掉在地板上。

    “这不怪你……黛……你听我说……”

    戴维不晓得该怎样安慰她,他半跪在黛的面前,使劲儿地握紧她的手。

    “戴维……”

    黛缓缓地仰起面孔,泪眼婆娑地凝视他。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多么的爱你……”

    她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细长的娥眉,朦胧的眼波,精致的嘴唇……呈现出一

    种凄楚的美。

    “我想忘记你,可我做不到。”

    “黛,我也一样……”

    “人们都在说你要走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在医院里,在手术台

    上,我觉得好疼——不仅是身体上的疼,我的心更疼……”

    “别说了黛……我不会离开你的!”

    戴维把脸凑了过去,给了黛一记长吻。他们吻得那么深那么热烈,仿佛要把

    这些日子里的相思之苦全都补偿过来似的。

    然后他抱着她,一齐滚到了床上……

    “不行啊……”

    黛阻止了他那蠢蠢欲动的手指。

    “我那里……还没恢复……再说……我害怕再一次怀上……”

    戴维有些失望。

    黛却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

    “很想要是吗?”

    戴维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用嘴……”

    话音未落,黛的脸就唰地红了。她的脸色本来苍白,这时突然间染上了一抹

    红晕,便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妩媚和俏丽。

    “你……”

    戴维张口结舌。

    在他的大学时代,他曾经读过一本名字叫做的中国,是英译

    版,里面的情色部分被译成拉丁文。当时他恰好在攻读拉丁文学,所以把那些章

    节看得非常仔细。书中的女主人公“潘”擅长口交,而文字上把这种行为形容为

    “吹箫”。

    吹箫……真的很形象啊!

    后来,他把书里的内容说给女朋友听,可她立刻就捂起耳朵,还指责他有心

    理问题……他只好苦笑。

    实际上,英国是一个很保守的国家,尤其是在性的方面。

    相比之下,古老的东方却蕴藏着巨大的生命力、创造力……甚至是想象力!

    人们不但敢于尝试,还把心得体会汇编成文献。来到上海之后,戴维又在学

    校的图书馆里找到了几本有关“房中术”的中国古籍。戴维打算把它们翻译成英

    文,将这些精彩的文化传播到西方。

    可是现在……他得到了一个亲身体验的机会……

    他的心在狂跳,呼吸急促,全身泛起潮热。

    天色放亮,雾气过滤了光线,使之柔软温和。在这样的光线底下,黛的嘴唇

    轮廓分外清晰。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像是在暧昧地笑,又仿佛是久渴欲饮

    ……洁白整齐的牙齿跟上了一层釉似的,晶莹发亮。

    “不过……我不太熟练……”

    戴维只是看到了那两片甜蜜的嘴唇在动弹,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温驯

    地平躺在床上,任凭黛的摆布。

    脱掉睡裤,赤裸了肌腱结实的双腿,而身体的中央早就撑起了帐篷。隔着薄

    薄的布料,温柔地爱抚着阴茎……戴维立刻紧张……一种酥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

    唰地掠过全身。

    “戴维……它好神气呀……”

    再见久违的庞大,黛的眼眶有些湿润,忍不住轻轻款款地,把他的内裤脱了

    下来。

    那里呈现出一柱擎天之势,弥漫着男性的刚阳之气,茎身雄壮,散发着栗色

    的光泽,而淡蓝的血管牛筋般扭紧,凸起……

    “啊……”

    黛惊叹了一声。

    “那么可怕……又那么可爱……”

    黛匍匐在戴维的两腿之间,将衣袖褪至肘上,柔润的手臂莹莹生辉,接着握

    住狂野的阴茎,又把头低下来,露出优美的颈部线条。

    花朵般的唇碰了碰龟头……龟头是丰腴圆润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尿臊味道。

    黛却一点儿都不嫌弃,反而把鲜嫩的舌尖儿吐出来,舔了舔富有弹性的顶端。

    戴维打了个哆嗦……

    黛抬起眼皮儿,看见了戴维的激动和紧张,便极妩媚地笑了。

    “你的这里……没被女人亲过吗?”

    黛轻声地,如同梦呓。

    “没……没有……”

    “那我很荣幸啊……”

    黛仍笑着,眼波里有一种诱惑,像两坛掺杂了媚药的陈酒。

    她开始实践她从书本上看来的知识,从阴囊开始,把两颗睾丸吸进口腔里,

    温存地含弄,两只柔荑般的手儿分别按摩对方的小腹和大腿。然后把睾丸吐出来,

    舌尖儿沿着盘旋在茎身上的脉络跟一尾小蛇似的蜿蜒而上,抵达软沟——那是龟

    头和茎体的结合处,也是男人最敏感最柔嫩的地方——黛就环绕着那里仔细地舔

    刮,舔得戴维咬牙切齿,嘶嘶地抽吸冷气……

    最后吞住龟头——戴维实在太大,几乎塞满了黛的口腔,她只能用牙齿轻轻

    地扣着龟环,一会儿吸吮,一会儿又灵活地以舌尖挑逗马眼……这种口交方式有

    一个富于美感的名字——“蝶振”。

    一股温泉在戴维的腹中荡漾、沸腾……

    “我……我要来了……”

    于是黛加大吸吮的力度,同时发出淫糜的“啾啾”声。

    “啊……”

    口腔里的龟头“突突”地弹跳了两下,紧接着,一股浓冽粘稠的浆液热乎乎

    地射进黛的喉咙……然后又是几阵强烈的扫射。

    他射得太多了,黛根本来不及往肚子里咽,只能由着精液充满口腔,再溢出

    嘴角,但她的喉咙不停地翕动,试图把所有的都吞进肚子里。

    戴维看着她努力的样子,一下子笑出了声。

    黛直到全部吞了下去,才羞涩的瞪了他一眼。

    —1—

    戴维不再提辞职的事情了,学校也当他从未提起过。能请来一位英国教师不

    容易,管他的水平怎么样!至少还能充充门面。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八月,期间爆发了“七七卢沟桥事变”。

    战争终于来了!而且战局令人担忧。虽然上海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宁静,

    但一种惶惶不安的气氛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每个人的心里都跟坠了铅块

    一样,无比沉重。

    溽暑蒸人,空中总是悬浮着一层朦胧的白雾,把一切都遮掩得恍恍惚惚……

    英国又来了两封信,无非是催促戴维赶紧动身。戴维矛盾得很,一方面想回

    去见母亲一面,可这一边又舍不得黛。他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古老的国度即

    将陷入兵荒马乱的乱世……如果在这时候离开的话,再见情人的希望可就渺茫了。

    相比之下,女人的心思似乎单纯一点,眼睛里除了爱情再无其他。好像干旱

    的土地得到了灌溉一样,黛迅速地恢复了往日的娇艳,身子也一天天的丰腴起来,

    更增添了成熟的风韵。

    戴维看着她心里发愁,“上帝!这么美的女人……你教我怎么舍得离开她呢?”

    近来黛的丈夫比较悠闲,老是呆在家里写书。于是黛就不怎么自由了,每天

    只有晚饭后的半个小时——以散步为借口跑出来偷情。为了抓紧时间,黛节省了

    旗袍里的乳罩和内裤,而戴维也早早地脱光了衣服在床上等着,两个人一见面就

    疯狂做爱,就你死我活地缠绵。

    “戴维……用力……快!快!快!”

    黛的表现越来越疯狂,甚至可以说是淫荡了!她总能很快地达到高潮,并带

    领着戴维同登极乐世界。

    “万一又怀上了怎么办?”

    因为射在体内,所以戴维有些担心。

    “我不管……我已经没有自制能力了……”

    黛依依不舍地看着戴维拔出肉棒,然后她把身子凑过去,张开红艳艳的嘴儿

    ……

    她迷恋戴维。准确地说,她迷恋上了那种纯粹的快感。

    —19—

    这是一个闷热的午后。黛的突然光临使戴维喜出望外。

    “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

    黛一边用手绢儿擦汗,一边抿着嘴儿浅笑。

    “哪里……只是没有做好准备,你看,我连衣服都没脱。”

    “来吧……”

    戴维立刻把黛拽进怀抱里,右手从她的旗袍分叉处摸进去——果然是光溜溜

    的屁股蛋。

    黛利索地解开了旗袍的扣子,很快光溜溜地出现在戴维的眼前。

    “”

    “别着急……他开会去了,要开好几个钟头,咱们用不着赶时间……”

    话是这么说,可黛的行动却比谁都快,眨眼之间就脱去了戴维的裤子,把他

    那沉甸甸的大家伙掏出来,握在湿热的手心里。

    “想要吗?”

    黛的眸子里柔情似水。

    戴维不说话,手指顺着黛的臀缝往下摸去,那里竟然含着一汪水儿,饱满的

    阴户像被挤破了的水蜜桃。

    “你比我还想要啊!”

    戴维的眼睛里流露出狎昵的笑意。

    黛难为情地垂下眼皮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到你,就又疼又痒……”

    她的娇羞模样令戴维神魂荡漾。

    “那就让我来帮你消痛止痒吧!”

    说罢,抱着黛翻滚到床上,长枪一挺,便刺入她的蜜穴……黛轻轻的啊了一

    声,随即婉转相迎。两具肉体猛烈地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其间搀杂着男人的粗重喘息声女人的柔媚呻吟声……最后他们再一次飞上风口浪

    尖,他带着她,她牵引着他,优美地滑翔。

    “我……我来了……”

    戴维冲刺,然后一泻如注,结束得干净利索。

    “真好……”

    黛的脸上挂着愉悦的潮红,她的手脚跟常春藤似的,死死地纠缠着戴维的身

    体,不让他的阴茎撤出。

    “黛……”

    戴维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欲言又止。

    “嗯?”

    黛依然沉浸在回味中,她下意识地用鼻音来表示听见了……

    “我真想和你在一起啊……”

    戴维还是想动员黛跟他私奔。他已经离不开黛的身体了,这个魔女!他心想,

    身上的每一处部位都性感,都销魂,好象自己就是为了她,或者说她为了他才降

    生到世界上来的。

    “我们这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黛一边夹紧,一边睁开水汪汪的眼睛……

    “可是……这种关系还能维系多久呢?最终又以何种方式结束?”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黛的回答很干脆。

    “那你准备跟我做多久的爱?”

    戴维有些气苦。

    “一辈子!”

    黛一点儿都不犹豫。

    看着戴维愕然的样子,她扑哧一笑。

    “戴维……不要逼我……”

    笑容一绽即敛,黛的眼眸里随即泛起忧伤……

    “在中国,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比如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比如个人跟

    社会的关系……我想过很久,也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挣脱这些,也知道你我没有出

    路……也许逃避就是唯一的出路……”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黛用一根手指封堵住他的嘴。

    “我爱你!我愿意做你的情人,能做多久就做多久。”

    说罢,眼神有些迷惘。

    “生命是一袭华丽的旗袍,上面却布满了虱子。”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个上海女人说的。”

    黛从心口发出一声叹息。

    “但是……”

    话音未落,外面的走廊上响起皮鞋叩地的声音。那声音不疾不徐,一直响到

    戴维的门口,然后停下,接着来人“当当当”地敲门……

    “坏了……我忘记锁门了!”

    黛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戴维先生!戴维先生!”

    门外的不速之客开始叫门。

    “天哪……是……是我的丈夫!”

    黛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地方躲起来,但来不及了!

    那门把手“吱扭”一转……一个身穿长衫,脚踏皮鞋,手拄文明棍,脸色阴

    沉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

    “不出我的所料,你果然在这里。”

    黛的丈夫比戴维想象之中的要冷静和冷酷。

    “把衣服穿上,跟我回去。”

    他非常绅士地转过身,手中的文明棍戳了戳地板。

    “戴维先生,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戴维无言以对,脑袋里乱成一锅粥,脑门上的冷汗也涔涔而下。

    —20—

    戴维呆不下去了。走在学校里,总有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他弄不明白黛的

    丈夫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也许……他想用舆论的压力来迫使自己离

    开上海?

    哦!算了吧,忘了吧,放了吧,别留下……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可那份情又怎能说割舍就割舍?黛的眼波,黛的轻嗔薄怒,黛的婉约缠绵…

    …都活生生地漂浮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此起彼伏。应该如何是好?

    矛盾和犹豫,痛苦和忧伤,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片一片地剜着他的心窝。

    才几天的功夫,他便憔悴得像一个病人,苦恼得像一个罪人了。

    黛却音讯全无。有时候戴维竟觉得好象从来就没有过她这个人似的,那一场

    风花雪月的事也从未发生过……

    人道是浮生若梦,转眼成空。

    某夜,密云欲雨。戴维像一个鬼魂,徘徊在黛的楼下。那扇窗户里没有灯光,

    没有他熟悉的人影,惟余漆黑一片。戴维心想,难道……这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21—

    有消息说日本人的军舰已经云集在吴淞口,有随时发难的危险。于是那些在

    上海淘了金的外国人纷纷打道回府。去伦敦的船票早已告罄,戴维只好乘坐开往

    巴黎的邮轮白拉日隆子爵号(VitedeBragelonne)。

    船期一天天逼近,说话就是明天。

    见不着黛,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戴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把自己

    锁在房间里,在地板上踱了几百个来回,恨不得把地板踱穿。或者傻傻地坐在床

    沿,瞅着堆放在墙角的行李。

    傍晚,夕阳如火,外面暑气蒸腾,可戴维的心凉得像冰窖。这时候忽然响起

    敲门声。

    “黛?!”戴维一个箭步蹿过去,开门一看……

    他失望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灰布衣裳,外面套一

    件脏不拉叽的马甲,头戴破毡帽,一看就知道是拉黄包车的车夫。

    “你找谁?”

    戴维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那老头不说话,递给他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戴维的心又开始狂跳……

    他急忙打开,果然见到了熟悉的、娟秀的字迹。

    “跟来人走,我想见你。”

    戴维二话不说,随着老头来到学校门口,上了一辆黄包车。

    只见大街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到处都在垒沙包修筑防御工事。

    天边累积着红彤彤的火烧云,把这个黄昏渲染得绮丽中搀杂着诡异,而那黑

    云压城的紧张气氛更好象划一根火柴就立刻会爆炸似的,令人感到惶惶不安。

    黄包车拐进一条弄堂。

    有人说上海是由成千上万条弄堂纵横交错而成的。绝大多数上海人都居住在

    弄堂里。这儿就叫做“市井”,隐藏着数百人的欢喜与悲伤,期盼与梦想,成长

    与死亡……拥挤和逼仄并不能压抑人们生存的意志,即使是一场血雨腥风迫在眉

    睫,也无碍弄堂里的热闹和喧哗。

    “薏米杏仁莲心粥!”

    “玫瑰白糖伦教糕!”

    “虾肉馄饨面!”

    “五香茶叶蛋!”

    “……”

    吆喝声混杂在一起,还有擦身而过的那些穿着黑香云纱裤子的女子,那些嘴

    角叼着老刀牌香烟袒胸露腹的男子,那一根根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招贴画的电线杆

    子……这一切都使戴维感到新鲜。他在这座城市里住了那么久,却从未涉足过这

    种地方。也许,这才是上海的真实面孔。

    黄包车在石库门前停下来。车夫回头,冲戴维努努嘴,示意他进去。那石库

    门修得极其洋气,门楣上的雕花是颇为地道的古典巴洛克式样,门框两边也是爱

    奥尼式的壁柱,惟有门扇是东方的,黑色油漆,镶嵌黄灿灿的铜环。

    戴维推门而入……

    眼睛在一瞬间无法适应里面的黑暗。一股异样的香气扑鼻而至。

    “小姐在楼上等你。”

    身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戴维扭头一看,见是一位上了些岁数的姆妈,身穿

    黑色衣裳,与她的背景溶为一体。而在她的身后,有一条窄窄长长的木楼梯,通

    往二楼。

    戴维拾阶而上。橘红色的阳光穿透了老虎窗,倾泻下来,犹如一幅打开的扇

    面。

    随着吱哑的一响,沉重的木门紧紧地合拢了,一切的喧哗被隔绝在古老的石

    库门之外,四周死寂,脚步声就显得格外地响亮。

    马上就能见到黛了……一想到黛,戴维就揪心。

    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子,她总是跟她身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