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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做,要么滚(无彩蛋719)

    燕城的早晨冷得刺骨。

    明明只是入秋时节,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即便卧室里开着暖气,鹿惟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子由外渗入的寒意。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浑身赤裸着,根本不敢掀开被子。鹿惟蹙了蹙眉,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寻找傅檀的踪影。

    昨天…好像有些疯狂过度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一声声呼唤着傅檀的名字,像是灵魂深处的呐喊,每一句都撞在他心上。分明只是情欲上头占据大脑主控权时的发泄,却如同无法消弭的泡沫,冰凉的海水一遍遍贴上来,竟也没办法冲散。

    鹿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自己的脸颊处,疼痛令他清醒了不少。他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后才下了楼,抬眼便看到一个少年的背影。

    那人背对着他坐在餐厅的座位上,不巧正是鹿惟平日里惯常用餐的位置。桌前还坐着鹿齐盛,旁边站着端早餐的女人正是保姆沈媛。

    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却被很好地掩饰过去。鹿惟不见傅檀,只觉着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至于眼前的变故,自然也未在意。

    “今儿人还不少。”鹿惟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好巧不巧,正在那个少年的对面。

    鹿惟没抬头,少年先抬头了。见到鹿惟正脸的那一刻,少年的面上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惊讶,仅有的那一丝诧异也显得很生硬,像极了装出来敷衍旁人的。

    鹿齐盛却是在场几个人中最紧张的那个。他原本想着,若是鹿惟今天起得晚没有赶上早饭时间,自己便能前往公司,也就心安理得地躲过这一劫。

    但望着眼前气氛诡异的一幕,他还是沉默了。原也是想象中出现的画面,可鹿惟似乎表现得太过平淡了。

    鹿惟低着头,兀自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他肠胃不好,不能喝牛奶,这一点沈媛倒是清楚,在他的餐盘边放了一杯温水。

    他拿起杯喝了一口,抬头的瞬间恰好与少年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相撞。鹿惟动作微顿,瞳孔也跟着缩了缩。

    连同旁边主位上的鹿齐盛的身体也跟着僵硬。他在波云诡谲尔虞我诈的商战中周旋多年尚且从容脱身,可当面对家中亲人时,却没丝毫经验。

    随着喉结滚动,温热的水顺着口腔滑入胃中。鹿惟缓缓放下水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鹿齐盛终于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了:“小惟,当年我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吧。只要傅檀回来,我就一点点将公司交给你打理。但你的性格和能力都不足以支撑你在商场站稳脚跟,所以我找来了小炀。

    他是…多年前我在魏城做外贸生意的时候,和生意伙伴相识,生下的孩子,严格来讲,他算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鹿齐盛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一旁的鹿惟,似乎在等待着后者说话。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鹿惟似乎没什么反应,神情自若得仿佛整件事与他无关,他鹿惟仅仅只是一个局外人似的。

    “说吧,接着说。”鹿惟用餐具轻轻敲打了一下餐盘,目光有意无意地向门口游离。

    在此之前,鹿齐盛认为自己对儿子已经足够了解。可是现在,鹿惟的反应还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他的儿子,从小到大便敏感易怒,总是用最轻松的口气说着最锋利的话。可是现在,他淡然不假,可那些伤人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吐出来。

    鹿齐盛觉着,这大概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没有办法与鹿惟斡旋,只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认为是我对你妈妈不忠。但在那时,我和你妈妈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

    鹿惟突然开始扒拉自己的手指,自顾自地计算着什么:“鹿炀,你今年多大了?”

    像是和亲戚家的小孩聊天一样随意。

    鹿炀被喊道,眼皮跳了跳:“十四。”

    比鹿惟想的还年轻点儿。

    “六岁,”鹿惟算了算,骤然开口,自言自语道,“那个时候,我才六岁。对,今年我二十了。”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连串这些不明所以的话,听得鹿齐盛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沈媛适时发声:“大少爷,下个月一号就是你的生日了。”

    鹿齐盛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连连附和着:“对,对。这次,我,傅檀,还有小样,陪着你一起过生日,这样人就全了。爸爸…只想弥补你那些年的遗憾。你放心,小炀是个很懂事听话的孩子,能力也很强,绝对是你助手的不二人选。”

    鹿惟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是啊,他这么优秀,电脑技术应该很不错吧,干脆把公司交给他打理,如何?”

    鹿齐盛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在他这里,鹿惟这是见好不收,明显在阴阳怪气耍小性子。

    看来,他这儿子还是和从前一样。

    这只是,鹿炀电脑技术很好的事,鹿惟怎么会知道?

    来自一个商人的敏锐嗅觉让鹿齐盛察觉到事情的变故,于是他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小惟,你是和小炀从前就认识吗?还是…”鹿齐盛试探性地开口。

    鹿惟也不遮遮掩掩,“哦,上次我和哥哥一起去游戏公司,刚好碰见他了。”

    哥哥?

    鹿齐盛半天才反应过来,鹿惟所说的哥哥大抵是傅檀。他和傅檀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现在连名字都不叫了。

    看来,接受鹿炀这件事,还要和傅檀多商榷,从他那里入手,或许会轻松一些。

    “我吃完了,打个电话,你们慢慢儿吃。”说罢,鹿惟在餐桌前起身,在手机上按下一个电话号码。

    “梁未泯,Sob,你给我滚出来,我跟你谈谈游戏的事儿…”

    鹿炀听到梁未泯这个名字,眼神闪烁了几下,旋即低下头继续吃他的早餐。桌上,鹿齐盛又向沈媛询问了鹿炀的学习,得知对方还是那样优秀,并在计算机技术方面斩获佳绩,心里也便舒服了些。

    其实他这两个儿子都不差,哪怕是对接受公司持抵抗态度的鹿惟,也曾在鹿齐盛生病的时间段帮着打理公司,虽然是在鹿齐盛将薪资大福提高的情况下,但也将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其中,他的个人组织领导能力和自律性也可见一斑了。

    而鹿炀更是不用说,从小到大一直聪明且努力,醉心于网络科技,比同龄人的智商超出一大截。为人又安静,并不是像鹿惟那种树大招风的类型,让他帮着打理产业再合适不过。

    可是,就像鹿惟问的,为什么不让鹿炀真正地接手这一切?

    鹿齐盛自己心里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他可以为自己辩解,因为鹿炀已经答应了,并且将来会通过一些手续,彻底断绝自己与公司掌权的可能性。

    所以,鹿家的公司一定是鹿惟的,只能是鹿惟的。

    就算鹿惟和那个傅檀关系好,也不会出现其他可能。

    /

    此后的一个星期,鹿惟和傅檀没有见过面。像是前些日子的床笫私欢只是一场迷梦,清醒之后二人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

    鹿惟不知道傅檀在做什么,但无非就是公司那些破事儿,他也懒得管,接手公司对于鹿惟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自己却也没闲着,忙活了一周,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

    鹿惟打开手机滑动屏幕,在聊天讯息界面停了下来。

    他望着屏幕上泛着光的两个字,手指悬在上空停顿了片刻。良久,才点了一下,进入语音通话界面。

    那头几乎是在下一秒便接通了。

    “…小少爷?”是傅檀的声音。

    明明上周两个人还在耳颈厮磨,现下听到他的声音,却像是很久没有相见似的,耳畔都泛着痒意。

    “过来,我发定位给你,现在。”说罢,直接挂断,随后向傅檀发送了位置共享。

    鹿惟眸色幽深,盯着屏幕上旋即弹出的一条消息:好的。

    毕恭毕敬的程式化语气,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工作。

    说实话,鹿惟不喜欢这样。至少,以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

    温淡,中和。

    鹿惟认为,他们的关系应该达到一个极端——起码要是背地里互相生厌的程度。

    他觉得莫名心烦,积压在心底的不快爆发出来,随手便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兀自坐到电脑跟前,开了一局游戏。

    他鲜少玩游戏的,此刻脑海中更是频频想起梁未泯开发的那款情色游戏。

    这周,鹿惟没干别的,就忙着这事了。

    他和梁未泯详细谈了关于游戏的构架和未来规划,从游戏本身到设计维护的人员,从头到尾都被鹿惟了解了个遍。

    “对面是不是挂机了,妈的有病吧!”

    忽然听到游戏里传来队友不善的骂声,鹿惟这才浑然发觉自己已经走神足足一分钟了。他定了定神,这才继续打起了游戏。

    看来游戏这东西的确是能让人上瘾的。

    特别是加入了性爱的环节时。

    打完两局游戏,鹿惟便关闭了电脑。

    不一会儿,响起了门铃声。

    傅檀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里面那人为自己来门。

    门才刚刚打开,一个温热的身体便贴上了男人的胸膛。傅檀动作一僵,整个人便被拉进了房间内,酒店的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若不是能够清晰地嗅到属于娇蛮小少爷身上的那种气息,傅檀或许会真的通过应激反应,而对鹿惟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幸好,他还是克制住了反手将人压在墙上的冲动。

    鹿惟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像是迷途的风筝找到了自己的家,强烈的归属感涌上心头。可他又不愿表现得太强烈,实质化成为对方的把柄,只能加快了自己的动作,用温软的双唇紧贴着男人的。

    他吻得实在毫无章法,即便傅檀也是个情场新人,但凭借两人的性爱经验,也早已对此熟稔。可无论做过多少次,鹿惟仍旧像是个新人一样,从来都没有按部就班过。

    他想吻就吻,想叫就叫,自己点了火却颓然不自知,只叫对方生不如死。

    傅檀抱紧他,回应着鹿惟难得的热情。

    从前的鹿惟,做爱时都会毫无羞耻地说出来。但今天,他一声不吭,如果不是傅檀见惯了他的声色犬马,或许会认为这是紧张或者逃避。

    但都不可能。所以,他今天是打算玩出个新花样吗。

    傅檀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相比之下,鹿惟穿的就比较少了,里面只有一件睡袍,虽然是加厚的,可在二人拥抱得如胶似漆的情况下,他还是能感受到阵阵凉意顺着尾椎骨向上窜去。

    那一瞬间的瑟缩,傅檀还是感觉到了。

    尽管知道胸前这具身体温暖柔软,藏匿着极致的诱惑,但他还是强撑着将人推开,低声哄着:“我身上凉,先去冲个热水澡,可以吗?”

    鹿惟有点烦他的退让,更确切地说,是反感傅檀这种长久以来的屈膝。

    都到了这个层面,他就不能正大光明地拒绝?

    可鹿惟转念一想,若是傅檀拒绝自己,自己还是要生气的。

    所以,傅檀横竖都不能好好做人。

    鹿惟自己也快被逼疯了。

    “不许去,要么做,要么滚。”

    他说的干脆利落,嗓音低沉而沙哑,连鹿惟自己听到都觉得不忍,起身便去倒了杯热水。

    喝的时候,只听傅檀轻声说道:“我还有点事,那就不打扰了,好吗?”

    鹿惟手中的杯应声落地,幸亏碰到的是地毯,这才没有碎裂。只是水洒了,一部分飞溅到鹿惟的睡袍上,留下点点水渍。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傅檀这个人,每每同自己说话,总是要在后面加上一句请求似的问句——“好吗”,“好不好”,“可以吗”。

    可以你妈。

    “傅檀,”鹿惟深吸一口气,站起转身面向傅檀的方向,睡袍大敞着,里面那件内裤的前段已经有了轻微的隆起,看着有些明显,“你见过鹿炀了?”

    他原本有一堆话想要吐出来,可到了嘴边,竟然变成了这茬。

    与方才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