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被找上门

    康文源的话犹如一颗重弹，猛地砸在了安笙最不稳定的那道防线上，以至于接下来的时间内，他都心不在焉的。

    直到门口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才将他从神游的状态里拉回来。

    一颗心瞬间被提起，像他们做高利贷打手这一行，没少结过仇家，被人找上门报复这种事更是层出不穷，所以安笙才会经常搬家。

    康文源不在，安笙从沙发背后拿了一根提前放好的钢管，走到门背后，“哪位？”

    门外很快响起对方的回复，“我，吴望。”

    紧绷的心瞬间放下，又同时升起犹豫。

    安笙没说话，而吴望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逃避，敲了敲门，语气照常和善，含着些许无奈，“安笙，你开开门，我俩谈谈，好吗？”

    显而易见的商量意味，安笙叹了口气，扶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最后“啪嗒”一声，门被开了一条缝。

    吴望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

    “进来吧。”安笙说完就撇开视线，径直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点了根烟。

    吴望走到他身边坐下，两人仅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哪怕其中一个人动下肩，都会碰到对方。

    “你这段时间怎么了？”吴望微微皱着眉，即使心里再不舒服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

    微不可察地拉开了些许距离，安笙：“有点忙。”

    “你——”吴望刚吐出一个字又立马收回，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表情随之变了变，带着点试探，“你最近不会在躲着我吧？”

    安笙吐出一口烟，烟雾在两人之间飘散开，吴望的脸跟着虚化，他笑了笑，“想什么呢？我没事躲你干什么。”

    吴望又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并没有完全信，“真的假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又得不到糖吃。”安笙撑着下巴看他，微挑的凤眸眯起，饱含风情意味，叫人见了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引人遐想。

    可安笙这副模样他见多了，天生带着一股狐狸味儿，专勾人的那种，虽说这种词大多数形容于女性，但吴望除了这个词语也想不到别的来形容安笙了。

    见他状态和之前并无差别，吴望稍稍放了下心，也跟着他开玩笑，“你又不喜欢吃甜的。”

    安笙抿唇一笑，没说话。

    他确实不喜欢吃甜的，但他也有喜欢吃的糖，而那颗糖只有吴望才能给。

    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一颗十分奢侈的糖。

    “那我之后给你打电话你可不能不接了啊，再忙也得有空闲的时候吧，夏真真都能接，你为什么不行？”吴望吐槽他，“好朋友之间就只能做到这份上了啊。”

    安笙眼皮跳了两下，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你男朋友在，我总不能一直跟你打电话吧。”

    果然，吴望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安笙敛下眼，自嘲似的弯起嘴角。

    “这个我会跟他解释的，毕竟我俩都那么多年了，他会理解的。”吴望像之前一样勾起他的胳膊，语气有点像撒娇。

    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安笙条件反射似的推开他的手。

    动作结束后，两人皆是一愣。

    吴望愕然地看着他，安笙也有点尴尬，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就听见吴望小声开口道：“你谈恋爱了吗？”

    “嗯？”安笙忽的没反应过来。

    见他这反应，吴望也不知道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又重复询问了一遍。

    安笙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他跟吴望提过自己“男朋友会生气”这件事，本意也是想告诉他，然后看他什么反应。

    但当时两人没见面，这会儿机会倒是来了。

    安笙垂下眉睫，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嗯，谈了。”

    “什……”吴望的愕然程度不亚于刚才，他说着，又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

    那副模样，好像安笙不是谈恋爱了，而是他跟吴望说他以后要移民去月球。

    安笙又气又好笑，反问他：“什么意思？我不能谈了？”

    吴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不妥，收敛了点表情，摇摇头，“不、不是……我是没反应过来，这也太快了吧？”

    “不快吧，而且我那天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毫无疑问，吴望的反应取悦了他，连跟着他现在眉眼间都捎着笑意，不是冷笑也不是勉强，而是真心实意的满足。

    就好像是这么多天压抑了许久以来，终于能喘一口气，扳回了一局。

    吴望还是那副表情，“我以为你当时在说气话……”他说着，止住了话音，然后抬起头对上了安笙充满探究的眼神。

    “我为什么要气你？”安笙敛着眉，一字一顿的，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故意气你？”

    不同于方才轻松随意的氛围，这会儿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安笙直起上半身，一只手越过吴望撑在他背后的扶手上，身子往前压，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进。

    吴望吞了吞口水，一双眼充满不安地看着他，小声叫着他，“安笙……你怎么了？”

    安笙没说话，但吴望触到他眼里的锋利时还是被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

    他埋下头，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在生我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我之前还提议过让你赶紧谈恋爱，我以为是我催得太紧了，你觉得烦，就干脆跟我说你已经谈了。”

    吴望又露出懊恼的神色，“也是怪我，没事催你干什么，万一你找的人不怀好意呢？对了，他怎么样？对你好吗？”

    安笙默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吴望的眼睫毛，他埋着头让他看不见他的脸，但语气又是实实在在的懊悔和担心。

    心底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安笙倏地往后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吴望眉眼间充满着纠结。

    “我喜欢他。”就四个字，别的什么也不用多说。

    微不可察的，安笙似乎看见吴望身子僵了一瞬，很快又抬起头，脸上带着戏谑，“怎么那么肉麻啊！没想到你也是能说出这句话的人。”

    好像刚才那只是他的错觉，安笙笑了笑，不经意道：“总会有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吧。”

    “你喜欢他就行，我没什么意见，但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你可要跟我说啊。”吴望板起一张脸，严肃得不行。

    安笙望着他。

    他的视线落在吴望眼角处的那道胎记上，须臾之间，他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不一样来。

    原本那么鲜艳的红色，为什么这会儿会这么淡呢？明明只是两个星期的时间没看见过。

    他看了一会儿，将视线收回，终于想起回答吴望的话，“不会的。”他说着，声音轻轻的。

    “还没见着人就吃到狗粮了，受不了。”吴望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他说完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看你没事儿就行，我走了啊，邵寒还在等我呢。”

    安笙表情一僵，扯了个微笑出来，“行，路上小心。”

    “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吴望说，“不过我还是要提一嘴，你刚才那样真的太吓人了，下次别再露出这种表情了，毕竟笙哥的真实模样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安笙没忍住笑，朝他小腿上轻踹了一脚，没敢用力，“放屁，现在这样不就是我真实模样？”

    “哎哟疼！疼！”吴望夸张地叫了两声，瞥了他一眼也跟着笑起来，推开门，“那我走了啊，下次来你家做饭给你吃。”

    安笙抬了抬下巴，“走吧。”

    门被关上的瞬间，安笙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程湛，下周放十一，你有空吗？”张晟南拿着两张票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人。

    程湛看了他一眼，情绪并未有任何起伏，“什么事？”

    “呃……我这里有两张欢乐谷的票，听说挺有意思的，刚好我又找不到人，他们太忙了，所以来问问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张晟南越说头埋得越低。

    等了片刻后，他才惴惴不安地抬起头接受审判，结果就见程湛皱着眉看他，“可以麻烦你再说一遍吗？班上太吵，没听清。”

    张晟南瞬间像一只被放了气的气球，这一回没再犹豫，一鼓作气地重复了刚才的一段。

    程湛听完，眉头还是没有放松，又等了有两秒，张晟南听见他道：“可能不……”

    “行我知道了！”张晟南连忙打断，生怕他说出接下来的后半句话。

    他目光无意间一瞟，结果就愣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声音不太稳，“你的脖子……？”

    闻言，程湛摸上自己的脖子，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慢慢晕开了红润。

    “是他吗？”张晟南的脸色褪至苍白，声音有些哽咽，“你说话啊，是不是他？”

    “嗯。”程湛没否认。

    得到了答案，张晟南更难过了，心脏止不住传来闷闷的阵痛，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你和他在一起了啊？”

    程湛看了一眼周围散动的人群，微微侧过身挡住张晟南的身影，同样没否认，“嗯，在一起了。”

    不是没有看见对方的动作，正是程湛这种一如既往的贴心才显得他更难堪更狼狈，张晟南胡乱地抹了抹眼睛，将那两张被抓得皱皱巴巴的门票塞到他手里。

    “我知道了，你要陪他嘛，反正什么破欢乐谷我也不感兴趣，刚好你俩去吧。”

    像是要维持自己仅剩的一点尊严，张晟南说完就抓起自己的书包，还不忘补充一句：“你就别再跟我说话了，上次已经在你面前丢过一次脸了。我怕我又……又忍不住。”

    他说完，越过程湛离开了，程湛手里握着被塞进来的门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背上自己的书包走出教室。

    安笙早就到学校门口了，里面的学生蜂拥而至，形成一道放学路上的靓丽风景线。

    他一边抽烟一边寻找着程湛的身影，结果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小男生红着眼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对方显然也看见他了，表情一愣，安笙也是一怔，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小男生气鼓鼓地砸过来一句：“你对他好点儿！”

    ？？对谁好点儿？

    不给他提问的机会，小男生就跑开了。

    “诶！”安笙叫了一声，又觉得莫名其妙，“谁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