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返程
关望不知道素攀是用什么方法劝服了蓝雅，让她愿意独自离开姐姐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蓝雅并不太相信关望真的打算娶她为妻，毕竟认识了那么多年，她从未察觉到关望对自己怀有半点爱恋之情。 所以她虽然愿意听话地离开，却不愿意跟随关望一起去中国生活。关望跟姐妹俩商量了一下，决定送蓝雅去曼谷的学校念书。 一切商量妥当，关望便要带着蓝雅启程了。程见凌这回是临时起意跑过来的，现在已经到了学期末，还有两门公共课的考试在等着他，不能再多耽搁了，他便计划到了曼谷机场后就直接飞回国，关望则继续留下来为蓝雅挑选学校并办理入学的相关事宜。 三个人在清晨出发，巴颂专门请了几天假陪同他们，一大早便开着那辆小破车等在了外面。 蓝雅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和姐姐分开，现在要孤身一人去到外面那个未知而遥远的世界，她舍不得素攀，也觉得很害怕，一直拉着素攀的手不肯放开。 眼看已经到了该出发的点，不能再拖延了，巴颂按了几下喇叭催促那对姐妹。素攀狠下心来抽回了自己的手，推着蓝雅往车上赶：“快走吧，以后又不是见不到面，再晚就来不及了。” 蓝雅被她推搡着往车里塞，挣扎着不愿上车，快要哭了出来，回身紧紧抱住了姐姐。素攀用力一把推开她，逼自己摆出最凶狠的态度来，大声吼道：“上车！走！现在是多好的机会，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吗？我还指望你能好好读书赚钱，将来把我也带走呢。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跟男人睡觉睡来的！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我不想像妈妈一样得病死掉啊！” 巴颂听得啧啧叹气。关望叫道：“蓝雅，上车吧。” 蓝雅泣不成声地钻进了车里，素攀趁机偷偷把眼泪抹掉了。关望对她说：“你放心，我之前对你的承诺一定都会做到。” “我当然信你，不然也不会愿意让你当我的妹夫了。”素攀又换上了平常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告诉你弟弟要等我哦，等你娶了蓝雅的时候，我要嫁给他。” “哈？”巴颂一脸惊诧地看向关望。 “走吧。”关望说道，心里第N次庆幸程见凌听不懂泰语。 汽车缓缓起步了，蓝雅趴在窗户边上回头看着姐姐，素攀却决然地转过了身，毫不留恋地走回家里去了。 程见凌看得唏嘘，对关望说：“蓝雅还不知道你和素攀之间的交易吧，你们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们骗她说我将来打算娶她，所以要带她离开这里去过好一点的生活。” 程见凌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样都行？她才多大啊，上中学了吗？”蓝雅看起来就是个还没发育的小孩，程见凌以为她最多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关望道：“她快十五岁了，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在筹备着嫁人了。” 程见凌想起家里那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妹妹，程心倩快十五岁的时候在心无旁骛地读书、练琴，衣食住行样样有人为她安排好，无论她想要走哪一条路，家里都会为她铺好一个锦绣前程。再想到素攀和蓝雅以及这里许许多多像她们一样的苦命女孩，程见凌不由在心里叹息命运的残酷，看着前座眼泪尚未止住的蓝雅，也更多了一些怜惜。 程见凌又问：“那蓝雅自己愿意吗？我觉得她好像有点怕你。” “不知道素攀是怎么劝她的，至少答应了就能到外面去过正常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如果能选的话，我猜她大概更愿意嫁给你吧。” 程见凌故意凑近他嗅了嗅，笑道：“好像很酸啊。” 汽车驶达机场，四个人顺利登机，在午后到达了曼谷。程见凌买的是联程票，下机后就要去赶乘下一趟航班了。 兄弟之间会有几天短暂的分别，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程见凌恨不得跟关望一刻也不要分开。在临别之时，两人都觉得有些依依难舍。 “你先回去好好复习考试，我弄完了这边的事就回去，不会太久。” 程见凌点点头：“出发前跟我说一声，你这回可不能再骗我了。” 关望笑道：“不会了。” “那我在那边等你。等考完了试你做顿饭奖励我吧，我想吃上回那个木瓜沙拉。” “可以。”关望轻轻揉他的后脑，“去吧，我看着你过安检。” 程见凌排队进入安检通道，期间又数次回过头。 巴颂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斜眼看着那两个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对旁边的蓝雅说：“瞧瞧他们两个，连夫妻送别都没有这么腻歪。” 蓝雅点点头，捂着嘴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关望寻走了曼谷的不少学校，最后选定了一所私立寄宿中学，花了大价钱为蓝雅办好了学籍。蓝雅因为之前的基础太差，需要从中学一年级开始念起。 蓝雅性格文静内向，又因为天生有点结巴，不爱开口说话，也没有监护人陪在身边，关望担心她会受人欺负，专门叮嘱她：“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老师说，也要告诉我。”又给了她一张银行卡：“我每个月会往卡里打钱，要是不够用就再找我要。还有，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你姐姐如果有空，就让巴颂带她来这里看你，但你千万不要自己回去，明白吗？” 蓝雅疑惑地看着他。 关望再一次问：“听明白了吗？” 蓝雅小声道：“明白。” 安排好了蓝雅的事，关望便也要回中国去了。临行前他与巴颂告别，巴颂对他说：“你那个爸爸是个狠角色，回去以后要小心一点。” 关望道：“当年最危险的时候我都没有死，他又算得了什么。” 巴颂笑着捶了他胸口一把：“说得也是。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保重。” “你也是。” 关望坐上了返回中国的航班，带着他的仇恨与决心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航程的终点有他最恨的那个人。 也有他最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