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你不如跟了我吧
开学后，何栎也重新回到Gratis上班。这日，与论文导师见过面后，他便骑着自行车来到Gratis。当何栎给自行车上锁时，他看见一个瘦长的男子阔步朝自己走来。何栎定睛一看，发现是那位曾给自己放贷的皓哥。皓哥是个职业放贷人，常年混迹于高档消费区。Gratis所在的这条街、隆城着名的“不夜街”，便是他的据点之一。这里除了聚集了大大小小的私人会所，还有不同主题的酒吧、夜店和餐厅，里头的餐点酒水皆价格不菲，一张桌子的花费可能就是某位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了。当然，这种地方最是烧钱，也最为需钱。这里的人可说是日食万钱、挥金如土，但又并非全是富家子弟、富商巨贾或高薪白领。因此，皓哥的存在正正帮他们填补了金钱上的空缺。 ??何栎也是因为在Gratis工作后才认识皓哥这号人物，见姥姥的病况危急才硬着头皮向他借钱。不过，何栎已经从那30万中拨出一笔钱，连本带利地还给皓哥了，再加上跟对方并无私交，于是不疑有他，转身就朝Gratis门口走去。就在此时，何栎陡然被一条胳膊揽着脖子，并且强行被对方留在原地。他侧头看去，发现正是皓哥。 ??“小何，我们谈谈。”语毕，皓哥便把何栎拉到巷子里去。 ??“皓哥，我已经加上利息把钱还了。”何栎疑惑不解地皱起眉来。 ??“唉，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皓哥手上还夹着一根烟，说话的当儿还不忘抖落烟灰，“是，你是还钱了，但你忘了还有免扰服务费呢！” ??“什么东西？” ??“就是你在欠款期间，我们并没有派人向你讨债，因此事后你必须付我们这笔服务费。”皓哥笑眯眯地朝他解释。 ??何栎听得一脸茫然，但没过几秒，他就恍然大悟了，敢情自己是掉入“套路贷”的陷阱里了！ ??何栎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一圈后，气定神闲地说：“合约上并没有这种东西，你这样是虚增债务。” ??皓哥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恼，耐心地拿出之前签订的借贷合同，翻了几页后并举到何栎面前，“孩子，你是大学生，应该识字吧。” ??何栎快速地扫视一遍，猛然被惊得睁大了眼！他发现这一页的最后一条竟是有关“免扰服务费”的说明！他不禁懊悔得想杀了自己！都怪自己贪图对方低利息、无抵押、放款快，因此没看清条款就签字了。 ??皓哥见何栎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猫哭老鼠假慈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服务费，是一定要还的，让我算算你要还多少钱啊……” ??皓哥打开手机计算器，点了几下后把屏幕怼到何栎面前，“9529元！算你学生价，9000就够了。” ??事到如今，何栎能做的就是乖乖还钱，毕竟自己理亏在先，皓哥所提出的“免扰服务费”即便再不合理，但也白纸黑字地印在合同上；而且他俩属于民间借贷关系，不受法律保护，就算想维权也申诉无门。 ??何栎将问题捋了一遍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吧。” ??事实上，这些钱何栎还是拿得出来的，但他一向把工资都转到姥姥和他的联名账户上，这么做的话一定会惊动姥姥的。因此，他计算了下自己平日的工资和个人账户中的储蓄，勉强能在一个月内筹足这笔钱。 ??“小何，你当我是做慈善的吗？我只给你两个星期，两个星期要是见不到钱，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去兰市找你姥姥要咯！”皓哥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平时见人总是嬉皮笑脸的，给人一种“本人是普通市民”的错觉。他虽是来讨债的，但也没有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他威胁起人来的模样倒有几分地痞该有的无赖和卑鄙。 ??“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皓哥无情地打断他，开口说道：“孩子，你皓哥我真的不是做慈善的，反正你按时还钱就对了。”语毕，他便迤迤然地走开了，独留烦得在原地抓心挠肺的何栎。何栎绝望地蹲下身子，深深的无力感犹如无形的重拳般劈头盖脸地朝他袭来，虽不见血，却伤得他浑身钝痛。 ??所幸的是，为了让学生把重心放在毕业论文上，再加上大部分的必修课早已修完，因此大四生的上课时间短，一天可能就只有两堂课。这样的安排让何栎有更多的时间出去打工，毕竟他的工资是按时计算的，上工的时间越长，工资就越高。 ??过了几天，到了该上基础创业课的星期四，何栎又得面对那没脸没皮的家伙了，但幸好这堂课只有一个小时，只要对方不作妖，他觉得自己还是撑得下去的。然而，上天很快地便给何栎展示了何谓“虚妄的期盼”。 ??这次袁萱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来坐，何栎好奇地问她：“怎么换去角落了？”他还记得对方在前几天时还有理有据地剖析了后排的优势，一副“此生不换“的坚贞模样。 ??袁萱还是如前几天般专心致志地浏览各大论文网，头也不抬地回：“角落才是真正的视线盲区。” ??十几分钟后，欧崡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今天的他依旧身穿剪裁合身的西装三件套，刚毅俊朗的脸上还挂了副金丝细框眼镜，衬得他斯文儒雅得来又隐隐透出一丝欲盖弥彰的雄性荷尔蒙来，直叫人看得目不转睛，心荡神摇。 ??欧崡扫视了一遍讲堂后，会心一笑，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上课，而何栎依旧垂首不去看讲台上的人。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只见身旁的袁萱撇着嘴把电脑关上了，自顾自地发起牢骚来，”唉，我应该去图书馆的……“ ??何栎没在听课，于是侧过头与她闲聊：“怎么了？” ??袁萱有些不爽地瞅了欧崡一眼，开口回道：“欧老师明明在第一堂课时就说了，他不搞老教授那一套，让我们随意，爱听不听是学生的自由，只要别打扰到其他同学上课就行了。” ??何栎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袁萱本就被论文烦得喘不过气，如今想上网找资料又频遭打断，于是把气通通出在欧崡的身上，“但他每隔几分钟就看过来！这不就在暗示我！给我施压！要我放下手头上的事专心听课吗！哼，反正我一天没理清研究思路，我以后都不会来上这什么创业课了！” ??听了袁萱的诉说后，何栎忍不住把视线投向欧崡，而对方也敏锐地感应到他的目光，自然地扭过头来瞧他。何栎见对方又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好像终于捕捉到什么似地缠上了自己。何栎害怕其他同学会发现异样、甚至猜到二人非比寻常的关系，于是心虚地别过脸，把头埋进桌上那本从论文导师那儿借来的参考书。 ??“没事，你继续做你的事吧，他不是在针对你。”何栎安慰了袁萱后，心中也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打算以后都不来上课了，反正也没算学分，影响不了成绩；相反地，他还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做论文，简直一举两得！ ??好不容易终于下课了，正当何栎以为终于解脱时，殊不知自己的半只身子早被某人套进了陷阱中。 ??“同学们，我需要一位课代表，主要工作就是帮我传达资讯，偶尔也帮我把讲义发给大家。”欧崡在学生们离开前开口说道。 ??“老师，我直接把你加进我们班的群组里不就好了吗？” ??“对呀对呀！” ??欧崡对学生们的建议恍若未闻，随即道貌岸然地开口说道：“不如就何栎同学吧！你来做我的课代表。” ??突然被点名的何栎恍若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僵直身子，难以理解地望着那男人。 ??欧崡假装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就只记得你的名字。” ??见对方还在懵圈中，欧崡立刻打蛇随棍上，不让他有反悔的机会，“好了，同学们，就这么定了，大家可以下课了。何栎同学，你过来跟我交换联系方式吧！” ??待人都走完后，欧崡狡黠地对何栎眨了眨眼。这次他不敢再乱讲话，免得又把人气走。 ??二人交换手机号码和微信号后，欧崡开口问道：“吃午餐了没？走，哥带你去吃。” ??何栎对他是又羞又怯，只想跟他保持距离，于是淡淡地回了句“不用了。” ??欧崡对他的拒绝不感意外，只是双手抱胸，一脸玩味地盯着他，“你在害怕什么，嗯？” ??何栎明白一味地推拒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很在意那晚似的，虽然他确实是挺在意的，但他不能显露出来。无可奈何之下，何栎答应了他的邀请，坐上了他那台跟主人一样吸睛的全黑兰博基尼Urus。 ??“想吃什么？” ??“随便。” ??“那吃你吧。” ??何栎的身体微微一震，下意识羞恼地瞪着他，正在开车的欧崡快速地瞧了他一眼，那股埋伏在体内三个月的欲火顿时被撩得火花四溅，噼里啪啦地把心底炸得难耐不已。他克制地抓紧方向盘，哑声戏谑道：“逗你玩的。” ??二人不再说话，欧崡便自顾自地把人带到一家隆城有名的日本餐厅。何栎不挑食，基本上什么都吃，所以欧崡很快便点好餐了。等待料理上桌之际，欧崡尝试撬开何栎的话匣子，主动问起何栎的家庭、学业和感情。何栎并非冷漠之人，他见对方那么努力地要跟自己拉近距离，即便心里有些别捏，但还是有问必答。 ??得知何栎没有女朋友后，欧崡在心中暗自窃喜，觉得自己应该十拿九稳了。闲聊了一会儿后，料理也一一上桌了，二人便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气氛中首次共餐。 ??见对方吃得差不多了，欧崡那掩藏在此行后的图谋也悄悄地浮上水面。他单手撑着下颌，一脸期待地看着何栎说道：“小邦尼，你不如跟了我吧。” ??正在喝茶的何栎登时被对方的话呛得面红耳赤，张着那双讨喜的圆眼慌乱地望着他。如果自己没理解错误的话，欧崡的意思是要包养他吗？ ??“不可能，我拒绝。”何栎斩钉截铁地回道。对于欧崡提出包养的这件事上，何栎其实一点也不恼，毕竟自己本就是以鸭子的形象与对方相识，所以他不难理解为何对方会给他标上这种标签。 ??欧崡对他的拒绝感到非常错愕，前几分钟他还猜想了一番过程会多么顺利、对方会多么快速地答应自己。这下被啪啪打脸后，他不由得蹙起眉来问道：“为什么？我知道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 ??“欧先生，我想您误会了，那时出来……”何栎把“卖”字及时卡在咽喉，继续解释，“只因我当时急需用钱……我并不是专职干那行的。” ??欧崡默然不语，几秒后再度开腔：“我知道你把大部分的空余时间都拿去打工了，结果累死累活还不是只攒那一点钱。但是，你跟了我就不一样。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份工作，你把我伺候得舒服了，我也会像老板一样发工资给你，而且工作时间自由，你能有更多的时间写论文。” ??欧崡的年纪不大，但长年与商界老狐狸斡旋所积攒下来的手段还是不少的。他知道何栎在工作和学业之间两头忙，于是适时地换上一副善解人意、将心比心的金主形象，施展起怀柔政策来。 ??何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觉得没必要，打工的钱足够支撑姥姥的医药费和自己的生活费就够了，而且自己也懂得分配时间，根本就不担心没时间写论文。 ??欧崡见何栎仍旧无动于衷，赶紧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眼神无比缱绻地注视着他：“何栎，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何栎虽然纯情了点，但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他也不揭穿对方，只是安静地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缓缓开口：“欧先生，我已经成年了。” ??“我知道啊。”欧崡不解为何对方要特地强调这件事，成不成年关自己要包养他有什么关系？而且成年了不是更好吗？ ??何栎感觉自己踢到铁板了，没想到当初还反复强调要找个未成年鸭子的男人竟然对此毫无要求了。接着，何栎又开口说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伺候不好您。” ??欧崡没想到何栎连这种违心的话都说得出来，那晚明明淫荡得很，叫得自己每每回想起来都会下体充血，如今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他真是小看这只小邦尼的扯谎能力了！欧崡缓缓勾出一抹坏笑，见招拆招，“无所谓，我对你感兴趣就可以了。” ??何栎见欧崡如此执着，认为双方已经没有聊下去的意思了，于是礼貌地回绝对方后便自行离开了。 ??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欧崡并没就此打退堂鼓；相反地，他像是被挑起战斗欲的野兽般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浑身散发着一种噬人的危险气息。 ??“真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