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顾淮在学校继续上课，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摸出手机翻着通讯录，通讯录已经没有顾则的姓名，顾淮将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顾则也没有重新加他。

    尽管如此，顾淮还是记得顾则的电话号码。

    他好想问问，顾则怎么样了，这些天，父母忙着工作，还要两头跑，照顾他，还要去看顾则和爷爷奶奶。吃饭的时候又不让说话，每天都没什么机会打探顾则的消息。

    顾淮翻了个身，将顾则的号码重新添加进联系人，只是没再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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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将至，小城一片喜庆的气氛，家家张灯结彩，买年货，贴春联。

    顾淮也终于开始放寒假，他们今年不回老家过年，因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受不得舟车劳顿。

    顾淮一回家，就被顾母催促着收拾几套衣服，他们去爷爷奶奶家过除夕。

    顾淮装了两套换洗衣服，又带了几套卷子过去。

    顾淮坐在车上，看窗外的景色和行人。

    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

    他们快到的时候，顾淮远远看见爷爷奶奶家楼下站着顾则。

    顾则带着个黑色毛线帽，耳朵也被罩起来，穿着很厚的羽绒服，手插在衣兜里，老旧的建筑物前，他安静而笔直地站立着。

    顾淮的心猛烈跳动着，眼睛更是黏在他身上一样，车上车下都在看他。

    顾则与他对视着，浅浅笑了下，随后便错开视线，帮父母拿东西去了。

    顾淮觉得顾则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好像都褪去了他那凌厉的攻击感，换上了一层薄薄的柔软外壳。

    顾则手受伤，父母哪里舍得让他拿，顾母将自己的包塞他左手上，“帮妈妈拿这个就行。”

    顾则笑着走在前面，顾淮拿着自己的行李箱跟上去。

    爷爷奶奶在家里等他们，中午一家人吃了丰盛的一餐，还有饺子。

    下午顾父顾母去添年货，顾淮帮着爷爷奶奶在大门两边贴好春联，顾则就在一边仰着头安静看着。

    顾淮坐在沙发上，双手握在一起，他来，还没和顾则说一句话。

    顾则坐在小沙发上，和他隔得有些远，左手翻动着书页，看的是安徒生童话。

    奶奶抱着一床被子，顾淮看见，连忙上去帮忙。

    “你们兄弟就住这间吧。”奶奶说。

    顾淮点了点头，爷爷奶奶就三间卧室，爷爷奶奶一间，他爸妈一间，剩下他们兄弟俩自然睡一间。

    顾淮帮着奶奶将床铺好，顾淮坐在床上，看着有些窄小的床发愣，睡两个人肯定没问题，只是......

    一想到要和顾则睡在一张床上，他的脸就红了起来。

    晚上顾父搞了牛肉火锅，顾淮顾则还跟着喝了几杯小酒，顾淮喝酒上脸，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天气太冷，老人家又睡得早，顾淮他们也不好意思杵在客厅看电视，简单洗漱下，各回了各的房间准备睡觉。

    顾淮坐在床上，一脸不安，等顾则进来。

    顾则进门，轻声喊了声哥，激得顾淮抖了下。

    “顾...顾则...”他怎么也没想到，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喊名字。

    顾则将门反锁上，顾淮都吓得结巴了，他为什么要反锁门？

    顾则站到顾淮旁边，拿起他旁边的空调遥控器，将空调温度打高了些。顾淮缩着脖子，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刚才顾则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接着顾则在顾淮疑惑的目光下，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席子，接着又拿了一个薄毯铺在上面，接着衣服也没脱，整个人小心翼翼地侧身躺在上面，背对着顾淮。

    “你这是干嘛？”顾淮站起来道。

    “睡觉。床太小了，我想哥哥你也不想和我一起吧。”顾则答道。

    顾淮突然被噎了下，他心里...确实有顾虑，但是他可没让受着伤的顾则这样睡啊。

    “那你睡床吧，我睡地上。”顾淮道。

    “我都躺下了，哥哥快睡吧，我有点困了。”

    顾淮站了两三分钟，都听到了顾则浅浅的呼吸声。

    顾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算他和顾则躺在一起，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顾则没必要这么做，感冒了怎么办。

    顾淮眼睛里又冒起了水光。

    “哥哥，能不能关下灯。”顾则是属于有光就睡不着的类型。

    顾淮去关了灯，爬上床，脱衣服钻进被窝，心想着，顾则冷了肯定会上来。

    哪知道顾则没有，连着两天都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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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团圆夜。

    年夜饭也丰盛的满满一大桌，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饭，他们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

    顾则说要守岁，晚上就不睡了。

    过年嘛，他的父母也没说什么，由着孩子熬一晚上。爷爷奶奶照常早睡，顾父顾母在十二点的时候下楼放了炮竹后也去睡了，顾淮和顾则呆在客厅继续看电视，顾淮坐着坐着就有些坐不下去了，顾则都不怎么理他，他觉得有些难受，明明是喜庆的电视画面，都看得想哭。

    顾淮默默起身回房间睡觉，顾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愣。

    顾淮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的电视声音，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顾淮睡得并不踏实，梦中的顾则也不理他，无论他说了些什么，顾则就是不转过身来，始终背对着他。他们隔着好近的距离，顾淮走了一步又一步，就是触摸不到顾则。

    顾淮急得都哭了，泪水沾湿枕头。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被扭动开的声音，迷糊糊地拿脸蹭了蹭枕头，接着唇上一暖，好像和什么柔软的东西相触。

    顾淮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中，他看见了床边站着的顾则。

    离他好近的顾则，顾淮伸出手，可以触摸到的顾则。

    顾则右手还打着石膏，被顾淮抓着衣领。

    “哥？”顾则以为他睡了，毕竟现在都凌晨三点了。

    “嗯...”顾淮应了声。

    “哥，新年快乐。”顾则朝他笑道。

    顾淮觉得这个笑如此疏离，如此寡淡。

    泪从眼角滑落，沾湿黑发，浸湿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