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吧的十九岁回忆【坂口安吾】

    十九岁的少年，眉眼间尚存幼稚的孩子气，但也已经初初浮现了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了。

    灯光糜乱的酒吧里，巨大的音乐声冲击着大脑，男男女女的尖叫和欢呼声凌乱嘈杂，人声鼎沸，人群拥拥挤挤地堆积在一起。

    十九岁的竹原寄礼撑着脸坐在吧台上，脸上饶有兴趣的微笑中流淌蠕动着一种怪异的炽热感。

    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围绕在他身边跟他搭话，手指时不时在少年的脸颊上如蛇般游走，滑过樱粉色的嘴唇。

    竹原寄礼慵懒地撑着脸，砂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冷淡又脆弱的光芒，在酒吧凌乱的颜色里，就像是掉进了情色地狱里的天使一样，仿佛只要轻轻一抹，对方就会染上你想要的美丽颜色。

    那是一种难以有人能够抗拒的巨大的脆弱感和缝隙感，颓丧而高傲的金丝雀所独有的。

    在那一刻，情色的气味几乎濡湿了那个少年。

    坂口安吾站在酒吧一个更加昏暗寂静的角落里，眼镜背后的绿色瞳孔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竹原寄礼？”

    竹原寄礼在mimic事件中被太宰治强行牵扯进去，但是由于太宰治计划的失误和他被错误的线索所误导，竹原寄礼失踪了整整一个月。

    计划赶不上变化，太宰治无法顾及失踪的竹原，在mimic事件一周后携织田作之助叛逃。

    半个月后，竹原寄礼被救回。

    太宰治叛逃两个月后，九月份，竹原寄礼叛逃。

    安吾看着少年近乎堕落的神态，心里猛地一紧。

    竹原寄礼的生日在7月24日。

    但他生日的那一天，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叛逃港黑，而竹原自己也仍然在一个所有人都一无所知的地狱里——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镜，压下心底那种巨大的忐忑与不安。他抿了抿唇，朝人潮中央的少年走过去。

    安吾那时候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似乎如果此时他再不去拉住竹原寄礼的话，那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拉住他了。

    ……

    “我很喜欢竹原君的脸，所以想要和竹原君做爱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诶！”竹原寄礼双目微睁，砂金色的眼睛流露出可爱的情绪，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张着嘴巴，惊讶地说道：

    “好直白啊，上野君。”

    上野井作耳朵微微泛红。

    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我很喜欢竹原君…”的脸。

    竹原寄礼直起腰，脸上的笑蠕动着流淌出一种更加异常的炽热感和愉悦来。他把手往后压在鸡尾酒的杯口，用力地拿起来往下倾倒。

    冰蓝色的鸡尾酒顺着白皙的手腕流下来，吧台上顿时被迷雾般的蓝色酒精濡湿，鸡尾酒沿着桌面缓慢地流淌，滴滴答答地牵连着往地面上滴。部分的蓝色酒精洒在少年的衬衫上，腰腹往下的一块都被深色的淡蓝色液体所濡湿。

    围在旁边的人小声的惊呼，年轻的金发调酒师扎着帅气的小辫，挑着眉吹了个口哨。

    竹原懒洋洋地往湿漉漉的吧台上靠，手指一松，酒杯和冰块一起掉下来，在吧台上骨碌碌地滚动。

    “呐。”

    “如果上野君帮我舔干净的话，那我就和上野君上床。”

    那个刚满十九岁不久的少年一手撑着脸，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手搭在另一个棕色眼睛的娃娃脸青年身上。

    上野井作的脸一下子害羞得通红。

    那双可爱的眼睛闪闪发光，流淌出小兔子般的欲拒还迎，他嗫喏着缓慢垂下头，眼睛一直水光盈盈地注视着竹原。

    站在旁边的坂口安吾眉心一跳。

    他猛地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抓住竹原寄礼的手，少年双眸惊讶地睁大，眼神无辜，嘴唇微张，正想说什么。

    “先跟我走。”

    坂口安吾紧紧地抿着唇，绿色的眼睛里弥漫着不知名的锐利的深沉的情绪。他用力地抓住竹原寄礼往酒吧的深处，把对方的手腕抓得连肉都快陷进去一块。

    被他抓住手腕的少年脸上闪过一抹厌恶，“啪！”的一声猛地甩开安吾的手。

    “你又打算做什么？”

    又？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在静寂的走廊里松开了手。

    “……”

    青年嘴唇张了张，正想说话。竹原寄礼就歪着头把脸凑过来，脸上又再次突兀地流淌出笑容。

    又是那种极为异常的笑。

    一种似有若无的疯态和怪异弥漫在嘴角。

    少年的声音轻柔，甜如蜜糖，乖巧地说道：“啊，不对不对。”

    “准确的说应该是，坂口君来打断我和上野君的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上野君不帮我舔干净，难道坂口君要来帮我把手指的鸡尾酒舔干净吗？”

    坂口安吾近乎严肃庄重地深深凝视着这张久违的脸，语气平静地问道：“竹原寄礼。”

    “一年前mimic事件，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的笑脸僵住，砂金色瞳孔的中视线可怕地散开，失焦。他的声音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似梦似幻。脸上的表情也奇怪而轻柔，就像是陷入了梦境，整个人都带着梦的昏昏沉沉和幻想感觉。

    “啊……”

    竹原寄礼眨了眨眼睛，眼睛在不断的失焦中又再次重新聚焦，他把自己的脸颊凑近坂口安吾，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近乎温柔地说道：

    “如果安吾和我上床的话，那我就告诉安吾。”

    “而且安吾的能力很方便呀，直接就可以看画面了。”

    少年可爱地歪了歪头，“如果安吾拒绝我的话，那我就去找上野君。”

    “刚刚围在那里的那一堆人都是想要和我上床的人啊……”竹原寄礼慨叹道，“想要操我，看我捂着脸爽得大哭的，想要看我被折辱被羞辱的，想要用鞭子驯服我的，想要把我绑起来抽打的，想要立刻马上扑上来的……”

    他低头笑了一下。

    “呜哇。”

    “只有上野君是想要被我操的。”

    坂口安吾的身体一僵。

    他注视着竹原寄礼，心中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巨大。一种情报人员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没有答应竹原寄礼，如果他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话。

    一切都会很糟，不可弥补，无法补救。

    拉不住竹原寄礼，四个人的友谊也无法再次回去。

    不……准确的说。

    作为四个人中离黑暗最远，最平凡，最年轻，最阳光的竹原寄礼会掉进黑暗的地狱里，比他们所有的人都下落得更深。

    一种巨大直觉和危机感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竹原寄礼拉住。

    坂口安吾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从喉咙中挤压出来。竹原寄礼仰着头，听见了对方久违的性感的成年男人的低沉声音。

    “……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