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圣云之巅，无情之人

    云之衍阖眼，耳根清净，身体却又开始躁动难平，他察觉到自己此番闭关不仅没能平息心火，反而因为顾昔的乱来，愈发有了压制不住内力的迹象。

    两股洪流在身体里暗结盘错，眼下虽瞧不出大碍，可日后每次都要靠数日来压制，放任下去，必然折损修为。

    云之衍睁开眼睛，枕着嶙峋的山石，虚弱地看向顾昔：“你发什么疯。”

    “你是离不开我的吧？”顾昔喘着粗气，“没有我来满足你，你根本活不下去。”

    “你！”

    “你活不下去，我也会死。”一双怒红的眼睛紧盯着他，就在云之衍错觉那灼人的目光要迸射出火焰时，他怒极反笑。

    “……好一个并生并死，云之衍，你就不怕我自寻短见吗？”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顾昔知道了明月散的毒征，知道了他是不得已委身求全，可是那又如何，他并未将这件事怪罪于顾昔，顾昔在生气什么？

    云之衍迟疑地开口：“你待如何？”

    可惜这话听到顾昔的耳朵里，无异于“随你的便”。

    顾昔的眼中掠过鱼死网破的凶狠，步步逼近到云之衍的面前，像是下一秒就要扑向猎物撕咬，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就日日与你奸淫，终有一日，把你肏死在枕风阁里。”

    这话极不中听，云之衍有些茫然地张开嘴，心中绞痛，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明月散并非无解，淫毒弱点不过一个情字。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情余毒余，终生不解，若是断情绝欲之人，引诱人性弱点的毒蛊自然全无用武之地。

    云之衍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撑起虚脱的身体，目光仔仔细细地投向了近在咫尺的顾昔。

    从眉骨描摹到唇珠，记下他最后一个凶狠到要吃人一般的表情。云之衍凝起眉心，调动神思，眼前逐渐腾起一阵模糊的眩晕，他闭眼起意，干脆利落地封断情丝，身体在同一瞬间就脱了力，笔直地撞进顾昔的胸膛。

    顾昔吓到，条件反射地接住，捧起下巴一看，云之衍的嘴角淌出了一道血水，惨白的面色冷汗涔涔，他心道不妙，唯恐云之衍出了什么事，可正欲伸手探脉，就被怀里的人一巴掌挥开。

    仙尊认命一般地吞咽下喉间的锈腥味，眼皮滚动几圈张开，眉心的郁结也一并消散了。

    他抬起头，缓慢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顾昔的脸上停了一会，半晌才伸出拇指抹去了自己的嘴间血，仿佛除了这点血污，身体遭受过的一切都同他无关紧要。

    “你……”

    被那双眼盯着，一种极其陌生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顾昔谨慎地唤了一声，云之衍神色自若，明明还是那双漂亮风情的桃花眼，此刻望着他，却好像生出许多不容亲近的生疏。

    “给我松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被磨红了的脚踝之上，淡淡一句，再无话语。

    顾昔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这种诡异的态度，让他生出稍许不安，他当即又压住云之衍的手腕探脉，而云之衍也只是稍微抬高眼皮又看了他一眼，继续冷冷地打量自己被缚的姿势。

    一点探查的灵流甫一潜入，顿时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顾昔紧张地拽过云之衍的胳膊，一并拉起了他的视线：“你的内力怎会如此深厚！”

    云之衍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莫名其妙，但见顾昔面露紧张，便也认真答了：“封斩七情，明心见性，盈余之力自然别有洞天。”

    “什么叫……封斩七情？”顾昔隐有不好的预感，手中死死地抓着云之衍，一时之间也没了力道轻重的意识。

    “人之天性固有七情，我没教过你吗？”

    云之衍的眉眼之间略微透出疑惑，想要收回胳膊，顾昔却呆呆愣愣着纹丝不动，他便不多费口舌，直接抬起了另一只手，出掌就把人推离数步外。

    顾昔踉跄，后背重重擦过嶙峋的怪石，布料撕裂的声音伴着他一阵吃痛抽气，显然是被划伤到了皮肤。

    云之衍不去管他，隔空动了几下手指便自己解开了脚踝处的禁锢，他将掌心聚出灵流，抚过痛处，简单的障眼法之下，红痕即刻消失。

    两点指尖血召出两个纸人，不出一会，纸人就抬着一套干净的白衣折返回来，在云之衍手边化成青烟消散。

    顾昔靠着石头看呆了。

    静默之中，云之衍独自起身理正衣冠，仪姿清雅从容，神色凛然而不可侵犯。他扭头看了一眼尚在震惊之中的顾昔，想起什么似的，十分自然地吩咐了一句：“先去饭堂打份甜粥，待回来枕风阁，我替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