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等周柏树休息好精神不再那么高度紧张后，我陪他去配了副新眼镜，是黑色边框的，搭配他放下的碎刘海，显得他又小又呆萌。

    走在路上经常被女孩子讲你男友或你弟弟真可爱之类的话，我也不去纠正，看着一旁的周柏树慌张扭捏的神色，经历了那些暴力侵犯他变得很怕生。周柏树现在是我圈养的仓鼠。我是他的母亲、姐姐兼任保姆。

    以前的周柏树总将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带着他那副无框银丝镜腿的眼镜有种生人勿扰的感觉。而现在哪怕是上学的路上，他都需要我的陪伴。

    回到学校的周柏树像是变了一个人，经历了一个元旦的短暂假期和额外的整修，他变得沉默寡言，若不是学生和其他老师向他打招呼询问病因，他甚至不敢去正眼瞧着人家，但教师的本职还是逼迫着他匆忙回应对方的关怀。周柏树像只受惊的兔子，两只耳朵支愣的高高的，随时警惕着周遭的事务。

    周柏树现在是高三文科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7:20的早自习铃声响起，刚被姜虹送入学校的他有开始慌张起来，他很想给她打电话听听她沉稳的声音，但姜虹对他叮嘱要他自己处理自己的情绪。姜虹将周柏树送到校门口附近的拐角处，目送着周柏树进入校园就去上班了。

    此时的周柏树孤零零的站在高三教学楼楼下，他低着头，在光亮的大厅中跺着步子。周柏树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他深呼吸着，放松自己。高三的孩子们需要积极的老师的引领，我不能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他们，周柏树为自己暗暗打气，他对自己的职业使命还是有着崇高敬意的。

    “不是已经打铃了吗，你怎么还在这？”身后传来清亮的男声。周柏树吓得跳了起来，对方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后脑勺上。周柏树转身。

    190出头的高大青少年，深褐色的头发一看就是睡醒后随手抓出来，微微翘起卷曲，高耸的鼻子和眉骨撑起了脸部的主要轮廓，眉毛随着嘴唇的勾起一挑一挑，左耳耳骨上戴着枚小小的黑色耳钉，校服外套着宽大的加拿大鹅。周柏树脑内思索，他没见过这个学生。

    任航眯着眼睛看着一惊一乍后呆愣在原地的周柏树。他今天第一天转学来上学，卡着点进入校门却找不到教室，恰巧就看到了在大厅中原地打转的周柏树，正常男性身高，顶着一头蓬松黑发，细长的刘海覆盖在黑框眼镜上，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周柏树穿着自己的大衣，他的脸长得并不是女生那样秀气，若在以前是一种英俊温柔的感觉而现在则加了一些稚嫩。任航低头看到周柏树左耳垂上有颗浅浅的红痣，在这打颗耳钉不错，他想。

    “文科班在哪？”他看着被碎发和玻璃挡在后面的双眼问道。纤长的睫毛微颤，周柏树躲闪着任航直视的目光像只小鹿。“跟我来吧。”

    周柏树上了三楼，身后跟着高大的任航，老远就瞧见校长笔直的站在班级门前。看到迎面而来的周柏树与任航后满脸堆笑，也没有指责周柏树的迟到。校长今天穿了身深灰色的西服搭配酒红丝质领带，扣子扣紧遮住他硕大的啤酒肚，地中海的头发也被他打理整洁，看来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看来周老师已经认识了我们的新同学了呀。”听到校长这么一说，周柏树抬眼看向一旁的任航，任航耸了耸肩，他也没有意识到，这个没穿校服傻乎乎的男孩居然是自己的新班主任，任航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半年会过的非常有意思。

    “小航，梁先生没来送你吗？”校长伸着粗短的脖子往他俩身后张望。“舅父很忙，转学这种小事我自己处理就行。”任航回答到，语气像是在与同龄人讲话，周柏树则一直在漂神，最终还是任航将他推进力了教室。

    一进班级，还在自习的同学们纷纷抬头发出惊呼，其一是因为造型改变而未立即认出的周柏树，大部分则是因为颜值和身材超越了校内男生的任航。俩人站在讲台上形成了一副独特的画面，女生尖叫着，多年来教育代代更替的新新学生的经验告诉周柏树，这群孩子磕到了新的CP。

    也许刚加入工作的周柏树很反感这种意淫，但随着年龄的增加和外界信息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他已经能逐渐容忍这种不触及他利益的想法了。

    若是当年的姜虹被现在的自己教育，现在的情况会不有所改变。不对不对，那样色情的描述，更何况自己还遭遇了那般非人的对待，只怕现在的自己对姜虹的处理方式会更加暴戾。但现在他依赖她，姜虹是周柏树心安的药剂。

    周柏树沉下心，听着身旁的新同学做着自我介绍，在女生们炙热的目光和男生们羡慕的眼神中将任航安排在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子。

    一周的无聊学习生活打破了任航对新班主任的认知幻想，周柏树呆板，不小心碰到还易受到惊吓，仿佛能看到他身上的汗毛立起。起初任航会故意逗弄他，但多次同样的反应后任航自己也觉得无趣了。班里的同学告诉他，周老师以前代人得体不是现在这样的，但放完假一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才刚到新学校不久，但任航的名声已经在高一高二的学妹之间传遍了，她们会逃课去看任航打球，为他呐喊助威。哪怕是寒冷的冬季，怀中抱着的矿泉水也是提前温热好的。

    男生也喜欢和任航玩，因为可以认识很多通过他们给任航情书零食的女生，而且任航为人仗义，零食都被分享给了大家。任航是天生的交际花，为人处事都有他自己独特的方法，老师们也很喜欢他，除了东躲西藏的周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