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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敢耽搁军粮

    段鸿呆呆地站在叶铭身后,反正叶铭吃饭时也不怎么用他伺候,他不免略微有些走神。忽听对面季寻安有些惊讶的声音“北境粮草跟不上,柳老将军这就回去了?”,叶铭背对着段鸿瞧不出是什么脸色,只是淡淡答了一句“是啊,修个佛塔,户部就说钱不够,国库里的钱怕不是都飞了”

    段鸿心内忖度,国库已经亏空到这地步了,修了佛塔连军粮都要拖。实在是荒唐。

    在自己府里吃酒发愁的不只叶铭一人,早些知道消息的官员恐怕都在腹诽,这皇上实在是胡闹,越老越糊图了。

    此刻林府里,闫恺效就坐在饭桌前,一边恶狠狠地吃掉盘里的菜,一边将梅尚书和户部等人骂的狗血淋头,林景湛还是那副宠辱不惊,八风不动的模样,一身白衣,坐的笔直,优雅地吃菜喝酒,好像没听见对面闫恺效慷慨激昂地骂声。闫恺效说累了,扒在桌上,眯眼看林景湛“阿景,还是你这样好,生气伤肝。”林景湛瞟了他一眼,放下酒杯道“行了,你不是一向什么都不在意吗,生什么气。”闫恺效这醉鬼撑着脸颊嘟嘟囔囔“阿景啊,你懂我的,若是盛世,我怎么会在意这些俗事。可是你看,这国家怕是要走上末路了。”说完就趴在桌上,不肯起来了。

    林景湛叹了口气,今夜怕是闫恺效又要睡在这里了。这闫猴子隔三岔五就要找各种理由来林府蹭吃蹭喝蹭睡,况且他还脸皮厚,说着自己是阿景最好的朋友,不怕别人笑话。

    林景湛虽然和闫恺效还有叶铭整日在一起,但他性格和这俩人都不同,自诩为天才,很有一份傲骨,再加上他不爱说话,外人看来他高冷的很,就是官场上大几辈的,见了他也只是客套地夸几句景湛的聪慧,说不上几句就会告辞。

    能让闫恺效忧心的事自然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今日柳老将军告诉叶铭和太子,北境最近的军粮和换季的军服户部一直压着不发,副将写了折子也没有回音,还是副将的信鸽传了消息,请柳将军催一催。

    北境的大齐虎视眈眈地盯着边境不是一天两天了,隔三岔五就会来骚扰一番,杀几个人,偷些东西,总是在试探。若是让大齐知道粮草没有按时运到,这是举兵来犯也不是没有可能。实在是危险至极。

    太子和柳将军商定明日一定上书,让皇上当场决定下来,绝不能耽搁。柳老将军回京述职顺便在京城修养些时日,如今实在放心不下,决定粮草解决就立刻回去,没有他的坐镇,副将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切行事都异常谨慎。

    心里一直惦记着军粮的叶铭起的很早,因此到宫里也比平时早一些,遇上了每日都早早就到的叶承。五王爷叶承和他母亲淑贵妃一样,都很有些看人眼色的小聪明。没什么治国理政的才能不要紧,可以装啊,在好些大臣们的眼里,五王爷虽然不及太子有才能,可是叶承做事周到,又十分礼贤下士,也是众皇子的楷模啊。

    淑贵妃当年也是凭借着知心体贴,知趣又美貌的样子,让皇上封了贵妃,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事务,不过后宫那些纷杂琐事,大家想必也都清楚,从地位爬上来的贵妃,怎么会柔柔顺顺,任人宰割呢。

    且不提淑贵妃,这里叶承大老远就看见了叶铭来了,连忙与身边的几位大人告了一句罪,迎上前去“九弟,今日来的这般早啊。”

    叶铭心内烦躁实在不想搭理他五哥,不过好歹笑着应承了一句“五哥好,是啊,今日醒的早便早早来了”四处张望了几下,又问叶承”五哥见闫恺效和林景湛了,这俩人昨日与我说好一起吃酒的”

    倒是叶承一抬眼瞧见了正走过来的闫恺效和林景湛,招了下手道“闫兄,这边”,回首和叶铭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

    闫恺效看了看身旁的林景湛,装模做样地咳了俩声,理了理袖子,一作揖“王爷早啊”

    叶铭瞧着这俩人一同过来,佯怒道“你俩喝酒又不叫我,说,闫大人,你昨晚是不是又睡阿景家了”

    闫恺效笑眯眯地握一握叶铭胳膊,右眼俏皮一眨,“我嘴馋,不赖阿景”

    林景湛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面。

    朝堂上,皇上屁股刚坐稳,柳予安便一步迈出来,“皇上,老臣有本上奏”,皇上今早心情还不错,抬抬手让老将军慢慢讲。

    等柳将军陈述完军粮被搁置,折子递不上去,他自请压粮回北境,皇上脸都黑了,坐在龙椅上扫视着下面畏畏缩缩的户部官员。他平日里再不理朝政,也不能接受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情,这这折子都被狗吃了?

    户部这帮兔崽子,就算没有瞒报也是办事不利,这帮饭桶。老皇帝恨恨地想着。

    朝堂上静静的,没人敢应承,都等着皇上发话,皇帝脸绷得很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群臣,他那点皇帝的威严和气势还没有完全被佛法给消磨掉,就于这沉默的威压中盯着户部尚书李霖。

    可是李霖也觉得冤得很,皇上要建佛塔,白花花的银子眼都不咋一下就拿出去,又不到交税纳粮的时候,户部想发军粮都没法子,只好拖一拖,周转些日子。再说,国库亏空又不是他把银子都昧下了,皇上这怒气指不定该撒在谁身上呢。

    李霖越被盯着越觉着不是个味儿,背后的冷汗渐渐冒出来,这折子,这折子又不是他想压!

    所有人都在看李霖,瞧瞧大家那责备的眼神,你这厮,自己办不好事,倒让我们站在这里陪你担惊受怕。仿佛建佛塔,修皇庙的时候,这些人没来讨皇上欢心,往年没收贿似的。

    “皇上”李霖终于顶不住了,扑通一下跪下来,头抵着地砖,“皇上,臣知罪。可是臣也是无法,国库亏空,实在是没法子发军粮,于是臣想着过些时日,等再周转些”

    柳予安毫不服软道“军粮你们也敢耽搁,改日是不是梁人都打到京城了你们才告诉皇上。”

    皇帝听李霖讲这话就来气,怎么,朕养着你们这帮蛀虫就是让你们各司其职,国库空了要推朕头上了。“怎么,还要怪朕建佛塔了,李爱卿,你倒说说,当时你怎么不说国库没钱呢”

    李霖伏在地上,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没再敢说话,他原本是想讨好一下皇帝,可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这把老骨头再过几年就能致仕不干了,就想讨好讨好皇帝过几天舒坦日子,这一下可就翻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