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做戏
若不出意外，净水莲华当在白棋手中。 所以绕来绕去，事情还是回到原点——要去找白棋。 顾北辰拧着眉，声音凛冽，如同碎冰相撞：“我去找你。” 林凛与肖寒月不敌白棋，顾北辰却是已有化神修为，享剑仙之名，力克白棋不在话下。 “师尊，别！”林凛一惊，立刻阻止，“这淫毒十分古怪，难说师尊不会中招，不如我与肖师兄先去探探虚实，再谈其他。” 倘若顾北辰与方千皓进入秘境，也身中淫毒，那林凛可如何是好？ “可是……”顾北辰蹙紧眉，他如何能眼看着林凛以身犯险？ 林凛看着顾北辰沉郁的脸色，软下声音，“师尊，你信我一回，我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听话。”最后这两个字，林凛说得声音很小，十分含混。 顾北辰却听明白了，他紧抿起唇，只好说：“那好……你要时常联络我，不要一腔孤勇的往上闯，要保重自己。” “好。”林凛应道，“师尊也答应我，不要与师兄贸然进入秘境。你们若再出事，我可怎么办？” “……好。” 将事情商议妥当，林凛便关闭八卦镜，握一下肖寒月的手，道：“走吧。” 肖寒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与此同时，白棋也在找林凛，且找得心急如焚。 他原本并未打算在初试中便将淫毒放出。这毒乃魔族大药师受色魔启发，苦研多年的成果，它无色无味，融入水汽中，可使人在呼吸间悄无声息地中招。然而，这药虽已在各门派弟子中试过，并无一人能逃脱，但尚未试验过将其大规模施放，故而药效如何难以保证。 它原本是留予第二轮比试中的佼佼者，与各宗派的掌门、高手的。 但进入九黎秘境后，白棋发觉秘境十分封闭，有遍布四处的灵气循环，可帮助淫毒散播各地，因此临时起意，将毒下入水源中，试探成果。 不想，这毒竟如此霸道，真使众人都中了招。 这自然是意外之喜，哪怕之后无法再行暗算各派掌门，将三宗六派青年才俊一网打尽，也是大功绩。 唯有一事，却始终萦绕在白棋心头。 ——林凛。 他是白棋此行中，意外中的意外。 在此之前，白棋从未想过，在魔界声名赫赫的他，竟也会有……倾心于人的一天。 初见林凛，是在九玥峰。少年一身玄衣，腰坠环佩，干净利落地站在青松下，如同清劲的翠竹，气质斐然。他接待衔月宗主，不卑不亢，有礼持重，进退有据，又有一副足以颠倒众生的好相貌，瞬间吸引住白棋的目光。 彼时，白棋只在心中赞他少年不凡，日后定是魔族大敌，倒未有其他想法。 只是那日之后，林凛负责招待衔月宗众弟子，他又借了衔月宗小弟子白棋的躯壳，两人交集渐多，他才发现，林凛当真是好脾气。 好似无论他怎样要求，他都会答应一般。 他似真似假的开玩笑，要与林凛“交朋友”，却不想林凛竟呆呆地，好似全然不明白这背后的含义，一脸莫名的应下了。 意外地纯情。 白棋心底痒痒的。越与他相处，越是喜欢他。 算来，两人相识才不过半月，但白棋却已经在想此间事了后，如何与林凛摊明身份，如何将他带回魔族，如何日日亲密相处了。 每次想到这里，白棋心底便会泛上甜意，恨不得立刻将所思所想付诸行动，把林凛绑回魔族，藏在自己的府邸中，交颈缠绵。 不知从何时起喜欢了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爱他，爱情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 白棋在心底想着林凛，又一次散开神念，却只看到无数丑陋媾和的身体，全然找不到他的少年。 林凛究竟在哪儿？白棋着急起来。 这淫毒十分厉害，中毒者若禁欲不纾，则会灵力涌动爆体而亡，若解欲放纵，则会沉沦欲海精尽而亡。此毒唯独对魔族无效，而与魔族缠绵交合后，便可解毒。 白棋原想找到林凛，救他一回，待秘境再开时，便遁出九黎山，回北冥魔族。 然而、然而，事到临头，他竟然找不到林凛！ 林凛究竟在哪儿？他现在会不会…… 一想到林凛会碰别人，白棋心底便杀气四溢。 他握了握拳，待要飞离此地再去找寻，却见远处有两个身影遥遥地御剑而来，皆衣着整洁，神态如常。 白棋眯了眯眼，是…… 林凛？！ 白棋一惊，在意识反应过来以前，身体先落了地，做出一副情欲迷心的模样，低低地唤：“林凛……林凛……”他面上潮红，贝齿咬着嘴唇，眼中泫然欲泣，心底却一片冷静，扫过林凛身边的黑衣人，暗暗蹙眉。 那是……林凛的师兄，肖掌门之子肖寒月？ 他为何会在林凛身边？又为什么没有中毒？ 那两人见到白棋，立刻一怔，随即停下剑，快步向他走来。 白棋伪装着，撕扯开自己的领口，看到林凛后双眸一亮，踉踉跄跄地扑到他怀中，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脖颈，又暗自观察肖寒月的表情，果然见他身体一僵，似是要阻止。 白棋在心底冷笑，他就觉得这人看林凛的目光不对，原来也是心怀不轨。 他不去管神情僵硬、脸色难看的肖寒月，只一心一意地腻在林凛身上，纠缠撕扯，试图扒开他的衣服，往他胸膛上贴。 肖寒月指尖动了动，林凛暗中给他一个眼神，制止住他，又扶住白棋的肩膀，故作焦急地说：“白棋，你冷静一点，不要被控制心智，你的净水莲华呢？它能救你。” 强抢胜算不大，如今白棋既要做戏，林凛自当奉陪。 白棋心中一怔，净水莲华……是了，它能解百毒，当能克制淫毒，莫非林凛与肖寒月正是因净水莲华才未中毒？ 白棋只作听不懂，扯着林凛的衣襟往他身体里摸，大占便宜。林凛按住白棋的手，对肖寒月说：“师尊赠予我的两瓣净水莲华已被用完，如今要救他，只能找到那日湖上所得之莲。” 肖寒月明白林凛的意思，便顺着他的话说：“可这莲华，确实在白……白师弟手上吗？当日，百花山庄诸位，似有争夺莲华之意。” 两人心知，倘若白棋真是魔道奸细，凭其实力，旁人必定争不过他，净水莲华十有八九在他手中，如今此番对话，不过是说予做戏的白棋听。 白棋手上确实有净水莲华，可他并不想拿出来，反倒在心底暗恨，难得有亲近林凛的机会，肖寒月在这里煞什么风景！他作出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与林凛耳鬓厮磨，小口小口地舔着他的锁骨，拉着林凛的手让他来摸自己。 被这般明目张胆的骚扰，林凛却硬是面不改色，一边推拒着白棋，一边说：“先找找看，倘若不在他这里，便只好到别处去寻。只是要委屈白师弟，先将他放在这里，待找到莲华，再回来救他。” 白棋一听，便觉不好。想想也是，倘若林凛神智清醒，以他的品行修养，如何会借淫毒趁人之危，奸淫他人呢？如今这般亲近，怕已是极限。 他心中遗憾，自然不想林凛抛下他，去别处找净水莲华，便趁林凛翻他衣衫的功夫，一甩乾坤袖，露出莲华一角。 其实，真要说起来，凭出众的实力与当下秘境之危，他本不需做戏，即使有肖寒月在一旁碍手碍脚，也不过顺手杀了便是，然后对上林凛，自然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可不知为何，白棋心底竟隐隐希望，与林凛敌对之时，能来得晚一些。 杀掉肖寒月，显露本来身份，固然可以为所欲为，然林凛必定视他为寇仇，竭力反抗，宁死不屈。白棋不想这样，至少在逼不得已之前，他不想与林凛闹到那般难堪的局面。 他喜欢他们现在的相处，他是衔月宗小弟子白棋，相貌清俊，实力低微，总爱撒娇，可以名正言顺地让林凛保护他，就像草甸之上、水蟒群中，一旦他遇险，林凛便会不假思索的救他，且绝不会抛下他。 这样的感觉，让白棋上瘾。 他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和谐，不想与林凛挥剑相对。 倘若将来，两人必定为敌，那在形势允许的情况下，让这一天来得再晚些吧。 再晚一些。 白棋如此想着，眼看林凛将净水莲华握在手中，惊喜道：“找到了！” 林凛指尖捻住玲珑剔透的净水莲华，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如此简单。他与肖寒月对视一眼，看向怀中神色迷蒙、仿若情欲缠身的白棋，心念急转，还是扯下一片花瓣放入白棋口中。 净水莲华入口即化，白棋尚未反应过来，那花瓣便化作一泓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白棋，你……感觉怎么样？”林凛神色关切地问。 白棋有些遗憾，他本想故作懵懂，哄林凛喂他，却不想这莲华竟不用嚼就能咽下，白白损失了亲近的大好机会，可惜可惜。 他摇了摇头，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迷茫地问：“林凛？” 林凛不露声色，与他互飙演技，松一口气说：“你醒了就好。”说着，他神色自然地把净水莲华递给肖寒月，空出两只手来抱他一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笑道：“还好你没事。” 白棋心下暗喜，嘴边抿开一个笑，故意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