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过是一个小时绑在椅子上看片而已。谢衣尘之前被各种对待都能平静对待，所以李修根本没想过这一个小时会出什么意外。 书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李修知道谢衣尘是被绑着还封了口，也不以为意。可是灯打开后，电脑前的人却仍是连脖子都没有动一下，李修才觉得有点不对。 他见谢衣尘低着头，只当他是在逃避现实，皱眉走上前道：“我说过，你如果闭眼不看我会延长时间，你……谢衣尘？” 李修一惊，突然发现谢衣尘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他蹲下身便见谢衣尘双目圆睁，脸色惨白。那根本不是逃避，而是恐惧到了极点！ 身后的沈剑也发现不对：“怎么回事？他是受刺激了吗？” 李修慌忙给他解开身上的绳子，谢衣尘却似受到了更重的惊吓，绳子一解开便猛地推开李修道：“别碰我！” 他的力道不小，李修虽然站稳，谢衣尘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带着椅子摔倒在地。沉重的木椅砸在小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却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一脚踢开椅子便身后退去，一直贴在墙壁上才停下，嘴里还喃喃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沈剑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惊道：“他怎么回事，难道是疯了吗？” 李修皱眉，转身出门在卧室门边取了件大衣就折返回来，粗暴地用大衣遮盖住谢衣尘裸露的下身。他一靠近谢衣尘就一阵拳打脚踢。李修只能强行按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厉声道：“小尘，你冷静一点！” 谢衣尘一震，突然就不动了。很快的，原本推拒的动作变成了依附，谢衣尘不住往李修怀里钻，侧身把头埋进他怀里，突然抱着他放声大哭。 李修紧搂住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柔声劝道：“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沈剑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李修愧疚地看他一眼，他立刻会意，点点头悄声退出房间。 谢衣尘哭了很久，而且很用力，李修觉得自己胸口都淌水了他才慢慢冷静下来。李修听他情绪已经稳住，只是还惯性地抽泣着，才开口问道：“好点了吗？” 谢衣尘点头，又摇摇头，抱着李修的手更紧了点，生怕他因为自己的第一个回答放开自己。 李修顿觉好笑，也更收紧怀抱，歉然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谢衣尘一颤，继续往他怀里钻，像是要把自己整个揉进他身体里。 李修不敢再说，只是安静地抱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人的手渐渐松开，李修低头，发现他靠在自己胸口，已经睡熟了。 李修将他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想起身却见谢衣尘的手不知何时又抓住了自己衣角，只得无奈坐回床沿。 沈剑放轻脚步悄悄走进来，问道：“睡着了？” 李修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谢衣尘睡得更熟一点，他才松开谢衣尘的手，跟着沈剑往外出去。 两人轻轻关上卧室门，走到客厅时沈剑忍不住又问道：“他到底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是你那两个片子的问题吗？” 李修皱眉，想了想道：“到书房去。” 书房里，电脑已经进入休眠状态。李修晃晃鼠标点亮屏幕，才发现竟然又过了两个小时。 沈剑见他看向屏幕上角的时间，道：“我在外面一直听着，他哭了快一个小时，然后又等了一个小时你才抱他出来。” 李修关掉两个视频，重新打开了另一个页面，依旧是有一个视频小框。沈剑看了两眼，奇道：“这是谢衣尘那一个小时的录像？” 李修点头。 视屏小框下面还有一个简单的折线图，横坐标是时间，纵坐标是两个分类，分别标着屏幕一和屏幕二。 李修解释道：“这是记的他头偏向两侧的情况。屏幕一是AV，二是GV。” 折线前40分钟都在两个屏幕间不断摆动，但能看出在屏幕二停留的时间更长。到了40分钟，折线转移到两个分类中间便再没动过。 沈剑道：“40分钟后就到了中间，是因为那时他就低着头哪边都没看了吗？” 李修“嗯”了一声，将图片放小后点开了一个软件，从中打开记录那一个小时谢衣尘面部表情的视屏。页面上出现一条亮蓝色的进度条，很快进度满格出了一大串分析结果。 沈剑看不太懂：“什么意思？” 李修道：“通过表情分析人的心理状况。谢衣尘当时不知道我会录像，而且精神濒临崩溃，应该做不到掩藏表情。” 他一面浏览过页面上的数据报告，一面解释给沈剑听：“看AV的这部分情绪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恶心，以及心不在焉，说明他的确对女人没什么兴趣。GV这部分很复杂，最初是抵触，但又难忍好奇，跟着有情欲的表现。但这些情绪很快被自我厌弃和恐惧取代。他一开始只是惊慌，但后来恐惧值逐渐升高，一直到40分钟之后都没有降下来。” 沈剑不解：“是你那部片子的内容有问题？” 李修摇头：“决不会。我挑片子时专门注意过，给他看的是最普通的性爱片，除了两个人做爱什么多余环节都没有。” 沈剑道：“那是对性爱本身恐惧？” 他心中一动，惊道：“不会就是因为对性爱产生了恐惧心理，所以他才斩钉截铁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了吧？” 李修脸色一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手指轻点桌面沉吟不语。沈剑知道他在思考也不敢多话，只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半晌，李修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关掉电脑，歉然道：“抱歉，出了意外耽误你这么多时间。现在这么晚了，我也没办法留你吃晚饭。” 沈剑立刻摇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的。那我不打扰你，你好好照顾他。” 李修感激地点头，又道：“还有，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沈剑答应：“放心，我心里有数。” 送走沈剑后，李修又进次卧看了一眼，确认谢衣尘仍在熟睡才又退出。他拿着手机走到距离次卧最远的主卧阳台，找到洛伦生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阿修？” 李修劈头问道：“你那天到底对谢衣尘做了什么？” 洛伦生一惊，忙收起闲散的心情，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李修将今天的事全部告诉了他，电话那头却传来洛伦生抑制不住的轻笑声。 “你还笑！我问你，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馊主意，让他觉得对做爱起心理阴影就可以不找男人？” 洛伦生知他生气，也不好将得意表现得太明显，心虚道：“你不都猜到了吗？” “洛伦生！” “别气别气，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洛伦生咳嗽一声，将怎么哄骗谢衣尘，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双性恋，怎么下药辱骂把谢衣尘的注意力转到后入式做爱，怎么欲擒故纵提出恐惧法的主意，怎么以李修为饵诱使谢衣尘想到自己身上，等等前后因果和盘托出。 “我怕太急了他起疑心，就让他自己考虑，确定真的需要再来找我。但他冷静下来肯定会多想，所以我就故意借警示的名义给他看一些带图片的资料，让他脑子都被这事占据着。此外，我给他的消毒用品也是我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的最后一个环节我让他喷一种清洁水，但其实是慢性春药。这样一来他后穴每天受药力作用，身体的欲望越来越强，就必定会忍不住来求我。果然，最后几天的一个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求我上他。” 李修咬牙，震惊道：“你这么处心积虑，就为了让他心甘情愿求你上他？你知道你这样会毁了他吗？” 洛伦生丝毫不以为意：“安心吧，我怎么可能真的把他做废？我掌握着火候呢，他现在这种恐惧度很容易消除的，只要有一个温柔的伴侣稍微护着点很快就能恢复原样。” 李修道：“仅仅是性吗？你明明已经看出同性恋是谢衣尘心上的一个结，不仅不帮他疏导还故意给他错误的希望。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希望破灭对他的打击比没有过希望还要大？” 洛伦生道：“没太大问题吧？真有问题你也不用担心。当时我俩刚做完后他住院的时候我就找人给他做了心理评估，虽然是因为我做过火吧，但总之情况很不理想。有这份评估在，之后就算真出了事收容所那边也怪不到你头上。” 李修一怔，怒道：“洛伦生，你就是个人渣！” 他愤怒地挂掉电话，想了想，又打了回去：“把你收集到的关于谢衣尘的资料全部传给我，全部！” 他说完不等洛伦生回答就再次挂掉电话，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谢衣尘醒来时是晚上八点。他迷迷瞪瞪躺在床上，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为了求得沈婉的原谅，找来沈剑拍摄DV。后来，因为说出想要和沈婉重归于好，李修和沈剑都生气了。李修打了自己一顿，把自己绑在凳子上，逼自己看视频…… 谢衣尘一颤，昏睡前的事全部想了起来。他慌忙起身按亮大灯开关，恐惧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一点。 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裤子也穿得好好的，想必是李修所为。 房门很快打开，想是李修一直关注着，见门缝透出灯光便过来查看：“终于醒了。要吃饭吗？我帮你端进来。” 谢衣尘起身道：“不用，我出去吃。” 李修依然是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让谢衣尘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吃了两口才觉得不对，问道：“沈剑走了？” 李修点头：“怕你出事，让他先回去了。” 谢衣尘不以为然：“我能出什么事。” 李修手上一顿，放下筷子道：“对不起，今天是我疏忽了。” 谢衣尘低头刨饭：“不关你的事。” 他的确不怪李修，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就连谢衣尘自己，虽然知道是因为之前和洛伦生那场性事导致，但现在更恨的也仅仅是自己没用，明明已经那样恐惧了，却放着边上无害的视频不看非要去看两个男人做爱 而且他很明白，真正让他疯狂的仍然是体内的那股欲望。因为欲望升腾，所以对自己厌弃不满，想要再次向洛伦生求助，然后才会因为想到当时的情况而心生恐惧。李修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想到会出事？ 李修一直等他吃完饭，才道：“刚才我打电话问了洛伦生，他都告诉我了。” 谢衣尘这才有了反应。他微怔后低下头，道：“那你就更应该明白与你无关了，是我自己没用。只要我能抵住诱惑，一直看你放的另一个视频，根本就不会出任何事。” 李修皱眉：“这不是你的错。” 谢衣尘咬唇：“怎么不是我的错？是我淫荡下贱，才会被折磨成那样还食髓知味。” 李修抓住他的手，打断他道：“谢衣尘，你抬头，看着我。” 谢衣尘一颤，下意识遵从他的指令。李修的眼睛带着奇异的力量，让他无法逃离，却又心生安稳。 “这不是你的错，完全不是。” 他顿了顿，把洛伦生下药的事说了出来。 谢衣尘越听越惊，迟疑道：“你是说，我那段时间那么不正常，全都是药物作用？” 李修道：“不错。打从一开始，洛伦生就在有意误导你，目的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和他上床。他擅长洞察人心，知道你最介意的就是自己同性恋身份，所以设了这么一个局。” 谢衣尘怔怔地看着他：“你是说，都是假的。我一直都只是同性恋。” 李修点头：“先前让你看录像，你应该也意识到了，不是吗？” 谢衣尘视线无措地漂移，突然激动道：“可这个方法是有用的不是吗？只要我对性事彻底心生恐惧，我就不会再和男人谈恋爱！” 李修道：“你也一样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 “我不在乎！”谢衣尘急道：“只要不喜欢男人，我可以打一辈子光棍。” 他神神叨叨，念道：“对啊，反正也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那就更没有顾忌了。我可以直接废掉自己，那不就一劳永逸了吗？” 李修一怔，怒道：“谢衣尘！” 谢衣尘一颤，茫然地看向他。 李修长出一口气，道：“小尘，你听我说。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和性没有关系。你跑去酒吧和人419，也和性没有关系。” 谢衣尘不解：“怎么会没有关系？” 李修道：“我看过你的供词。你三年间去了那个酒吧十一次，但真正与人上床只有两次，对吗？” 谢衣尘道：“对，但那是因为我其他几次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李修道：“任何一个目的，人在尝试了一种方法一两次不成功后就会本能地思考更好的方法。而如果只是为了做爱，找MB更适合你。可你没有这么做，这就说明你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上床。” 谢衣尘眼神飘忽：“你什么意思？” 李修道：“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意思，因为你知道自己去哪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因为洛伦生把你绕进了一个看似美好的局里，所以你选择性忽略了自己去酒吧真正的原因。” 谢衣尘咬紧下唇，被李修握住的手不安地想要挣开，却完全抵不过对方的力气。 李修道：“你想起来了是吗？所以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废了自己，你迎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痛苦。你不再有希望去找一个陪伴你的爱人。即使有一天，你终于喜欢上了一个人，也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因为到时你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够了！”谢衣尘终于甩开他的手，起身高声道：“我不会喜欢上任何男人，绝对不会！” 李修仰身靠在椅背上，平静地抬头注视着他：“你也许真的这么认为，因为你害怕。但你想要恋爱，而且从未死心。” 谢衣尘喃喃道：“我，我……” 李修柔声道：“你不必为此难堪，因为这是人类正常的情感需求。小尘，与其在一条死路上不停撞墙，为什么不能回头试试另一条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让你这么抗拒同性恋身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谢衣尘不耐烦地长叹一口气，却还是重新坐了下来：“你知道的，我家里面不允许。” 李修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谢衣尘微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李修道：“你和家里面唯一有感情的，就是你的母亲。而真正介意你喜欢男人的，也是你的母亲，对吗？” 谢衣尘道：“我爸和我弟弟也很介意。” 李修道：“可你不介意他们。徐清是你的继父，从小到大对你并不好，即便你真的和他断交你们也无所谓。徐峦山是你的异父弟弟，相对来说和你更亲近一点。但他的思想也开放，就算一开始不能接受，等到时间久了自然也能接纳你的性向。” 谢衣尘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李修继续道：“放在别人那里，母亲这一关的确就够难熬了，但同样可以采用欺骗的手段。到你这里更是如此。你的母亲一直和你继父弟弟在一起，平日根本不想见到你。你成年后她只关心过你两次，一次是你弟弟把你和男人暧昧的照片给她看，一次是你去同性酒吧被妻子发现，我说的没错吧？” 谢衣尘道：“是又怎样？我妈是不管我，但这是她的死穴。只要被她发现我和男人在一起她就会抓狂。我不想冒险。” 李修道：“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与你的生父有关？” 谢衣尘脸色一变，李修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然而谢衣尘不说话，他便只能继续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全家讨厌同性恋都是因为他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翻遍了你的资料，竟然一点关于这个人的信息都没有。” 谢衣尘暗沉着脸，沉默半晌，才道：“对不起，这件事我不想说。” 李修看了他一会，点头道：“好，我不逼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谢衣尘见他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愣道：“这就完了？” 李修道：“不然呢？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心结，我就没办法开导你。我现在唯一能跟你说的就是，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件东西，那么至少应该去尝试一次。至于你母亲那边，相信我，有了这回的经验教训，你要瞒她一定比以前容易。” 谢衣尘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自己更有骗人的经验，而是徐清和徐峦山一定不会再多事。母亲这些年一个人待在家里，除了丈夫和幼子完全不理外事。要骗她，太容易了。 李修挑了挑眉：“最简单的办法。趁着这次催眠治疗，让她以为你是个女孩。” 谢衣尘一怔，见他坏笑的表情才知道是玩笑，笑骂道：“滚蛋！” 李修收拾完毕，见谢衣尘依然闷闷不乐，知道他是还在为希望破灭的事懊恼。不过只要谢衣尘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么这一点就总能想通，因此李修也不急。 李修在沙发上坐下，对谢衣尘道：“小尘，过来。” 谢衣尘皱眉，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李修笑道：“我以为你很喜欢呢。刚才你发疯的时候，我就是叫这个称呼你才冷静下来。” 谢衣尘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禁有些难为情，尴尬道：“那你平时可以叫别的。” 李修想了想：“不，我喜欢这个称呼。” 谢衣尘心里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坐下，却听李修道：“跪下。” 谢衣尘一怔：“为什么？” 李修道：“之前一直考虑到你在养伤，都没打过你。拖了那么久，该给你立立规矩了。” 谢衣尘不服：“你不是今天才打过我吗？” 李修抬眼：“你跪不跪？” 谢衣尘咬牙，终于想起对方是自己的训诫师，认命跪了下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跪李修，但因为这半个月两个人相处地实在太好，以至谢衣尘再跪他时心中生出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屈辱感，就好像是在跪一个自己很好的朋友。他突然想起白天被李修打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不过因为后面发生了更难堪的事，所以一时竟忘记了。 他跪得懒散随意，李修眉头微皱，刚想开口训斥想想又把那个可能会提到的名字咽了下去，只得重新教道：“跪直了，头抬起来，看着我。” 谢衣尘心中正委屈，听到他开口赌气地摆好姿势，抬头时却愣住了。李修的目光清冷而威严，却藏着一丝淡淡的关心。谢衣尘想起自己哭泣时撒娇地抱着他，突然觉得跪一跪，其实也没什么。 李修见他目中的倔强转为乖巧，满意道：“记住了，平时要你跪着回话时就是这个姿势，罚跪的时候才是低头，同时双手背后。” 谢衣尘道：“我知道的，洛伦生教过。” 李修一愣，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洛伦生的名字。不过既然说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很多，李修问道：“他还教过你什么？” 洛伦生那套家规又臭又长，谢衣尘当时虽然记得，这会儿早忘得七七八八，便挑几条印象深的说了：“挨打的时候不能躲闪。平时要称呼训诫师为先生，不能对训诫师不敬……” 他只说了两条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在李修面前这些他全都没做到。 李修道：“你只管说，我的规矩和他不一定相同。” 谢衣尘松一口气，继续回忆道：“还有，训诫师的命令必须立刻执行。脱下的衣服必须折叠整齐……” “就这些吧，”李修打断他，“这些基本也都是我的规矩，除了一条，我不要求你平时称呼我为先生，也不在乎你平时和我开什么玩笑。但是训诫的时候，你必须这么称呼我，并对我保持尊敬。” 谢衣尘点头：“我记住了。” 李修道：“还有一点补充，就是接受惩罚的时候，如果你觉得不服气可以和我讲理，但不能有过激言辞。在我认可你的说法之前，不管是挨打或是别的惩罚你都不能逃避，明白吗？” 谢衣尘想起自己之前被打时骂李修王八蛋，不禁腹诽这人当真小气，面上却乖巧道：“我明白了。” 李修道：“最后一条，是我的规矩。之前让你选过日常戒具，它你必须随身带着。哪怕是到了外面，我要打你时别的工具没有，但那个拍子必须在。” 谢衣尘咽了口唾沫，怯道：“我记住了。” 李修点头：“跪的姿势你知道了，受罚的姿势呢？” 谢衣尘回忆了一下：“受罚有好几种姿势……” 李修打断他：“你不必细说，知道就好。现在趴到我腿上来。” 谢衣尘立刻意识到李修是要检查他姿势是否标准，是就算了，不是恐怕剩下的受罚姿势都得过一遍。他连忙将裤子褪到膝盖，膝行两步后弯腰将小腹放在李修左腿上，臀部上翘，双腿微分，双手平放在沙发上微微撑起上身，然后就安静地等待惩罚。 李修见他如此乖巧也有些惊讶。谢衣尘今天白天挨过巴掌，但毕竟没打多少，这会儿已经淡得没什么痕迹了。李修将手覆在他臀上，轻轻拍了两下，问道：“白天打得疼吗？” 谢衣尘在硬挺保面子和认怂求安慰之间纠结了三秒，软声道：“疼。” 虽然这会儿疼早消了，李修还是给他揉了揉，道：“白天是我太生气了。不过你也够过分的，出那样的主意也不知道事先和我商量，罚你还给我骂回来。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的屁股打烂。” 谢衣尘很不服气，但想起现在还属于训诫时间，于是夸张地抖了一下，求道：“先生，我知道错了。” 李修哭笑不得，在他屁股上甩了两个巴掌：“别跟我耍小聪明。去，把你的拍子拿来。” 谢衣尘急道：“为什么？” 他一转头就对上李修不满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犯浑了，只好低头道歉后乖乖去屋里取了拍子，连裤子都不敢穿，只用手提着。取回后见李修没有动作，他想了想，还是依原样趴回李修腿上。 李修把拍子放在一旁，依旧是伸手抚在他臀上，道：“接下来，说说你今天犯的错。” 屁股被揉着，痒痒的，虽然很舒服但过于羞耻。谢衣尘等了一会，才意识到李修是要他自己说。他试探道：“我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了？” 李修道：“这是洛伦生把你带偏了，情有可原。再想。” 谢衣尘凝眉将白天的事都顺了一遍，反应过来：“我不该再向沈婉提出复合。” 啪啪。 屁股上挨了响亮的两巴掌，不痛，但是很羞。 李修淡淡道：“算你还有点心。” 谢衣尘不服：“我是真的以为我不喜欢男人，才会这么做的。” 李修道：“可是你喜欢沈婉吗？” 谢衣尘刚要回答，就听李修道：“我说的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 谢衣尘不吭声了。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沈婉当然很好，但谢衣尘如果对她真的有爱情就不会去酒吧。他对沈婉，只是一种类似亲人、朋友的爱意。 李修道：“之前我曾对你说过，若不能坦诚面对自己，只会伤害更多的人。你说你明白。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向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告白呢？” 谢衣尘嗫嚅道：“我……” 李修道：“小尘，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性向，或许是出于恐惧，或许是出于逃避，但这不是你侵害他人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一辈子都陪着沈婉，可是你不爱她，她真的会幸福吗？” 谢衣尘低头，颓然道：“不会。” 李修依旧安抚地轻揉他的臀肉，柔声道：“我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人皆有苦，而世人的评判准绳从来不是你有多惨，有多无奈。因为如果所有人都因为自己痛苦就将这阴暗扩散去伤害别人，这个世界就乱套了。所以你在这里接受我的训诫，和你喜欢男人女人其实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你的懦弱和对旁人的冷漠。” 谢衣尘咬唇，小声道：“其实我知道的。我当时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就是知道我伤害了婉儿。可是……” 李修道：“我知道，你是下意识地根本没有多想，只觉得回归正常的话，能和沈婉继续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对自己，对她都太草率了吗？” 谢衣尘明白他的意思。的确，既然不爱沈婉，就不该纠缠下去。就算是他真的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异性恋，也应该认真找一个自己真心爱的女人。 李修道：“我能理解你心中有结，所以重蹈覆辙。但如果不罚你，你就会永远缩在所谓的安稳区里，直到再次犯错。那么你在我这里待的半年才真的毫无意义。” 听到惩罚的字眼谢衣尘本能生出几分恐惧，但他找不到借口再为自己辩解。 李修轻轻拍拍他的屁股：“认罚吗？” 谢衣尘点头：“认。” 李修这才拿起皮拍，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之后一个月，我会每天打你二十下，就算你已经因为别的错误屁股流血了这二十下也不能免。一个月之后，我会根据你的表现决定要不要继续惩罚，甚至加罚。” 谢衣尘微颤道：“我知道了。请先生责罚。” 既然是惩罚，李修就不会放水，何况只是一天二十下而已。他先用皮拍轻按住谢衣尘半边臀肉，随即抬起后手臂使力快速打下，紧接着再次抬起打向另一半臀肉，如此反复。 谢衣尘咬牙挺着，知道他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双手早撑牢上身，只随着拍子的力道微微前倾。可臀上的疼痛是实打实的，丝毫不因他的硬气消减。他的喉间逐渐泄出一连串压抑的呻吟，清俊的脸庞因疼痛紧皱，却只敢徒劳地抓着沙发坐垫的软皮。 李修的力道太重了，好像比洛伦生还要狠。十下出头，整个屁股都染成了粉红，虽不敢躲闪但臀肉仍是顺着一波波责打瑟缩颤抖。谢衣尘一声声的呻吟越来越响，和着皮拍着肉的清脆啪声此起彼伏。若是此刻坐在这里打人的是洛伦生，恐怕已经被诱地咽口水了。可李修的目光依旧清冷，只是一下下严厉地责打，到全部打完时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二十下皮拍，两瓣屁股已经又红又亮，但只要睡一觉就会消下去。谢衣尘立刻收住哭声，但仍是胆怯地伏着，没有命令根本不敢去触碰发烫的臀肉。 李修的手放在他臀上，问道：“该说什么？” 谢衣尘一个激灵，温顺道：“多谢先生责罚。” 李修帮他轻轻揉了揉，就让他穿上裤子起来：“以后都早上打。如果我忘了，记得提醒我。否则之后我想起来受苦的还是你。” 谢衣尘红着脸，低声道：“我会记住的。”